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情哥哥(1 / 2)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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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間壓著寒霜,盯得門人出了一身汗:“就早些時辰,表姑娘出府驚了馬……”

不久前的飛來橫災被提及,越往下說,謝枝山的臉便越沉。

府門口驚馬,還直接把人擄走了。

真就這麼等不得,看來要不是這些日子府裡有所防備,早就直接進去動手了。

百密一疏,到底還是讓人尋著了機會。

“我讓鐘管家帶人出去找,也差了人去報官衙。”一道聲音揚起,是謝母走了過來。

近了,見兒子目光打在自己身上,老太太下意識推脫:“玉兒是偷摸溜出去的,這事我可不知情……”

聲音漸次矮下去,驀地又一擊手心:“那個車夫有問題,指定是為財擄人!把他家小給扣起來問一問就知道了!”

“是擄人,但為的不一定是錢財。”謝枝山閉了閉眼,心上痙攣一陣。

如果是趙東階動的手,他想要的,隻怕是人命。

餘暉投落,謝枝山的身影凝沉起來。他按住洶湧的心悸,沉聲吩咐:“把莊子鋪子的人都調過來,沿著馬車……殘骸附近找找,還有城郊各處崖坡湖海,都一並搜尋。”

謝氏家大業大,在京的人攏起來不少人,加上府衙和陸慈拔來的錦衣衛,浩浩的人叢分開,在燕京城外四散開來。

隻是天色將暗,挑著燈燭找人實在費勁,小半宿眨眼過去,折騰得人仰馬翻,卻還是沒有音信。

府裡要留人聽信給指揮,謝枝山挺了半宿,親自往城郊去。

夜色渺渺,視野茫茫,人也如同繃緊的弦。

心像穿了個洞,且口子越來越大,呼呼灌著風。謝枝山沿著最可疑的一段崖岸,走出將近兩裡,恰好聽搜尋的人在嘀咕,說是中段好似有個洞,但不大確定。

探頭去看,借著燈籠的光能瞧見一株橫長的樹,那樹枝繁葉茂,覆影之下像是掩了小半個漆漆的洞口。

不過因著所處距離著實不算近,所以那樹茂是茂,枝乾卻瞧不見有多粗,加上底下就是瞧不見邊際的湖,而夏夜的風又烈,敞著耳朵能聽到崖底拍浪的聲音,讓人膽寒。

好在馬車上藏了一段馬繩,謝枝山讓拿出來,給他綁上。

意會到他是要親自下去探,苗九嚇了一跳:“郎君,還是等錦衣衛的人來,讓他們下去吧?還有咱們和府衙的人,已經借好船……去撈人了。”

等?謝枝山搖了搖頭。

每一息,一彈指他都等不了。

再有撈人這個詞,便已然是凶多吉少的意思,這樣的等待,他難以接受。

“無妨,我會量力而行,倘使太過陡險,拉我上來便可。”謝枝山往下看了看,已開始估算起行動軌跡。

苗九幾勸未果,主子威嚴又不容觸逆,他隻得聽從吩咐,抻開了繩子。

也怪他不濟,身手比時川差遠了,可惜那小子犯事不在,關鍵時刻頂不著用場。

其實旁邊也有幾個家丁,但身手還不如他,如果挨個下去,一條條命折了不打緊,重要的是耽誤功夫。

這麼峭的壁,一個不慎就得掉到湖裡,滿目黑蕩蕩的水,不淹死也得凍死。

這麼著,隻能是謝枝山親自涉險。

繩子係在腰上,隨著動作一段段往下放,謝枝山摒著氣,手腳並用地朝那株樹的方向落去。

崖壁不少沙石,所經之處簌簌地落,掉到下頭像消失了似的,半點聲息都沒有。

有那麼幾下他真就差點踏空,還好臂力受得住,人也不急躁不慌亂,才得以穩當地下去了。

慢慢地,謝枝山接近了那株樹,然而探目去看,卻發現旁邊是一塊巨石,而並非什麼洞口。

那石塊黑黝黝的,稀薄的月光之下,仿佛在嘲笑他的錯眼與無用功。

風掃過來,更冷了。謝枝山十指收緊,咬牙盯著那處看了會兒,正想返回時,忽而捕捉到幾下細碎的動靜。

枝椏長滿了葉片,巍巍的抖了幾下,像是被風吹給的。謝枝山在一片混沌中定晴,未幾,見得滿是葉子的樹枝被扒開條縫,當間有人仰起頭,驚訝地盯著他:“表兄?”

謝枝山眼眨不動,嗓子更是緊得快要粘到一處去了,嘗試好幾回才勉強抖開,唔了聲:“是我。”

司瀅也看著他,泥木人一樣,仿佛不敢相信。

這麼對望著到底有些傻,也不是什麼談說的好時機,謝枝山勻了勻氣息,率先瞥開眼去看彆的地方:“你在的地方……是凹壁?”

司瀅點點頭:“是個洞道,可以落腳的。”說著把枝條扒開了些:“表兄要下來吧?踩這個地方,樹乾壯實些,彆踩那塊石頭,是鬆的。”

見她半個身子都快探出來,謝枝山擰眉:“你站回去,我自會看著辦。”

聲音凜得像鋼刀,司瀅縮了縮脖根,往回退回半步,瞧著他一寸寸爬下來。

見那腳尖踮到洞口的地麵時,她遞出手:“表兄慢些。”

謝枝山找準實地,再摸索著沉下身子,待覺得安全了,便鬆開樹乾,一把牽住她。

手心貼著手心,用力到掌紋都扣在一起,交擦出綿長的熱息,直湧進心裡。

崩了半宿的弦終於鬆開,謝枝山眉宇平複,上上下下打量起司瀅來。

釵環掉了,發髻散了,滿頭烏發逶迤地籠在肩後,身上的牙色衫子幾下裡都掛爛了,更顯她單薄伶仃。

“可有受傷?”

司瀅搖搖頭:“沒,我好好的。”

被歹人從崖上扔下來時,她正好掉在這叢樹上,且眼疾手快地抓住樹乾,這才活了下來。

“可是五姑娘……好像落水了。”

謝枝山沉默起來,半晌出聲:“已經出船了,彆擔心,應當不會有事。”

司瀅點點頭,悚嚇許久的一顆終於落回腔子的同時,眼眶也悄悄紅了起來。

早些時候雖然撿回一條命也得了個容身之所,她卻並不敢呼救,生怕再把歹人給引來。這會子見到謝枝山真神般從天而降,雖然態度生硬了些,卻足以她撫平這許久的驚悸。

正戚戚時,聽得一聲歎息:“哭什麼?我總是會來找你的。”

男人的手伸過來,將糊在她腮上的一綹發拔開。溫熱的指腹在膚麵逗留一瞬,燙得臉發癢,更引得人心悸不已。

也是這麼一碰,司瀅突然意識到和他的右手仍在交握著,一直沒鬆開。

記憶使然,她嚇得立馬抽手:“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分開得猝不及防,謝枝山蜷了蜷空掌,再盯著司瀅粉成一片的臉琢磨片刻,開始把腰上的繩子解開,走到洞口去。

繩端先拉三下,再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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