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語。 設置好的鬨鐘在第二天……(2 / 2)

“嗯。”淡淡地應了聲,鄭明楚隨口支離了旁邊的男生後,才重新垂眼看向還在歪頭研究打氣機器的荷燈,過了會兒,他從懷裡拿出手巾擦了擦手,隨後收回去完,他開口問:“喜歡玩這個?”

這是他們今日第一次除了布置任務外的對話。

荷燈沒料到他的話,聞言有點遲疑地想了想,點頭又搖頭地說:“也不是很喜歡……就是覺得好奇。”

“好像有點好玩?”荷燈小小地翹起嘴角說:“感覺用這個東西,能打出那麼大的船有點厲害的樣子。”

“好。”鄭明楚說:“那我教你。”

於話音剛落時,荷燈還沒來得及思考一向對自己不假辭色的男生要怎麼教自己,下一秒他就被人從身後擁入。

對方身上的冷調香水味帶著極強的攻擊性將他牢牢包圍住,這是一個極其相近的距離,荷燈的後背緊貼在身後人的胸膛上——明明是看起來那麼冷冰冰的一個人,但心跳的頻率在此刻卻格外的熱烈。

手掌的溫度也是。

在此之前荷燈與對方有過的肢體接觸都短暫且不愉快,這樣的平和還是第一次,感受到覆在自己手背上手掌的溫熱時,荷燈稍愣愣之後,便偏頭看向落在自己耳側的一縷金發。

在日光的照耀下,荷燈這時才發現對方的瞳孔顏色竟不是完全的黑,而是其中帶著點墨綠色的奇異顏色。

像是潛藏在綠葉密林間伺機而動的蛇,其所蘊藏的冷靜與自持都是為了捕獲獵物的需要。

荷燈和他對視幾秒,暖熱的氣息在彼此間纏綿,半晌後他才慢慢地笑了。

比鄭明楚今日見他對彆人所有的笑都要明豔,好像這才是他真正感到開心的笑一樣……而能讓荷燈露出這樣的笑意的對象也仿佛隻有自己能夠做到。

“好啊,”荷燈欣然答應下來,這樣的輕易,像是他與身後人之間仿似冷戰的氛圍從沒有存在過一般,對於男生主動,不算高超的示好很容易的就接受了,甚至回答的語氣也很鬆快:“這你也會啊?”

他很不認真的誇人:“好厲害啊。”

鄭明楚的表麵始終淡淡。

但荷燈卻聽到對方陡然間加快的怦然心跳。

他的動作的確是有點錯誤。

在擁有一個沉默寡言的教導者後,荷燈沒怎麼用力,全是跟隨著身後人的動作去尋找看似簡單,實則很需要技巧的著力點。

隨著對方輕輕鬆鬆的幾下按壓,攤成餐布樣的橡皮套很快就顯出些微的輪廓出來。

看著這樣顯著的成果,荷燈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鄭明楚全程都沒怎麼開過口,隻憑動作讓荷燈領悟,在他再陪同的試了幾下,見荷燈也漸漸掌握了要點後,他便直起身放開手,站在旁邊看他自己一個人慢慢嘗試。

荷燈很快就學會了這項新的技能。

在他憑著自己的能力獨自往乾癟的橡皮套內打了許多氣後,很快就又覺得累的不玩了,把這項工作交回原本負責的男生手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上的濃雲多了點,遮掩住本來晴朗的天空,而空氣間的悶熱依舊。

這是即將要下暴雨的前奏。

這時候下山要按原路返回的話時間太長,很有可能來不及的在半路麵臨暴雨傾盆的糗況,因此鄭明楚在思考後便讓正在這片區域的人往離回去相反的方向繼續往上走。

“沿著山道一直走,最前麵有一棟房屋可以讓我們暫時避雨,”鄭明楚和小組的負責人吩咐說:“我已經和那裡的人打好了招呼,你去清點好人數,讓所有人先離開這裡……”

“還差一個人。”負責人麵色焦急地說:“剛剛有一個女生要回山下拿工具,但我和下麵的負責人問過,他說沒有看到她。”

“電話也試著聯係過了,”負責人說:“但沒打通……”

鄭明楚聞言一頓,但也很快的就反應過來,他道:“我去找她,你先帶著人離開。”

負責人點頭答應下來後,立馬就轉身叫人有秩序地跟著自己撤離,而當鄭明楚剛往與他們相反的方向剛走幾步,他就聽到後麵緊跟著的腳步聲。

他轉過頭,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後的荷燈。

“你怎麼不跟他們走?”鄭明楚看著他,表情不是很好看:“要下大雨了。”

荷燈說:“我知道啊。”

“但是我跟他們不是很熟,”荷燈看著他,很不用心地說:“所以更想跟著你。”

鄭明楚聽著荷燈的話,不由得想到他剛剛在陌生人群裡如魚得水的模樣,一點也沒看出怕不熟的樣子。

他皺著眉剛要說什麼,就看到對方的腳步擦著自己而過,比自己走到更前麵後轉身,歪著頭眼神奇怪的看自己一眼。

“還不走嗎?”

鄭明楚被他看得怔愣,又被荷燈理所應當的問話弄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來,但他並沒有在原地呆怔很久,因為很快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揪住了。

“你好慢,”荷燈抱怨著拉著人走,他說:“你難道不知道要下雨了嗎?”

“……”

鄭明楚抿著唇沒說話,麵上的神色看起來仍舊很不好,但還是很輕易被人拉動的離開。

這片樹林尤其的大,就算是有大概探查方向也是一個大工程,但好在有兩個人相伴,在這格外廣闊的天地間就不會顯得那麼孤單。

或許是因為記得對方在最開始見麵時和自己握過手後格外嫌棄的舉動,因此荷燈這次並行中隻十分規矩的勾著身邊人的袖口,直到在不小心被腳下的木枝絆了一下險些摔倒,身邊人及時地伸手拉住他,並且像是怕他再不小心這樣,在扶好荷燈後鄭明楚依然好好地牽住他的手,絲毫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在走了不知道多久,兩人始終沒有看到他們要尋找的人影,等積攢在愈漸厚重的雲層裡的雨終於漏了下來時,鄭明楚才接到負責人的電話說人已經找到了。

豆大的雨滴起初還隻是一兩顆的砸下來,隨著他們腳底下的泥土被大致地打濕後,雨水已經像是織得很密的布一樣蓋了下來。

在鄭明楚正要找附近哪裡有可供他們臨時避雨的地點時,就感覺到自己手被人拉著晃了晃。

他聽到身邊人問:“袋子呢?”

鄭明楚在離開時還不忘把荷燈今早拎著的袋子隨手帶上,但袋子的重量著實太過輕,沒什麼存在感,因此直到聽到詢問鄭明楚才記起來看向自己手裡的袋子——

裡麵安安靜靜地躺著一把傘。

荷燈從裡麵拿出傘,並在在男生分外詫異的目光中撐開,落下的雨水掉在傘麵上發出劈裡啪啦的亂響,傘下的空間是大雨淋漓中唯一的一片可以供人勉強棲息的空間。

鄭明楚從荷燈手裡接過傘柄,他默了會兒道:“你怎麼會帶傘?”

這把傘不小,但因為雨太大以及要遮兩個男生的原因,所以還是有點不怎麼夠用,為了躲避順著傘簷滴落的雨線,荷燈下意識往中心靠了點,被方才冰冷雨點淋濕的肩膀就撞到身邊同樣潮濕的身體。

在被人攬進懷裡的時候,荷燈下意識地朝上方仰起頭,看冰冷的水汽在身邊人的下頷聚成一小淋清淩淩的水滴,襯得男生本就白的麵色顯得更加蒼白了點。

但包在自己肩頭處的手心還帶著難得的溫熱感。

荷燈看著他,在四處嘩啦的雨聲裡小聲問:“你們都不看天氣預報的嗎?”

雨勢還在不斷的增大,周圍的噪音很雜,鄭明楚聽不太清楚荷燈的話,因此他隻得先帶著荷燈隨意找了個地方先撐著傘避著,打算等雨小點了再走。

荷燈因身上衣服本來就半濕了,所以也沒怎麼糾結的就坐在一塊凸起的石塊上,鄭明楚站在他身前給他撐著傘,沒坐。

過了會兒,他才像是不經意地微伏下身,問荷燈:“你剛剛說什麼?”

大半的傘身都傾在他身上,荷燈看了眼男生另一邊完全要被淋透的肩,想了想,就拉著人往自己這邊靠得近一些,感覺到男生身上陡然緊繃的肌肉後,荷燈這才把話重複了一遍。

他沒帶什麼情緒,隻陳述地說:“學園祭的這幾天都是下雨,所以我之前才安排大部分活動都在室內。”

鄭明楚看著荷燈十分平靜的表情,過了幾秒後他才啞著聲道了歉。

在聽到男生的道歉後,荷燈覺得有點驚訝的看了他一眼,但沒說什麼,隨後他像是感到無聊,安靜的抱著膝蓋支著頭,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雨景。

明明鄭明楚是很習慣這樣安靜的氛圍,但當現在荷燈沒理自己的時候他又怪異的覺得難捱,像在心裡卡了刺似的煩悶,所以沒過多久他就自己主動的又去和荷燈講話。

“那你知道有雨怎麼隻帶一把傘?”

荷燈聽到他的問題,側過臉麵色糾結的與正低下眼看他的鄭明楚對視,頓了頓後,他還是很誠實的低低地說了什麼。

鄭明楚為了更好的聽清他嘟囔似的話語,就在他麵前蹲下身,眼神認真的盯著荷燈翕動的殷紅唇瓣看,執著的要他把話說清楚。

荷燈被他煩得不行,隻好大了點聲音:“因為覺得你討厭,所以不想讓你撐傘,可以了吧?”

“可以,”鄭明楚沒有生氣,隻又問:“那你現在為什麼又和我一起撐傘。”

“而且如果你剛剛和他們一起離開的話,就更不用像現在這樣淋雨。”鄭明楚說:“為什麼要陪我找人?”

即使他現在是稍顯低位的蹲姿,但冷冽的氣質在逼問人時依然具有極強的壓迫感,但荷燈作為被他質問的對象,麵對其直勾勾的眼,在起初一秒的怔愣後,很快就笑了起來。

他水墨般的眉眼浸於淋濕的水汽間,使得其烏木似的發和眼,雪一樣的臉,都在這瓢潑大雨中顯得更加漂亮,尤其是當男生的視線緩緩掠過荷燈眼角那顆天生的小痣時,更是恍然間迷了神。

“因為你後麵對我好了呀。”

鄭明楚聽到荷燈說。

下一瞬,他的瞳孔又陡然緊縮。

荷燈細白的手指間混了濕漉漉的雨水,他像是報複,所以就很任性的把手貼在男生的頰側,冰涼柔軟的陌生觸感令鄭明楚霎時間整個人都僵住,脊椎連著後腦一整片的發麻,大腦一片空白——

眼裡隻映出朝自己湊近的人的臉。

“你好煩啊。”荷燈脾氣大死了的說,“你的怎麼問題這麼多?”

“前麵天天凶我就算了,”荷燈擰著眉數落他:“現在更煩。”

鄭明楚聞言一頓,下意識地想要辯解:“我……”

荷燈打斷他:“哪裡有那麼多為什麼?”

“如果你還像前麵那麼壞的對我的話,我肯定不會陪你,”他思考著說:“誰會和討厭自己的人當朋友?……”

荷燈說著說著,自己就又再笑起來。

“是吧?”他問重新保持緘默的鄭明楚說:“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