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鄭明楚出聲後,負責的人一下子回過神,連忙調出信息表,找到那三名女生的個人信息再遞給荷燈。
在看到第一個女生信息表上的照片時,荷燈就知道還沒回來的那三個女生,就是自己進酒店前見過的那幾個了。
他又往後翻了兩下,就把平板重新交還回去。
“是四個人。”荷燈說:“還有一個級一的女生和他們一起出去了。”
鄭明楚拿出手機,問:“你知道那個級一的女生叫什麼名字嗎?”
“陳寶兒。”
鄭明楚點了下頭,找到那邊負責人的電話,在詢問兩句核對後,確認了那邊也沒有幾個女生的消息。
荷燈等了會兒,又問:“電話聯係過了嗎?”
“聯係過了。”旁邊有人說:“但可能是信號不好,或者對麵手機沒電了,沒打通……”
那人話還沒說完,他手裡的手機就忽地響起來,怔了下後他接起來,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什麼後,荷燈看見男生的表情漸漸舒緩起來。
掛斷電話後,男生道:“她們在古街那邊找了個小廟避雨。”
那問題便不大了。
但因為那幾個女生都淋了雨,且車停在古街的路口,在雨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下來的情況下,如果沒有得到及時照料,她們很有可能會在深夜或隔日生病,所以很快的,鄭明楚就要安排人去接她們回來。
荷燈閒著看了看,在蘇青接到任務要出門的時候,他開口叫住了對方,說自己陪他一起去。
“可以嗎?”荷燈說完,還回頭問了正看著自己的鄭明楚,“部長。”
鄭明楚沉著眼看他,直到又有人過來找他時,才移開了視線。
他一直沒說好還是不好。
但荷燈卻隻當他默認,徑自跟著情緒霎時間高漲的蘇青一同出了門。
春山的古街就在他們所處位置往下不過十幾分鐘的路程,雖然雨勢時大時小,但好在這一段路都是平坦的寬道,一路上都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在古街的路口,荷燈看見了孤零零停在那裡的車。
他和蘇青一人撐一把傘下車,按照剛剛電話裡女生說的方向,以及參照著標誌性的路標一路找了過去。
雨天的古街靜得出奇。
景如其名。
在走過前半段現代化改造過的街道後,荷燈彎進一條不怎麼寬敞的青石板路,兩側的屋簷下都滴滴答答垂著珠簾,斷在水坑裡,又飛濺弄濕過路人的褲腳。
直到將近這條道的儘頭時,荷燈才看見坐落在雨霧中掉漆的紅廟。
這座廟不大,他和蘇青一起收傘跨進門時,一抬眼就可以看見正焉焉地坐在長椅上的三人,荷燈環視了一圈,沒看到陳寶兒的身影。
見有人來了,被雨淋得半濕的幾人登時都抬起頭看過去,但麵上的表情卻不是驚喜,反而還有點擔憂。
蘇青也知道他們這次要來接的一共是四個人,但不管怎麼看現在場上也隻有三個人的身影,於是他便開口問她們另外一個人的去處。
“寶兒沒有和我們在一起……”其中一個女生低著聲音道:“剛剛她說要去另一邊看看……然後就下雨了,我們沒有看到她。”
蘇青麵色凝重,剛要再說什麼,站在旁邊的荷燈就按住了他。
“那你們知道她往哪個方向走的嗎?”
被問話的女生在猝然看見一直站在後側的男生的臉時,不由得愣了愣,直到荷燈輕著聲音又問了一遍,她才猛地回神,接著磕磕絆絆地形容的一下。
“好,謝謝。”
荷燈在柔聲安撫完其他人後,接著又道:“我去找她。”
蘇青陡然伸手攥住旁邊人細瘦的手腕,他皺著眉頭說:“我去——”
“算了吧,”荷燈抬手輕輕拍了拍男生的肩頭,在對方為這接觸瞬然呆滯時,他才又輕輕鬆鬆地彎出個笑,示意對方往後看。
絲絲冰冷的氣流附著在女生淋濕的衣物上,帶來的寒意令其的身體不自覺打著冷顫,麵色都被凍的隱隱發白。
蘇青看得一頓。
“你先帶她們回車上吧。”荷燈道,在暗淡天光的映照下,他雪白的麵頰像是櫻瓣一樣美麗,尤其是他漫不經心的一眼,更是令人心尖驟然一跳。
他叮囑蘇青:“女孩子可不能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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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寶兒已經一個人站在窄小的屋簷下有半個小時了。
不過相比於長裙被雨水浸濕的狼狽和不舒適,穿著簡便衣物的她整體上看上去還算完好,隻是無論怎麼樣,乾巴巴地站在雨天裡還是令她感到愈加的煩躁。
一直在玩的手機電量在丁零零的雨聲中終於逐漸的要被消耗殆儘,隨著最後三十秒的關機提醒彈出,陳寶兒才煩悶的按掉屏幕。
但即使按掉屏幕,倒計時也還在繼續。
飛馳的千萬滴雨再落下,整個世界仿佛都被溢出的海水淹沒,於轟然滿盤的碎珠聲裡,陳寶兒看見了遠處隱現的人影。
黑傘、黑發、白膚。
隔著靉靆的霧氣,陳寶兒眼球顫動,恍然間她看清了朝自己穩步走來的人的臉。
30、20、10秒、
他們之間的距離在不斷縮短。
9、8、7……
陳寶兒抬眼,怔怔地對上了那人鴉黑的眼瞳。
——3、2、1。
在男生將傘傾來時,手機關機時發出的輕輕振響,振得她手心發麻,沿著血液經脈一路往上,似乎連心臟都被帶著怦然一動。
她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