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帶也不是很明白,他到底是咋個活到現在的。
關於這個問題,樓班也有點好奇。
這不能怪他,他確實是沒怎麼和呂布接觸過,但他抽空問了問那些遷徙來晉陽的漢人。
他們並非南匈奴抓到的漢人俘虜,而是主動依附烏桓的世家。這些人有文化,有家貲,甚至其中有人跟隨袁紹日久,他們對呂布是有印象的。
“呂布確實是有些名聲的。”他們這樣同這位烏桓的大單於說道,“當初掃滅黑山賊,袁公帳下幾位將軍亦是勇冠三軍的壯士,卻都不及呂布啊!”
樓班有點不信。
“若當真如此,”他端起酒爵,一旁有清秀的僮仆立刻為他斟滿了西涼運過來的葡萄酒,“他怎麼會走?”
“不錯,若有這樣的勇士來咱們烏桓,”另一個烏桓人立刻也說道,“大單於豈會冷落了他?金帛美色,絕不吝惜!”
那個文士聽了,臉上就浮現出一副怪相。
“若他要大單於的兵馬呢?”
樓班一麵飲酒,一麵含含糊糊地發出了一個疑惑的單音節詞,表示他沒聽明白。
“呂布說,”文士加重了語氣,“袁公留那麼多武將也無甚用途,不如將兵馬都交給他,以後皆由他的並州軍領兵作戰就是!”
這位烏桓首領沒忍住,一口酒就噴出來了。
有人手忙腳亂地為他擦拭衣襟,但他並不忙亂,他又驚奇,又好笑,還想繼續聽一聽呂布的故事,想知道這人究竟靠什麼本事活到現在。
畢竟他有重重關隘阻攔,怕是沒機會親自問一問呂布這個問題。
但下一刻,突然有人突然闖入了酒席,將那些身披輕紗的舞女驚得尖叫著逃開!
“單於!有敵至南城下!”
這次驚呼的除了舞姬,還有那些正優哉遊哉觀賞表演的冀州人了!
“敵人是誰?!”
“並州刺史,溫侯呂布!”
一片死寂間,樓班突然用力將案幾踹翻,一片杯盤狼藉!
“爾以我不知兵耶?!”他大罵道,“有重山阻隔,關隘駐守,又有祈城屯兵拱衛,呂布豈是飛軍?竟能一日千裡而無人得見?!”
那守軍誠惶誠恐,正不知說什麼時,忽然又有人跑了進來!
接二連三!
“大單於!”那滿臉血汙的烏桓人聲音無比淒厲,“祈城已破!落於呂賊之手!”
樓班從短暫的痛苦與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環視著周圍一張張臉,那些臉上神情各異,有焦慮的,有恐懼的,有悔恨的。
他們當中忠心的在焦慮,在一聲疊一聲地請他下令出城拒敵;
而那些膽怯的在恐懼,反反複複地催他趕緊動身,自北城門出城;
還有一些人臉上閃過悔恨,卻又藏的很好,他們喃喃低語著,在懊惱為什麼要來並州,他們原以為隻要離了冀州,就可以躲避這個新生的,不受他們歡迎的大漢的目光,可是大漢的兵馬如影隨形,已是兵臨城下!
“這不可能啊,”他喃喃道,“這不該啊。”
“大單於千金之軀,如何能親涉險地!”他們還在一聲接一聲地催促,“敵必有備而來,我今未知輕重,大單於若陷於城中,豈不鑄成大錯!”
樓班的頭腦還不是很清醒,但這並不怪他,他上一刻還在為自己的布防感到自豪,對這個敵人有著理由充分的輕蔑,下一刻,呂布已經來到城下了!
他從哪條路走來的?帶了多少人?步兵多少?馬兵多少?在哪造的攻城器械?怎麼破的祈城?為什麼之前一直沒有人報信?!
每一個問題像一重迷霧,將他眼前蒙得結結實實,他需要立刻做出判斷,他是死守晉陽,如他驕傲的兄長,還是謹慎地先撤離晉陽,退回北方烏桓人更多,同時也更廣袤的群山與大地之中?
所有人都在聚精會神地盯著他,等他做出決定。
兄啊!兄啊!
樓班心裡這樣反複念著,一時想起蹋頓的雄姿,一時又想起蹋頓首級的去處,他整個人像是被炙烤,又被冰凍,搖擺個不停。
他最終還是冷靜下來,決定將這場戰爭的勝負手放到一個他更從容,也更有把握的戰場上去。
“傳令親軍上馬,”他說道,“疾行北門出城!”
有人畏縮著,藏在窗後;有人歡欣喜悅,跑到了街邊;有人趴在屍體上痛哭,也有人披著白布,卻不停地叩首。
還有人指著那些個騎在馬上,走在街上的身影,大聲地對身側的人說道:
“那是咱們大漢的軍隊!”
“那是咱們並州軍呀!”
“我記得他!”
忽然有個老頭兒指著一個騎在馬背上的身影,衝自己身邊的老婦大驚小怪:
“曲小六!那是不是曲家小六!”
“我認得他!他小時候還在我家門前撒過尿,你可忘了不曾!”,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