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裡可以吃東西,我可以也吃一口嗎?”
胖子看了看還不到他腿高的孩子,感到了為難,“可這是給豬和狗吃的啊。”
小孩連忙擺手:“我不挑的。”
“可……”胖子還是猶豫,反複撓頭。
這孩子看著實在可憐,他有點想收養下來,
但是不行啊,撿了一窩豬仔就算了,撿個孩子怎麼辦?
他還趕著去出家啊,難道再帶個小和尚去?
“唉,你等著,我進去給你熱點飯……”
他還沒轉身呢,一個穿著深灰道袍的男人朝這邊走來,看著年紀不小了,花白的胡子一大把,老遠就飄過來一股藥材的清苦味,像是一個雲遊路過的醫修。
那老醫修原本是被豬圈裡白白胖胖的豬吸引,隨便看了一眼,誰知這一眼就瞟到了旁邊的人。
他看清孩子的臉,啪嗒,手裡拿著的醫書掉在了地上。
孩子不明所以。
有點畏懼地躲在了胖子身後。
老醫修連掉在地上的書都顧不得了,兩步走到麵前,蹲下身,隔著胖子的腿和他對視,“你……你是……”
孩子仰頭望著他,小手抓著破破爛爛的衣擺,看著麵前的老人。
老醫修擦乾淨他臉上的泥溝,忽然老淚縱橫,“你願不願意拜我為師?我教你醫術。”
孩子驚喜到結巴:“真,真的嗎?”
但他還有點害怕,聽說世界上有很多拐小孩的人。
可……
他又猶豫。
這人應該不是吧,不然他怎麼一見就心生親近呢?
如稚子見父,幼徒拜師。
胖子正眼看了這醫修,掌心裡一枚佛印若隱若現,正是菩提二字。
他道:“不用怕,這是好人。”
他的聲音慈祥和藹,讓人想到蓮座上的萬佛之祖,大掌寬厚,拍在肩膀上,掌心的肉厚實又溫暖,讓人格外信服。
孩子這才連忙跪下身去,磕了二個響頭。
胖子舒了口氣,問老醫修:“喲,先生哪兒人啊?”
老醫修扶起地上的孩子,拍打著他膝蓋上的灰塵,低聲說:“北境人。”
胖子奇道:“華彌仙境?”
老醫修表情複雜,低下頭去,“哪高攀得起第一仙門呢?老夫就是個普通人罷了。”
他牽著孩子的手走遠,孩子問他:“師父,我該怎麼叫您呀?”
“……歸厝。”
歸厝。
華彌仙境,歸厝長老。
聽說華彌仙境的前任掌門無故殺了他一個弟子,這位長老一氣之下和華彌仙境鬨翻,即便華彌仙境已經改天換地,還是不願意回去,就怕看到故人舊景傷懷。
傷懷啊……
胖子目送他們走遠,樂嗬嗬笑著,轉身被豬拱了一下,險些摔豬圈裡去。
他哎喲一聲,敲豬頭,“想乾嘛?謀害胖子我嗎?想都彆想。”
他望了望天,“咦,又有人給我燒紙錢?我前輩子做了這麼多好事,每個月都有人給我燒?可惜我也用不了啊,我都投胎了。”
“算了,留著以後死了用。”他又眉開眼笑起來,提起木桶,哼著歌回屋了。
遙遠的修仙界,林慕往盆裡放紙錢時,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這些年他忙的團團轉,也沒忘記定時定點,給他那位千叮嚀萬囑咐讓他記得燒紙錢的便宜師父燒點祭品。
這個月的燒完了,下個月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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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凰梧桐上,傾殊妖尊兩手按著桌子,手背青筋隆起,“你再說一遍,二加七等於幾?”
小鳳凰咬著筆頭,弱弱道:“……九?”
“你第一次說七,第二次說八,這次九,下一個是不是準備說十?”
小鳳凰縮縮脖子,不敢點頭。
傾殊妖尊晃了晃,差點沒站穩。
小鳳凰悄悄滑下凳子,踮著腳尖貼牆角往外走。
傾殊妖尊拎著他後領把他拎起來。
小鳳凰渾身鳥毛都炸開了。
傾殊妖尊無情道:“給我背,背不完不準出門。”
小鳳凰頓時垮了臉,小手小腳無力地向下垂著。
嗚嗚他要去找林林。
哥哥好可惡,他背不出整本鳳凰秘經就不讓他出門,還要算這些題,可是鳳凰秘經好難背的,他壓根背不會。
……
風吹到了滄浪海邊的斷崖上,海浪日複一日地衝刷著岸邊的礁石。
柳樹今年新長出的柔軟柳枝隨風微晃。
荒草連天,掩著其中的幾塊瓦礫,還有幾個盛了水的腳印。
中間一塊草坡上,被人清出一塊空地,與歸花迎風盛開。
……
華彌仙境內,雲歸焦頭爛額處理新弟子入門的事宜。
這個弟子天賦不錯,可惜天性太驕,需要再打磨打磨,這個弟子天賦不佳,但性格踏實勤懇,也得好好培養,還有這個……
撫崧四仰八叉躺在窗邊的長椅上,鼾聲大如雷。
雲歸沒忍住,一本書飛了過去。
“啊!誰打老……”
雲歸:“滾出去睡!”
撫崧被吼得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我又怎麼得罪你了嘛?”
雲歸忍了口氣,問:“歸厝還是不願意回來?”
撫崧道:“不願意,聽說最近還收了個小弟子,過的可開心了,是我我也不回來。”
窗外仙鶴展翅飛過天際,載著新入門的弟子參觀宗門。
“仙鶴……仙鶴……”
一個滿頭白發的男人撲到窗邊,扒著窗子往外看,眼裡是不諳世事的純真和好奇,偏偏他貌如老翁,看著十分怪異。
他指著仙鶴背上的弟子問:
“他們是誰呀?”
侍女回答:“回家主,那是今年剛入門的弟子。”
最高處內峰已經變成了一片禁地,再無外人踏足。
有人提起上麵住著的人,也隻是搖頭歎一口氣,不敢細說。
侍女看了看時辰,勸道:“家主,該休息了。”
“休息?”男人呆滯了一下,突然歇斯底裡地慘叫起來,在牆角縮成一團,“不,我不要休息!
有鬼!他們要害我!我不要休息……”
但侍女那會聽他的,他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不休息怎麼行?
她直接在男人穴道上捏了一下,男人的掙紮停滯,頭一歪昏睡過去。
可惜睡夢中也不得安生,他不斷張開嘴呼救,奈何誰也聽不懂。
而且,就算聽懂了也幫不了他。
惡鬼蠶食他的精神,吸食他的生命,誰也不知道,他還能活多久。
窗外有侍女路過,心生感觸。
“聽說夫人當年也是這樣,當時怎麼料得到,會是今日的光景?”
“你小心點吧,那位可不是夫人了,那是平蕪仙尊。”
是啊,平蕪仙尊。
追風趕月莫停留,平蕪儘頭是春山。
可不會再為故人停駐腳步啦。
……
瑤光島,姬珠死死扒著她母親,“娘!不要把我發配蠻荒嘛好不好?我一定乖乖的!”
瑤光島主氣了個半死,“這是先祖留下的秘境,你再說一句蠻荒試試?”
“鳥不拉屎的地方,不是蠻荒是什麼?”姬珠嘟囔一句,繼續抱著她娘撒嬌,“你的寶貝女兒進去要被餓成皮白骨的,你舍得嗎?”
“舍得。”她娘涼涼道,“人家長魚未央也進祖地了,怎麼就沒跟你一樣哭爹喊娘?”
“什麼!”姬珠一個嗚哇暴哭。
可惡的長魚未央,居然又開始勤奮了!
她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蓬萊島祖地,長魚未央打了個噴嚏,不解地左右看看,不會是承桑祁在罵他吧?
果然某人還是太閒了。
扶桑島,承桑祁頭懸梁錐刺股一通狂寫,成功寫出續集,大手一揮。
“來,給印局送去,下月之前務必要印出來,多準備一點,彆跟上次一樣又賣光了,對了,給林家表哥送一套典藏版去,偷偷的,彆讓林慕知道了——阿嚏!”
他揉揉鼻子,“誰罵我?林慕?這麼靈嗎?感覺不像啊,難道是姬珠?不管了,反彈,通通反彈!”
弟子捧著他的最新大作著急忙慌送去了。
承桑祁扔了筆,揉了揉鼻子,往海邊看了一眼,有點疑惑。
這幾人都乾嘛去了,以前隔二差五就來串門,怎麼最近都不見人了?
陽光穿透樹梢。
承桑祁習慣性地擋了一下,手抬起來,才想起什麼,慢慢放下。
他看了一眼自己半透明的手,半晌輕笑了一下。
承桑落日沿著新搭建的梯子爬上來,拎著酒往他旁邊一坐,“怎麼樣?大文豪,今天又寫了多少?”
承桑祁往後一躺,陷在樹葉裡,一手枕著頭,看著碧藍的天空,“大文豪抑鬱啦。大文豪想出門,但是大文豪生根了。”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承桑落日喝了口酒,壞笑,“跟你說個八卦,你要不要聽?”
“要要要!”承桑祁一骨碌翻身起來。
“林家的那個小子啊,找了個對象……”
“然後呢然後呢?”
“被人甩了。”
承桑祁嫌棄:“咦——為什麼?”
“因為那個對象也是男的,兩人以前因書結緣,一直傳書聯係,前兩天見麵,才發現兩人都是男的。”
兩人相視一眼,同時大笑起來。
“好慘哈哈哈哈!”
……
龍島。
龍女單手支頰,銀發不知何時化作了完全的雪白,沿著黑裙蜿蜒,紫羅蘭色的眸子裡盛滿了煩躁:
“那群廢物,又鬨什麼事?皮癢了嗎?”
氣一動,牽扯到傷勢。
她按住隱隱作痛的傷口,“煩死了,怎麼還在疼。”
“……”
房間裡一片寂靜。
手心下心跳規律地搏動。
她沉默了一會兒,自言自語:“抽骨原來這麼疼嗎?”
她獨自坐了很久,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又恢複了冷漠。
……
西海仙山,崔梨沉默地擦拭著機關木人,這是哥哥送給她的,她第一個機關傀儡。
閣樓光線昏暗,她跪坐在光暗分割的地方,輕聲說:
“哥,我被立為繼承人了。”
“我幫你報仇了。”
……
林家,林闐搖著扇子歎息:“成天悶在家裡,他是打算從劍修改行孵小雞嗎?”
徐璿璣剝栗子吃,“誰知道呢?我前天路過,聽到裡麵一陣嘿嘿嘿嘿的笑聲,過了一會兒又抱頭痛哭,怪嚇人的,這孩子彆是吃錯藥了吧?”
“他吃藥了嗎?”
徐璿璣:“好像沒,那就是沒吃藥?”
堆雲閣。
門窗禁閉。
“嘿嘿嘿嘿嘿。”林譽裹在被子裡翻過一頁,“好甜好甜,大佬會寫。咦?怎麼沒了,又沒了?啊!”
他哀嚎,“我的快樂沒有了。”
快樂沒有了,於是又想起了傷心事,悲上加悲,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
……
林家的廚房裡一片水深火熱。
“火!火小一點!要焦了!”
“怎麼小啊?”
“彆放那麼多鹽!”
“啊?你不是說看著放嗎?”
“水水水!鍋要起火了!”
一瓢水倒進鍋裡,欻地騰起一股白煙,林沁華擦了擦臉,愁容不展,“你說,做個飯怎麼就這麼難?”
淩輕殷也不知道,她對著菜譜,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地檢查自己的動作。
沒做錯什麼啊。
門口,林慕幾次欲言又止。
彆人是兩個女人一台戲,頭碰頭湊在一起說話,說得熱熱鬨鬨的,這裡是兩個女人炸廚房,炸得廚房一片紅紅火火。
鞠佑安做飯沒什麼興趣,自己跑去玩去了,淩輕殷看
林沁華忙不過來,自發前來幫忙。
結果可想而知,越幫越忙。
林慕剛試探著往前一步,一個鍋鏟立刻就橫了過來,鋒利的口子對準了他,鏟子上油光一閃。
“會做飯的不準進來。”
林慕:“……”
顧隨之靠在林慕肩膀上悶笑:“這跟指名道姓有什麼區彆?”
這裡就一個會做飯的。
林慕感到了被排擠的滋味。
“不高興?那我犧牲一下。”顧隨之看向他。
“怎麼犧牲?”
顧隨之義正言辭:“假裝我會做飯,這樣就是我們倆都不得入內了。”
“那她們要是真讓你動手呢?”
“夫人幫我作弊啊。”
幾盤不能稱之為菜的菜端上了桌子,林慕好好感受了一番什麼母親覺得你沒吃飽。
母愛讓他吃下了第二碗飯。
大碗裝飯,桌子上還沒有一道能入口的菜,基本是乾嚼。
離開飯桌的時候,林慕撐著一下桌子才站穩。
這段時間以來,兩人去過南方,也去過其他一起走過的地方,看了不少當初趕路時沒來得及看的風景。
林慕遙望遠方,忽然想起什麼,“前輩,要去看看你從前的身體嗎?”
“有什麼好看的,早就風化成石頭了。”
“入土為安啊。”
“不用,讓它晾著吧,曬曬太陽挺好的。”
“那我們以後去那裡住怎麼樣,還是回你以前在妖族的住處,亦或者南疆密林?”
“聽你的。”
“是嗎?那我們回人間吧。”
“嗯?”
“聽說人間的糖葫蘆特彆特彆甜。”
“嗯?!”
竹葉簌簌,抗議聲全被淹沒在竹林隨風傾倒的細碎聲音中。
隻有清霜留下兩排蜿蜒並列的腳印。
走到一半,一排腳印忽然消失,化作銀龍,把人叼起就跑,眨眼間就消失在了雲霄之中。
聽話是不可能聽話的,他要耍賴。
林慕頂著強風抓住龍鱗,給了他一巴掌,“你個混賬,跑這麼急做什麼?”
“沒有哦,前輩隻是合理地滿足了你的要求。”顧隨之說。
“看。”
林慕往遠方看去。
天地儘頭,淡金色結界籠罩天地。
結界後的仙山延綿出去近千裡,形似一頭壓低脊背、正在尋覓時機進攻的犬狼骸骨。
這具骸骨已經留在這裡幾千年。
晴霜雨雪,四季輪換。
風聲吹散了顧隨之的聲音,悠悠含著笑意,對他說:
“帶你來見我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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