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第二百四十九章(2 / 2)

“大將軍不會敗。”司馬懿說道。

有人撇嘴,似乎將這句話當成一個空洞的,不合時宜的恭維。

但司馬懿的眼睛不是這樣說的。

他的目光冷酷又清晰,看穿人心。

——你不會敗。

——因為在我所見過的人裡,你不是最聰明的,不是最勇武的,但你是最執著的!

——你心裡有一個強烈到足以將這副軀殼燃燒殆儘的願望。

——你為了它,可以付出比任何人都要多得多的代價。

——所以,在實現那個願望以前,你不會敗!

她似乎微笑了一下。

有令官上前。

“將軍,卯時已至。”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傳令城中。”

“諾!”

戰場漸漸清明時,士兵們的視力得到恢複,體力也消耗得差不多,紛紛結隊尋找起自己的營旗。

青徐軍是這樣,冀州軍也是這樣。

那些溪流漸漸彙聚成河,向著中軍的方向流淌而去,有嗓子已經嘶啞的軍官叱罵著要他們歸隊,於是他們揣著鼓鼓囊囊的戰利品回到了隊伍中。

那些戰利品什麼都有,有些很值錢,比如在青州兵身上搜到的金飾,聽說這是陸廉的賞賜,亦或者是什麼方術,總之是可以佩戴在身上,招搖過市的。大家說有了那東西,青州兵才會作戰這樣賣命,很希望他們也能從主公那裡得到這樣的殊榮。

當然這隻是想想,主公給他們更豐厚的戰利品,但絕不容忍他們生出這樣的念頭。

除了那些值錢的飾品、以及通常會有的鎧甲刀劍旗幟之外,他們還得了許多的頭顱,用衣服裹起來,血淋淋,喜滋滋地帶回來,堆在腳下。

他們這樣心滿意足地站在軍陣裡,重新握住刀劍,擺出攻擊陣勢,滿足之後的疲憊感就悄悄湧上了心頭。

沒關係的,他們想,他們已經撈足了軍功,現在對麵肯定也是一觸即潰,前軍壓上,砍瓜切菜,摧枯拉朽便是,輪不到他們再去與青州人廝殺的。

他們人還站在這片惡臭的腐肉戰場上,靈魂卻已離開軀殼,飄去了熱氣騰騰的浴桶,溫暖的臥榻,以及香噴噴的烤肉與醇酒旁。

有人實在忍不住,悄悄打了一個哈欠,眼角溢出一顆淚珠。

他忽然又滯住了。

他似乎在那一瞬間,透過淚珠看到了什麼。

天該亮了。

遠處的一切都漸漸變得清晰,比如同樣擺出攻擊陣勢的敵軍,比如兩翼的盾兵,比如更遠處的濃煙,以及在地平線儘頭的,若隱若現的土城。

兩軍已經快要交鋒了,他毫不懷疑敵軍將一觸即潰,因而這一切都是乏善可陳的。

隻有一樣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它好像閃著光,但離得太遠,看不清楚。

那個士兵揉了揉眼角,將淚珠揉碎了,視線漸漸清晰時,又向著那個方向看了看。

它不再是一個點,而是一片,像貴人的紗衣一樣,淺金色的,輕薄而明亮,向他而來。

這個念頭令他興奮起來,他踮起腳,伸長脖子,想看得更清楚些,而那片輕紗仿佛感應到他的迫切,飄來的速度就更快了些。

它漸漸有了實質的形體,在趕來的途中也有了錯落起伏,可它依舊是很明亮的。

那些鎧甲,那些盔纓,那些被磨到雪亮的槊頭,都披上了一層朝陽的金光。

它就是那樣從天邊一樣遙遠的地方飄下來的,又輕又快,像晨曦不以任何人意誌為轉移地落在這片土地上,張遼的並州鐵騎也正是此時衝進戰場!

冀州人的反應是很快的,他們立刻安排弓·弩手,向著並州人的方向射出了一陣箭雨。

有戰馬嘶鳴,有騎士墜地,但更多的並州騎兵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他們夾緊馬腹,俯低身姿,如驚雷一般撞進了冀州人的軍陣中!

那稱得上剛毅嗎?

亦或者要誇一句勇武嗎?

……那是強橫!

更是決然!

袁紹一下子從他那舒服的皮毛坐具上跳起來了!

“這是哪裡來的!”他高聲問道,“這是哪一路的援軍!”

陸廉不是已經無兵可用了嗎?!

她那樣有高潔名聲的人,不是連民夫都推上戰場了嗎!

她怎麼能藏下這支兵馬!

她怎麼能在兩軍將要交手時,命令這數千騎兵從側翼猛然殺出來!

他是怎麼算漏的?!

還有他的謀士!他們竟然也未能猜出這支伏兵!

……可是經曆了這樣一夜,方圓幾十裡仍有無數士兵在夜裡走散未歸,他哪裡能猜出那支是她藏起來的,哪支是真走散了的啊!

“主公?”

有人將袁紹從沉思中驚醒。

“而今當如何?”

而今……而今?

而今有兩條路。

一條是撤兵,他雖損兵折將,陸廉也必定元氣大傷,暫退營中,以待來日。

另一條是傾全力繼續下去,將他的親衛、中軍、馬鎧兵儘皆推上戰場,看誰才是最後的勝者。

……但陸廉已經設了一次伏兵,眼見著將大破他的前軍。

……她還有第二支伏兵嗎?

袁紹的心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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