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倆人就這麼爽快地決定了,打車前往離煙雨街最近的一家生鮮超市。
在超市買水果的時候,祝餘又生出新的點子來,拉著關夏禾問:“你想不想試一下荔枝氣泡咖啡或者葡萄氣泡咖啡?”
聽名字就知道是用水果入咖啡,就像荔枝茉莉冰茶一樣。
關夏禾摸摸下巴:“做成冰美式?”
“其他店不是也有氣泡冰美式這款飲品麼?”祝餘一本正經地道,“我們是做生意的,不能掉隊。”
“……所以就要跟風是吧?”關夏禾嘴角抽搐了一下。
祝餘笑眯眯的低頭挑水果,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關夏禾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彆看這個人平時都溫溫柔柔的,凡事總替彆人著想,但她真要想做什麼,那也是很堅定的,甚至有點我行我素。
喏,現在不就是麼,她也沒說想不想喝,人家就已經挑好荔枝和青提啦。
不過這兩款氣泡冰美式還真不錯,做法也很簡單,荔枝和青提剝殼剝皮分彆放進杯子裡,搗碎之後加入冰塊和氣泡水,再倒進濃縮咖啡,這就做好了。
大概是水果新鮮,咖啡豆品質也好,咖啡的花香被果香完全激發出來,淡淡的甜,回味甘香,在夏天裡喝到會覺得格外清爽。
“上新,馬上上新!”關夏禾捧著杯子嚷嚷。
祝餘一本正經地點頭:“所以老板娘,你要記得采購水果哦。”
關夏禾:“……”可惡!我就知道每一口咖啡都不是白喝的!
姐妹倆的休息日過得豐富而充實,可對於池鶴來說,就未免有點無聊了。
他是去了公司的,一整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審了一下平麵稿,跟同事討論了一下這版平麵稿有沒有哪裡不對,然後就沒什麼事了,先是在辦公室上網,後來打開文檔準備為新故事的連載做些準備。
中午飯是在食堂吃的,吃完飯出來,他想喝杯咖啡,卻想起煙雨街17號今天店休,隻好挑了另外一家。
這次蔣俊岩終於混上了每一個助理都乾過的活,幫老板跑腿買咖啡。
連鎖店的咖啡味道中規中矩,如果池鶴沒有喝過祝餘衝煮的咖啡,興許還會覺得不錯。
但是現在,祝餘用翡翠莊園競標批次的瑰夏吊著他呢。
沒有任何一個咖啡愛好者能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
轉天是周三,池鶴又沒去公司,喬棟和惠安琪夫妻倆也沒去上班,大家聚在一起,要給小鷹辦生日聚會。
雖然隻是兩歲的生日,但也辦得頗為隆重,親朋好友在喬家彆墅共聚一堂。
喬棟的父母都認得池鶴,對於這個和自家兒子一起創業,又出力又出錢能同甘共苦的年輕人,他們是很喜歡的。
特彆是喬棟的母親,聽說照顧他的長輩和親爸早就去世了,親媽又改嫁,父親那邊的親戚也沒了來往,於是格外心疼他。
心疼的方式就是隔三差五想給他介紹女朋友,她覺得要是他成了家,就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照顧他了,怎麼都比現在孤家寡人要強。
於是當池鶴剛踏進喬家大門,穿著一身真絲旗袍的喬母就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哎喲,你可來了,來來來,阿姨給你介紹個新朋友。”
池鶴剛想拒絕,她就說:“不準拒絕,這不是相親,是讓你幫忙招待客人!”
池鶴:“……”
同樣是介紹相親,喬母和孟霏的風格是完全不同的,畢竟她們的目的不同,喬母這種熱情反而讓池鶴沒那麼反感這件事。
說白了就是,他也不是什麼獨身主義、不婚主義的擁躉。
“是我一個姐妹的女兒,今年剛從深市回來工作的,好些年沒見了,我跟年輕人也聊不上什麼話題,你幫我招待一下她。”
說著就把他往人家女孩子跟前帶,笑嘻嘻地給他們做介紹,然後推著他讓他帶人家去喝茶。
池鶴沒辦法,隻好邀請對方去一旁坐坐。
同在莊妍生日會見過的那位金小姐不同,喬母介紹的這位,氣質非常乾練,一看就是像惠安琪那樣的職場精英人士,一雙眼睛熠熠生輝,充滿了活力和聰慧。
他們聊了一會兒各自工作領域的事,池鶴就發現,他們也許算不上一路人,因為對方實在太上進了,並且對池鶴作為創始人卻不參與公司管理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還問他:“你就不怕自己被架空嗎?股權是可以稀釋的,稀釋到最後你就什麼都沒有了。”
池鶴說:“那也沒所謂,我現在的存款已經夠我吃一輩子了,隻要我不搞投資。”
主要是他不止這一份收入,而對方並不清楚其中內情,於是感到非常不讚同。
池鶴也沒有多說,扯開話題聊起了興趣愛好相關,聽到對方說休息日的時候喜歡帶著狗去咖啡店消磨時間,他便又想起祝餘。
關於他們是不是認識這個問題還沒有答案呢,池鶴心裡歎口氣,莫名覺得自己下次還是會忘了問。
她那裡好像就是有這種魔力,讓人在咖啡香氣裡忘了原本的目的。
“我知道煙雨街有一家很棒的咖啡店,那裡的咖啡都不錯,有機會你可以去試試。”他笑著道。
對方笑著試探他:“你不請我去嗎?”
池鶴繼續笑笑:“或許我們會相遇在那裡,到時候請你喝咖啡。”
對方歪了一下頭,似乎想說什麼,但隨即一個小豆丁噠噠地跑了過來,剛好打斷他們的交談。
“爸爸,爸爸!”小鷹扶著他的膝蓋,仰頭叫人,問他,“你怎麼才來哇?”
池鶴無語地抱起他,“跟你說多少次了,我是乾爸。”
小豆丁叫“乾爸”叫得很不順暢,於是每次都叫成“爸爸”,搞得池鶴每次都很慌,特彆是有外人的時候。
他真的很怕被人誤會他和惠安琪有什麼。
小豆丁可不知道他給大人帶來的困擾,膩在池鶴懷裡一直不肯下來,於是這次算得上是相親的談話就這樣無疾而終,倆人也都沒有留聯係方式。
小鷹生日後的第二天,池鶴早上到了辦公室之後,看到了新修改的平麵設計稿,覺得和自己的要求一致了,就讓負責這個ip的唐薇發送給3D部門,讓他們負責建模。
建模的結果肯定要明天才能看到,池鶴待到下午,再次早退,直接從公司溜了。
蔣俊岩對自己的老板感到相當無語。
池鶴大搖大擺地離開公司,惦記著祝餘說要請他喝的咖啡,直接就去了咖啡店。
“歡迎光臨,這邊點單。”聽到推門聲,祝餘一邊低頭扒荔枝皮,一邊頭也不抬招呼道。
池鶴走到她麵前,噙著笑意問:“我是來赴約的,就不用點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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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餘聽到他的聲音,猛地一抬頭,恰好和他四目相對,之間距離不到一臂。
她的視線直接就撞進了池鶴的眼底,發現他的眼珠是偏褐色的,平靜的眸光不動,眼神深邃得如同平靜的汪洋。
祝餘是個很有界限感的人,很少會和誰這麼近距離地對視,不由得愣了愣。
但也隻是片刻就回過神,隨即很不好意思地挪開視線,問道:“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不用上班麼?”
“非要我承認自己遲到早退?”池鶴調侃地反問,也不去找位置坐,直接靠在吧台看祝餘準備咖啡。
見她往杯子裡放剝好的荔枝肉,感覺跟他喝過的有點像,就問:“是荔枝茉莉?”
祝餘搖搖頭,慢悠悠地解釋:“不是哦,是荔枝氣泡冰美式,昨天才上的新品。”
池鶴神色一頓,好家夥,才兩天沒來,居然上新品了。
他眉頭一挑,開始提要求:“作為001號會員,我點一杯這個新品,不過分吧?”
祝餘把杯子裡的濃縮咖啡倒進荔枝氣泡水裡,抬起頭,笑著問他:“隻要這一杯嗎?我們還有同樣清爽的青提氣泡美式,也是新品哦。”
聲音柔和,笑意滿滿,但是……
再溫柔也掩飾不了你是在推銷的事實啊咖啡師小姐!
池鶴噎了一下,不知道是解釋給她聽,還是勸解自己:“一次性喝兩杯,我怕□□攝入過量。”
祝餘哦了聲,低頭去拿新的玻璃杯。
池鶴還以為自己誤會她剛才的意思了,結果卻聽她接著說:“我們有低因咖啡豆哦。”
池鶴:“……”
“……好,兩個口味都給我來一杯。”他終於向新口味屈服,然後提出另一個要求,“我要坐二樓。”
祝餘眼睛一眨:“小包廂嗎?”
池鶴點點頭:“可以。”
“小樂,帶……帶客人上二樓吧。”祝餘轉頭叫幫忙上咖啡的陳小樂。
池鶴聽到她聲音裡的停頓,終於再次想起自己沒解決的那個問題,忍不住深深地看了眼祝餘。
祝餘被他這個眼神看得一愣,覺得他頗有深意,但又想不到是因為什麼。
於是蹭過去跟關夏禾咬耳朵:“你說他什麼意思?”
關夏禾摸摸下巴,猜測道:“你說有沒有可能,他認出你來了?”
祝餘瞬間嚇了一跳:“真的假的?”
問完又忍不住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要是真的就好了,到今天剛好一個星期哦,今天認出也不算我輸。”
這是還記得鐵三角之間的賭約呢,關夏禾無語,這人玩遊戲真的好認真,她都快忘了還有賭約這回事。
祝餘用磨手衝咖啡粉的磨豆機磨了兩份低因咖啡粉,做了一杯荔枝氣泡冰美式和一杯青提氣泡冰美式,本來想自己送上去,結果來了幾位新的客人,於是隻好讓陳小樂再跑一趟。
陳小樂上去的時候,關夏禾還往托盤裡放了一個焦糖布丁,“會員福利。”
陳小樂:“……”瞎說,明明是專屬福利才對:)
這是池鶴第一次踏足咖啡店的二樓,上了樓梯之後便是這層樓的大廳,隻有靠窗和貼牆的兩套弧形沙發的卡座,中間留有一片不小的空地,看來是為了辦聚會方便布置場地留的。
但卻有一個不小的陽台,陽台上放著鐵藝桌椅,想來在這個位置看夕陽下山,會有很不一樣的體驗。
包間隻有四間,池鶴挑了一間門是黃色、窗和陽台同方向的,進去之後先是看到沙發茶幾和投影儀,還有靠窗的桌椅,接著就發現沙發一側的牆壁上有一株高大的銀杏樹,滿地金黃堆積,空中還有金色的銀杏葉在飄舞。
這是在裝修的時候用了有圖案的那種滾漆筒去刷牆,把圖案刷到牆壁上去,而不是貼的牆紙,當然,這樣造價比貼牆紙要高得多。
他在包廂裡四處走動,發現茶幾上的擺件是一個金燦燦的南瓜花瓶,裡麵的小石榴、太陽花和麥穗什麼的,都是仿真花,隻不過仿得很逼真就是了。
窗邊的小木架上吊著仿真的柿子串,還掛著好柿連連的裝飾掛畫。
再看桌子上的紙巾盒和沙發上的抱枕,也都有柿子元素。
池鶴恍然大悟,這間包廂的風格就是主打秋季的金黃和豐收,那麼另外三間呢?
分彆是春夏冬?
他有些好奇,想出去看看,但還沒來得及,陳小樂就把他的咖啡送了上來。
走的時候還問他:“需要幫您打開電影或者音樂嗎?”
“我自己來吧,謝謝。”池鶴搖搖頭婉拒道。
他在貼牆的桌旁坐下,推開窗往外看去,可以見到樓下馬路上車來車往,風吹過樹梢時枝葉擺動,陽光落在對麵大廈的上麵上,一片金光燦燦。
忽然間就覺得時間慢了下來,他忍不住發了個哈欠,極度放鬆的感覺就像是蝸牛卸下背上重重的殼,刹那間將所有煩瑣的一切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這會員卡充得還算物有所值,他想。
杯子裡的咖啡清爽微甜,焦糖布丁據說是會員福利,頂端焦糖的焦褐色和布丁體的奶黃色搭配得分外和諧,挖一口抿進嘴裡,蛋奶和焦糖的甜香濃鬱,口感醇厚柔軟。
池鶴端著小碟子,安靜地享受這浮生半日閒,覺得下次可以把電腦帶上,點一杯咖啡,偶爾換個工作環境也不錯。
樓下,祝餘剛剛做完客人點的咖啡,彎腰在吧台底下的櫃子裡翻找自己的咖啡豆罐子。
關夏禾在門口簽收快遞,一邊拆箱子一邊往回走,在吧台上倒出一堆頭發抓夾和編頭發的器具來。
“祝小魚,快來,我幫你編頭發。”她興高采烈地招呼祝餘。
祝餘拒絕道:“我不要,你玩你自己的頭發。”
這個人從小時候玩過家家起就這樣,不光打扮自己,還要打扮彆人。
要是在家裡也就算了,現在可是在工作場合。
關夏禾湊過來央求她:“來嘛來嘛,這不是沒客人來了麼,隻是把頭發抓起來看一下效果,看完我就給你放下,我還給你編新的發型,行不行?”
“不要,你自己玩。”祝餘還是一口拒絕。
關夏禾還是繼續央求:“試一下嘛,試一下嘛,我們去樓上試行不行?”
祝餘覺得很費解,“……乾嘛非得我試?小樂也是長頭發,要不你讓她試吧。”
陳小樂聽到自己的名字,立刻就扭頭看過來。
“沒事,你忙你的。”關夏禾揮揮手。
然後對祝餘說了實話:“下個月不是你生日了麼,我準備給你做兩套衣服,衣服有了,不得設計一個新造型麼,我要看看你哪個發型最好看,然後衣服得跟發型配上才行啊!”
祝餘聽了覺得好麻煩,哎呀一聲:“你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
話音剛落,偷聽的陳小樂就脫口而出一句感慨:“小禾姐,原來你從小就玩真人版奇跡暖暖啊?用不用氪金啊?”
關夏禾:“……”
祝餘:“……”
最後祝餘還是被關夏禾拉著上了二樓,她們這時已經忘了在二樓使用包間的池鶴,沒辦法,她們以前也沒在這裡接待過會員。
“就在陽台吧?”關夏禾提議道,“客廳也行,這邊光線比較好。”
祝餘嗯了聲,“都行,我要把圍裙摘了嗎?”
“嗯……摘了吧。”關夏禾點頭道。
於是祝餘伸手把圍裙摘了下來,放在一旁的沙發扶手上搭著,被關夏禾拉著坐到椅子上。
關夏禾把椅子拉進了客廳,讓祝餘麵向著樓梯口坐好,一邊幫她梳頭,一邊跟她講話,說到了她脖子後麵的胎記。
“要不咱還是抽個時間去醫院把它做掉得了,有個胎記在那裡,你吊帶都不好穿。”
她咋舌著說可惜,“好身材隻能自己欣賞。”
關夏禾失笑不已,“就算沒有胎記,我也不會穿吊帶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穿衣風格,她不太喜歡吊帶這種皮膚暴露麵積有點多的衣服,會讓她有種心理上的不安感。
況且,“哪裡有空去,醫生不是說了嗎,手術要住院做的,你是要我去醫院,不用管店裡的事了對不對?”
關夏禾說:“你那都好幾年前去問的了,醫學技術發展那麼快,說不定已經有更好的方法更先進的儀器了呢?而且你是在申城的醫院問的,說不準容城的醫院有自己的治療方案呢?”
她力勸祝餘去把胎記做掉,“難道你以後結婚,也不盤頭嗎?也不穿抹胸的,或者一字肩的婚紗嗎?你脖子那麼長,穿抹胸或者一字肩的裙子很好看的。”
如果祝餘願意,她的美貌會比如今更勝一籌。
祝餘歎口氣,“可以冬天結嘛。”
關夏禾哼了聲,嘟嘟囔囔:“真是拿你沒辦法,你就會氣我。”
這語氣怎麼奇奇怪怪的,祝餘實在沒忍住,笑出聲來。
勸她放寬心,“從小就有的,都二十多年了,我早就習慣了,喜歡穿有領子的衣服也是我的穿衣習慣嘛,要真到了必須穿露脖子的衣服那天,我也會穿的,彆人什麼看法,其實我現在已經不太在意了。”
她溫聲說道:“我不在意了,你也彆在意。”
她們倆在大廳說話,池鶴的包廂和大廳就隻隔著一堵牆,裡麵既沒放電影,也沒放音樂,正好窗又開著,因此他在她們說“就在陽台吧”時就知道她們上來了。
她們似乎是有什麼事要做,也好像忘了二樓其實還有人,池鶴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出來打招呼。
緊接著就聽到她們後來的對話,他本不應該聽祝餘的隱私,但卻又忍不住豎起耳朵,因為他聽到了“胎記”,按照她們的說法,這胎記應該是在祝餘的後脖頸,所以她才總是穿有領子的衣服,和梳著半紮半散發型,這樣可以擋住她的胎記。
池鶴聽著聽著,想到了那天晚上自己做的夢。
夢裡有一道很像祝餘聲音的女聲,他就是因為這個夢才懷疑祝餘和他以前是不是認識的。
他開始努力地回憶那個夢的一切細節。
終於在聽見外麵傳來關夏禾一句“好啦,當當當,小魚公主橫空出世”時,想起了另一個畫麵。
畫麵裡兩個女孩子手牽著手,在路口的小攤上挑發卡,紮著丸子頭的女孩對隻紮一半頭發的女孩說:“你買這個蝴蝶結的,我買這個星星的,回去都給你用,你來扮公主怎麼樣。”
另外一個男孩懷裡抱著籃球,吐槽說:“關小禾,你真幼稚,我們國家根本沒有公主。”
倆人吵起嘴來,拿著蝴蝶結發卡的小女孩在一旁歎氣,滿臉都是“這可怎麼辦啊他們又開始吵架了”的憂愁。
緊接著畫麵一轉,他看到了自己,騎著自行車在巷子裡穿行,一直到外公外婆家門口,看見隔壁家的小女孩坐在門口的階梯上掉眼淚。
他就過去問:“你哭什麼?”
她說有人笑話她,說她是醜八怪,因為她脖子後麵有一塊胎記,他撥開小姑娘的馬尾辮辮梢,看到一塊紅色從她後發際線沿著脖子往下走,有半個巴掌大。
她問他:“池鶴哥,我是不是真的很醜?”
眼淚汪汪的樣子看得他很多話都不敢直說,想了想,安慰她道:“當然不是,你這是鶴吻痕……”
他從故事書裡看來的傳說,此刻被他用來哄孩子。
她好奇起來,總算不再掉眼淚,他趁機教她如何藏拙。
因為這件事,他們就成了朋友。
茉莉花環的故事,並不隻是因為聽說了所以植入到夢中,而是真實發生過的,和他們一起在舊書店二樓看書的人裡,有他一個。
終於想起來了,池鶴回過神,覺得頭有點疼,是過分高速運轉大腦導致的。
但結果還算很儘人意,畢竟終於想起了困擾他好幾天的問題的答案線索。
是她嗎?那個坐在家門口哭泣的小姑娘,那個靦腆柔靜的小姑娘,那個會軟軟糯糯地叫他池鶴哥的小姑娘,是今天這個她嗎?
想到這裡,池鶴想要知道答案的心情徹底占據上風,他立刻站了起身,拉開包廂門大步往外走。
聽見開門的動靜,祝餘和關夏禾才想起來,媽呀,二樓今天是有人的啊!
關夏禾手裡還捏著祝餘的頭發,倆人想躲已經來不及。
祝餘的頭發盤了起來,甚至衣領都被關夏禾往後扯了不少,鬆垮垮地露出大半截脖頸,池鶴的視線被那抹紅色瞬間奪走注意力。
他聽到自己的呼吸在這一瞬間明顯停頓了片刻。
“你……”
半晌,他忍不住呼出口氣,大步走向正在發愣的祝餘和關夏禾。
然後在祝餘麵前站定,沉默片刻,竟然提了提褲腿,在她麵前蹲了下來。
他用自己那雙眸光深邃的桃花眼注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出內心最大的疑惑:“祝小姐,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