第512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2 / 2)

淳於瓊的兵馬屯紮於城外,背靠白馬城,互為倚仗,算是非常樸素且保守的一種紮營方式。

在雙方最初試探性接觸,並慷慨解囊提供給她營外民夫一千多件過冬寒衣之後,這位主帥非常吝嗇地關住了轅門,似乎不準備再與她有點什麼交流。

她不在乎,她讓司馬懿寫了一封戰書,由張遼送進營去,當然也不是正常遣使送去的,她從來不是這個客客氣氣的畫風,戰書是被係在箭上射進去的。

但張遼準備出發時,陸懸魚忽然又改變主意了。

她問司馬懿,“你那個戰書,不能再改改?”

司馬懿明顯有點懵,“將軍欲如何?”

“我有位故友,他想要激怒誰,從來是必定成的,”她說道,“我想令你學一學他。”

司馬懿的眉頭皺起,滿臉迷惑,連一旁正在拍拍打打戰馬的張遼都轉過頭來,豎著耳朵聽。

“未知將軍那位故友名諱?”

“溫侯呂奉先啊,”她說道,“他下戰書就很——”

忽然有人,或者馬,弄出一個很響亮的鼻音。

司馬懿看向張遼。

張遼趕緊將頭轉回去了。

“將軍,”司馬懿臉色發青地說,“在下忠心一片,黃河可鑒,將軍不當以溫侯作比啊!”

……雖然有點尷尬,但司馬懿還是又改了改那封信。

但他認為自己在語言藝術方麵畢竟與呂布相差甚遠,況且他還要些臉麵,故而同張遼商量一下,換了個套路。

不是十幾騎過去射十幾封信,而是幾百騎過去,務必讓那個戰書漫天飛舞地衝進淳於瓊的大營。

這畫麵她想一想,感覺很眼熟,細節隻在淳於瓊是咆哮著撕信的那一個,不太可能是歡欣喜悅地跳起來收信的那一個。

無論如何,這樣的戰書羞辱意味是極強的,淳於瓊又是個老資曆好麵子的主將,晨起她送了信,過午終於聽見對麵營寨中傳來隆隆的聲音。

她的士兵排隊站在雪地上,一手拿著長短兵刃,另一手持著盾牌,烏壓壓一片,行於其中卻隻能聽到呼吸聲連成一片而起的風。

她站在搭起的土台上,身旁有執旗兵為她擎起大纛,至於旌旗,上麵寫的字也是挺長一串兒,她下令將字體寫得大一點,打在好幾麵旗上。

……尤其是“冀州刺史”這四個字,濃墨重彩,小二和小五還親手在上麵繡了金邊,金光絢爛,閃瞎狗眼。

營寨沒有開正門,而是開了戰場東西兩側的側門,有士兵自拒馬後繞行而出。

這個行為多少有點露怯,她想,如果不是淳於瓊,那至少也是曹操想模仿他。

……再繼續看看。

對麵的士兵出來得越來越多,也開始逐漸列陣,但仍然在營地與城牆雙重弓·弩手拋射範圍內。

騎馬穿梭在士兵陣中的太史慈轉過頭望向她。

她輕輕點了點頭。

鼓手振奮精神,將兩隻鼓槌重重地砸在已經褪色的舊鼓上。

一聲。

士兵們齊齊地握緊了手裡的兵刃。

再一聲。

他們邁出一隻腳,腰身下沉。

第三聲。

太史慈騎馬向前,“冀州刺史”的旌旗向前,士兵們也開始緩緩向前。

第一聲鼓似乎傳到了白馬山中,山中的神靈緩緩自這個冬日裡蘇醒,並聲音低沉地應和了戰吼、鼓聲,以及腳步聲,滾滾沉雷在天空與戰場之間激蕩往複。

對麵的士兵也列好了陣。

兵甲精良,身量壯碩,一眼望去,絲毫不比青州軍遜色。

在軍官的號令下,他們也在緩緩前行。

但其中有人在轉頭看向後麵。

剛開始是一兩個,而後漸漸多起來。

這一幕並不觸目,畢竟數百步開外哪能看得那麼清楚。

但陸懸魚的眼力是超乎尋常的好,她疑惑地想了片刻,然後就明白了。

——他們在等城牆上的箭雨支援。

“這可不是個好習慣。”她嘟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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