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瑞眼含譏諷,嘴上道“殿下身子不適,還是早些回去休息,餘下的就交給卑職。”
陸仁不言,擺擺手,由著劉海成護送回營,當夜便生了疾病,高熱不止,軍醫開了藥灌下,好不容易退了熱,人卻虛的很,陸政之收到消息,得知涼州城已破,他留在哪裡亦無用,便下召讓他歸來。
待回到金城郡,陸仁已是麵黃肌瘦,早不複先前那副世家公子模樣,張後心疼不已,悔不該送他去涼州,陸仁趁機道“阿娘,我已是不中用了,你和舅舅莫要在想著其他的事了,那個位置該是大兄的,我不要與他爭。”
他一副氣若遊絲的模樣,這會子說什麼張後都答應他,道“不爭了不爭了,隻要你好好的,阿娘什麼都答應你。”
這張後到不真是哄他,她原想的天真,自己是皇後,二郎亦是嫡子,況娘家又是有名的山城張氏,陸政之起兵的銀錢有半數都是她家供的,這位置合該是她家二郎的,且二郎又文武全才,雖說性子單純了些,但自古守成之君,多需仁厚之人,她家二郎就很合適,是以當她兄長提議此事時,她並未反對,但經此一事,她倒有些其他心思,二郎如此,若真繼承大統,當真能掌控朝臣嗎?
待與張國舅相談時,她道“大兄,近日我思來想去,越發覺得二郎不適合那個位置,不若趁收手,太子亦不知你我算計,便是日後他繼位,對張家亦無損。”
張國舅猜她是心疼陸仁,不禁暗罵她婦人之仁,但麵上不敢頂撞,隻道“淮王殿下純善,年歲還小,還可以慢慢教導。”說著又歎道“我知娘娘心疼殿下,我亦是從小看著殿下長大,他如今這樣,我看著如何不難受,隻我們做這些,還不都是為了殿下與娘娘,若太子繼位,殿下勢必要去封地,與娘娘骨肉分離。 ”
張後看了他一眼,她這位兄長深知自己軟肋的,但他所想,又豈是他所言那麼簡單,她道“隻要能讓二郎安好,便是骨肉分離我亦願意。”
張國舅聞言,語氣微冷道“娘娘久在後宮,不知前朝之事,如今便是我想收手,那些支持淮王殿下的群臣如何會同意,若逼急了,將事情抖出來,便是太子仁慈,亦不會對覬覦過皇位的淮王手下留情!還望娘娘三思!”
張後到有些被他這句話唬住,半晌方道“罷了,你先回去,讓我再好好想想。”
張國舅無法,隻好先行告退,待出了宮門,越想越氣,他這個妹妹當初在家時就懦弱,如今當了皇後亦是如此,生了個兒子也是廢物,若非張家還需要靠他們向上走,他一句話都不願與她多說。
及府中,便有小廝來報“國公爺,先生正在書房等你。”
張國舅趕忙進書房內,見先生站在屋內,忙道“先生今日怎麼過來了?可是出什麼事了?”
那先生行禮道“見過定國公。”
張國舅頷首,與他入座,聽他道“聞仆役說國公爺方去探望淮王殿下,不知殿下可還安好?”
張國舅道“殿下虛弱了些,將養幾日便可複原。”他說著有些猶豫,思忖片刻將方才與皇後自己對話說與他聽。
那人笑道“娘娘一片慈母之心,我等自當體諒。”
張國舅不解,道“先生何意?莫不是就這麼放棄了?”
那人搖頭道“並非如此,娘娘不願倒是無妨,隻要陛下願意,他人又豈會再說什麼。”
張國舅聞言忽然抬頭,見他一派氣定神閒,麵上毫無異色,有些不可置信,道“先生的意思難道是?”他話未完,意已儘。
那人輕笑一聲,拿起案幾上的茶盅,抿一口,方道“此事還需得淮王殿下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