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世路皆虛幻(1 / 2)

瑾王啞然。

“事情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難道不是你咎由自取麼?”允棠厲聲詰問道,“你無非是想讓我和瑾王妃各退一步,好讓你過得不那麼辛苦。可善惡報應,禍福相承,身自當之,無誰代者,你早該知道有今天的。”

“你說得對,都是我咎由自取。”瑾王悲從中來,言辭懇切,“可你總要給我機會彌補,昨夜家宴上,我聽到彆人那樣說你...我,我心如刀割,我隻是不想你再受那樣的委屈。”

“你不過才聽過一句,就受不了了?可我已經聽過成千上萬句了,比這難聽的數不勝數。”允棠自嘲地笑笑,“況且我現在有祖父祖母,外祖父和崔家上下,他們都不會讓我受委屈,我實在不缺你一個。”

“允棠,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瑾王紅著眼眶,“你母親說得對,我就是個懦夫,我該親自下去向她賠罪的...”

“行了,瑾王殿下,你若是真的想去死,就不會穿著新衣坐在這裡了。”允棠不為所動,眼神逐漸變得狠戾,“半年前瑾王妃將我捉去,言語辱罵不說,我離開汴京還窮追不舍,燒了我的莊子,害死莊頭,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貼身女使!”

說到這,她激動到雙手發抖,她暗暗攥拳,強壓下情緒,“此事你若不給我個交代,就彆來上演這種舐犢情深的戲碼了,我與你,沒什麼好說的!”

瑾王垂眸,“那你希望我如何做?”

“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沒人要求你做任何事,明明是你自己貪心,想要更多,那便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話不多說,你慢慢想,我還有事。”

說完,允棠便頭也不回,轉身離去。

小滿剛跟著出了門,就被懷叔攔住。

懷叔看著屋內痛苦抱頭的瑾王,麵露難色,“這,這好歹是個皇子,主子們一個個都走了,就把他一個人晾在這,不好吧?”

小滿也回頭看看,哼了一聲,“晾著吧,活該!”

*

許是年歲大了,又日夜操勞,剛過了初五,官家就病倒了。

病去如抽絲,這一病便是十幾日,官家無法上朝,每日送來的劄子,不食不寢也看不完,逐漸堆積如山,隻得由太子監國,代為處理。

原定正月十五元宵節登樓觀燈,與民同樂,也改為由太子代替。

去歲秋日,太子親自南下賑災捕蝗,又對抗瘟疫的事跡早已傳遍大街小巷,所以當太子站在宣德樓上揮手時,出現了一呼百應的盛況。

而這,自然是瑄王最不願意見的。

於是還沒等出正月,便屢屢傳出太子妃虐待下人,太子妃哥哥無功卻平步青雲的流言。

這些流言,較真起來根本無從考證,可卻沒頭沒尾地在坊間流傳,屢禁不止。

仿佛不過十來日,百姓們便忘了太子事必躬親的功勞。

太子妃的哥哥為了避嫌,也為了自證清白,自請貶官,回到駐守了十幾年的官職上。

太子妃更是自罰抄書以正德行,每每與下人相對時誠惶誠恐,不願再多發一言。

皇太孫見母親愈發沉默寡言,心裡焦急卻無計可施。

蕭卿塵命人在城中各處擺上糖人攤子,上麵插滿各種戲劇糖果,又將太子南下賑蝗災的事跡編成幾首歌謠,教給孩子們傳唱下去。

“誰唱對了便有糖吃”,消息一出,門庭若市。

不出三日,整個汴京城便都耳熟能詳,做工的雜役閒來無事,張嘴哼唱的都是太子的豐功偉績。

另一邊瑾王四處招募幕僚,其中不乏一些手作大家。

又選了一日,將教坊樂妓請到家裡表演,哄得瑾王妃和新城縣主高興,在晚飯時,提起了允棠的要求。

席間瑾王妃隻覺得心口堵得慌,無奈瑾王搬出官家,她不得不低頭應下來,等到晚上臨安置時越想越氣,最後怒不可遏,將頭上金簪子一把扯下,丟在桌子上。

李媽媽整在試水溫,聽咣當一聲,嚇了一跳,扭頭見瑾王妃滿臉怒氣,忙過去安撫。

“非要我去崔府賠罪,這要是傳出去,我這老臉也彆要了!”

李媽媽將簪子撿起來,仔細檢查沒磕壞,才放回到妝奩裡收好,“王爺不是也說了,這事官家早就知道了,遲遲不發落,看來也是文安郡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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