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授魂與,謝枝山的眼睛先餓了。
她走過來,玉足自鞋中褪出,裸著踩在他的腳麵,一條細細的腕臂吊到他脖子上,眼裡有流動的溫存。
不必低頭,謝枝山感覺自己猛地跳了一下,筆直撞到衣料,呼出來的氣都劈了。
司瀅伸出手鑽進他的袖中,一路點到臂膀,最後翹起眼來,笑了笑。
老夫老妻,有些肉話不必多說,相視便知。
當夜謝枝山主動交糧,直到囊袋空空,才戀戀地收了尾。
彼時都不太困,便相擁躺著,摸摸發,蹭蹭臉,再從剛剛回到燕京的泉書與袁小郎,聊到了楊斯年與祝雪盼。
司瀅以為謝枝山對這事不知情,哪知他早看出端倪。
“早幾日我與舅兄在文淵閣外,曾遇過你那位好友。”謝枝山膝蓋抬起來,足尖一勾,把司瀅帶近身前:“你可知舅兄見了她,是何表現?”
司瀅仰頭,麵露不解。
謝枝山笑起來,在她腰窩上用巧勁摁了兩把,再促狹地盯著那張紅麵:“就是這樣的,不敢看,但上了臉。”
司瀅摸了摸臉,難以想象胞兄吃羞的模樣。
對於祝雪盼,楊斯年已從避口不提或提了就要走,到皺眉不語。
進宮之前,楊斯年是個規規矩矩的文弱書生,現下雖握有權柄,但從不沾兒女情|.事,不識情滋味,更不知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愫。
麵對姑娘家的靠近與示好,他自覺一介殘軀,並不想誤其終生。於是唯能想到的,便是收了旁人送的婢女養在府裡,再令手下散些傳言,以期能讓人退卻。
然而法子沒能奏效,姑娘的固執超乎他的意料,膽子也大得嚇人,竟直接對他表慕心跡,令他徬徨失措。
於是堂堂司禮監掌印,落荒而逃。
到後來,他找到了胞妹,想讓胞妹去勸一勸,如果祝雪盼想早些出宮嫁人,他有法子送她離退。
這事著實讓人為難,夜半私語,司瀅隻能悄悄與丈夫論上兩句。
謝枝山捺了捺她的鼻尖:“姻緣之事,旁人最不好插手。倘使並非正緣,旁人撮合也難久長,但若命中有這麼個人,便是打不散,亦趕不走的。”說罷溫吞一笑:“就像你我。”
打不散,趕不走,司瀅把他的手摘下來,靜聲發笑。
這麼說,倒也是的。
假使退回初見那一日,她哪裡料得到,能與那位守貞的謝家郎君結作夫妻。
但粗略回想,與他這一路之上,也不算多波折。
雖有驚,但無險,不見那樣纏綿迂回的誤會,婚後相處得也很令人稱羨,還同他一道,生了個黏纏的孩子。
說起來,小小子雖然頑劣,但確是真心喜愛自己的爹。
謝枝山這個爹當得也大度,雖然被坑害過,卻也並未因此拒兒於千裡之外。
此後下值休沐,仍然是他帶得最多。
孩子多吃幾粒米,牙慢慢長起來,人也懂事了些。
某日飯後,父子倆出了陶生居,在府中閒走。
陶小陶兒正是學步之時,異常好動,且愛溜達。
可經過蕉月苑外,小陶兒突然停下,不肯走了。
隨著視線,見他死盯著那一簇芭蕉樹,還扯著要去看。
芭蕉樹下蓋著蔭,那是曾經的棲息之地。謝枝山額角蹦了一下,他看向兒子頸間戴著的紅竹石,猶豫著問:“可是……看見什麼了?”
小陶兒說話還不太利索,無法回答親爹的話,隻一徑嚷著:“去!要去!”
謝枝山攏住他,也將視線投了過去,摒著息,不敢喘氣。
枝葉隙動,最終在父子倆緊張的注視之中,躥出隻貓來。
該是從狗洞鑽進來的野貓,見了生人,嗚叫一聲便迅速從空地跑了。
虛驚一場,謝枝山心緒複雜。
他長出一口氣,把兒子的臉掰回來,問了句:“你記得這裡?”
小陶兒茫然地張著嘴,還掙紮著嗚嗚有聲,顯然對那貓兒不舍得很。
見這一臉傻樣,謝枝山久提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他重生這事就已經夠怪誕,倘使兒子也帶著前世記憶,這個爹是真沒法當了。
厘清猜想,謝枝山再看這蹣跚學步的小娃娃,自此順眼不少。
一年複始,萬事安順。
等到小陶兒周歲之時,宮裡兀然傳來消息,道是皇後早產。
彼時正值除夕夜,謝家人連團年飯都無心吃,個個在府裡來回踱步,坐立難安。
晨曉之時,謝枝山回府,道是皇後誕下一子,且母子平安,這才個個將心放回腔子裡。
許是熬了一夜特彆累,司瀅腳步遲重,回房之後,更是捂著胸口乾嘔了兩聲。
請人去喚大夫,大夫號過脈,很快朝謝枝山拱了拱手,道是有了身子。
一驚方過複又一喜,謝家人先是愕然,繼而笑聲不迭。
這麼會兒功夫,小陶兒已經被人教了些好聽的話,他把手搭在娘親肚子上,脆脆地喊了聲妹妹。
謝枝山本還浸於眩暈之中,聽了兒子的話,一時如貧得寶,將他抱到懷裡,再與司瀅相視而笑。
這回,一定得是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