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蕎隻能上道地問:“累嗎?”
江珩:!
媳婦好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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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鴻錦在蘇青時最難的時候出現,不顧及周遭所有人的看法,義無反顧帶她離開,確實打動了她。
蘇青時從前有一個對象。
她一直惦記著他,午夜夢回想起,時常淚流滿麵。這一切,唐鴻錦都知道,卻從來沒有在意過。
房間裡,唐鴻錦將她擁入懷中。
“沒事,都過去了。”他輕聲在她耳畔說,“找不到工作就不找,我的津貼高,家裡沒有負擔,不需要你去補貼家用。你就隻需要待在家裡,可以種花,可以看書,開開心心地過,好不好?”
婚後幾個月,他們很親密,心卻離得很遠。
蘇青時自顧不暇,沒有設身處地為身邊人考慮過,可今天,就是在那一刹那,她忽然開始反思自己。
她不能一遍又一遍將他推開。
“這件事,對你會不會有影響?”
“什麼影響?”唐鴻錦愣了一下,忽地意識到她在關心自己,心跳的速度加快,將她摟得更緊,“沒關係的,大院裡的嬸子們話多,等過幾天有新鮮事了,自然就會把你這件事忘了。至於傅政委和書蘭姐那邊,他們都是通情達理的人,到時候我好好去向他們道個歉,他們不會為難我。最重要的是你,我不希望這件事成為你心中的包袱,好嗎?”
蘇青時點點頭:“兩個孩子呢?”
唐鴻錦牽她出屋。
客廳裡,兩個漂亮小孩拘謹地坐著,身上穿的衣服有些破舊,一見到蘇青時打量自己的眼神,連忙緊張地望向姥姥。
唐母揉了揉他們的腦袋:“團團圓圓,這是你們舅媽,快喊人。”
他們同時開口,小奶音怯怯的:“舅媽。”
蘇青時“嗯”了一聲,衝他們招招手。
兩個孩子怕生,不敢上前。
她也沒強求,隻是說道:“這名字不好,聽起來像諷刺。”
唐母的眉心又擰了一下。
她牽著倆孩子的手出門:“走,姥姥帶你們出去轉轉,熟悉一下大院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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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是江奇安排的三菜一湯,有菜有肉。
江家孩子們從小失去父親,也沒有母愛的溫暖,不過在吃穿上卻從來沒受過苦。過去在老家,爺爺給他們吃好的穿好的,來到海島,大哥也很大方,給他們買文具的時候連眼睛都不眨,整個大院的孩子們都羨慕他們。
再到現在,大哥將票和存折都交給小嫂子,小嫂子不太會管錢,索性讓江源和江奇需要多少就拿多少。
倆半大小子沒試過被人這麼信任,到最後,居然成了家中會過日子的人。
這會兒,江奇告訴大家,自己這頓花了多少錢。
江源拿出小本子,上麵記著賬。
倒讓寧蕎看得一愣一愣的,莫名熟悉。
倆孩子頗有她媽媽的當家風範!
江珩一臉欣慰。
孩子們長大了,不再需要大哥操心。
他難得誇了誇兄弟倆。
江源一臉被噎住的表情:“大哥,你怎麼了?”
江奇還在盛湯,湯勺舀進來的肉沫重新掉回大碗裡,訥訥道:“你怎麼陰陽怪氣的?”
寧蕎掃江珩一眼:“看把孩子嚇成什麼樣了。”
“大哥在誇你們呀!”江果果嘴巴裡的米飯越嚼越香甜,陶醉地彎了彎嘴角,“真好吃。”
江源和江奇悄悄對視。
大哥怎麼會誇他們?肯定是陰謀。
“跟你們說件事。”江珩低聲道。
江源和江奇露出會心一笑。
果不其然,大哥有求於人。
“我過兩天要出任務,最多離開半個月。快的話,十天就能回來了。”江珩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
“好好寫作業。”江果果激動道。
“不能打架。”江源接上。
江奇的眼睛都在發光:“一定要去上學!”
江珩:……
他不在,弟弟妹妹們是真高興。
江營長不再看這些小沒良心的,轉而望向寧蕎。
但寧蕎她……更沒良心。
“這麼快就回來了嗎?”寧蕎問。
她記得,在原劇情中,他們聚少離多,江珩是常年不在家的。
“不想我回來?”江珩沒忍住,沉聲問。
語氣還有些黯然。
寧蕎的唇角不自覺翹起。
弟弟妹妹們不像原劇情中那樣成天趕她走,所以她並不擔心江珩離開之後,自己的日子會變得難過。
她以為他離開或是留下,對自己沒有任何影響,可實際上,當得知他要出任務,她有一點點的失落。
興許是因為,習慣了熱熱鬨鬨的家。
習慣他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江珩怕了寧蕎的不解風情,直接換了個話題。
他叮囑江源和江奇,自己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不準惹小嫂子生氣、不準因在校胡鬨被請家長。
江果果都快要感動哭了。
這一次,大哥居然沒有警告她,天大的進步!
“還有,要保護好她。”最後,江珩看了寧蕎一眼。
“沒問題!”
寧蕎低頭吃著飯,唇角揚起的弧度漸深。
她是小嫂子,理應是她保護他們才對。
但無論如何,被惦記著的感覺,真的不賴。
“對了,大哥。”江果果問,“什麼是一個被窩裡睡不出兩種人?”
“哪裡聽來的?”
“下午鄔姨說的。”
大院裡鄔姨說蘇青時和唐副營長是一個被窩裡睡不出兩種人,江果果聽不明白,但對於一些沒用的知識,她可好學了,記在心底,等回來問大哥。
這會兒大哥答不上來。
江果果搖搖頭,看來大哥也不是很博學嘛。
“小嫂子,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這該怎麼向一個九歲的小孩解釋?
寧蕎也一時失語。
“這都不明白。”江源說,“倆口子都是睡一個被窩的,隻要結婚了,就是睡一個被窩。”
江珩:……
他們半懂不懂的,想製止,又不知道以什麼理由。
“那我們小嫂子和大哥怎麼不睡一個被窩?”江果果問。
“你忘啦!”江奇說,“上輩——”
他還沒說完,自己先呆住了。
全場氛圍由剛才的溫馨,轉為詭異的沉默。
江奇的舌頭都快要打結,支支吾吾道:“樓上露台被子該收了。”
“一會兒我和一哥去收!”江果果鬆了一口氣。
寧蕎沒注意聽,絞儘腦汁地想,終於想到該怎麼解釋:“大概意思就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吧。”
剛說完,她狐疑地望著江珩:“你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你臉紅什麼?”
江珩悶聲道:“我沒有。”
“你有哦。”
“我、沒、有。”
弟弟妹妹們看得可起勁了。
再這樣下去,小嫂子要把大哥給逼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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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周一,寧蕎和傅倩然就該去軍區小學報到了。
這些天,傅倩然從早到晚自由自在地往外跑。
駱書蘭成天見不到人,好不容易吃早飯的時候和閨女說幾句話,問道:“倩然,你最近是不是交什麼新朋友了?”
傅倩然低頭啃包子,一口塞進嘴巴裡,含糊道:“哪有什麼新朋友。”
“可是——”
“媽,我到點上班了!”傅倩然背上包,“第一天上班可不能遲到!”
她去車棚騎了自行車,上寧蕎家喊人。
初次上班,兩個人都沒經驗,傅倩然倒是事先向人家打聽過,一整個包裡裝的都是“生活用品”。
準備就緒,傅倩然蹬著自行車到寧蕎家門口,喊她一塊兒出發。
等寧蕎出來,她問:“果果呢?”
“我們第一天報到,比較遲,果果已經先過去了。”
傅倩然“哦”一聲,打開包,一一介紹自己帶的裝備。
寧蕎聽得仔細,猶豫著問:“學校裡沒有紙和筆嗎?”
傅倩然:……
有嗎?
她淡定地合上包:“我還帶了杯子呢。杯子是一定要帶的,要不然會渴一整天。”
而後,她看著寧蕎“嗖”一下跑回屋拿杯子。
“我的包呢?”寧蕎拿了搪瓷杯,在屋裡乾著急,想起挎包好像在行李箱裡。
等找出來,得耗不少時間,現在來不及了。
傅倩然接過她手中的搪瓷杯,從兜裡拿出一根皮筋兒,往杯子的把手上一係。
寧蕎有不好的預感。
直到傅倩然將搪瓷杯拴到她的褲腰帶上,預感應驗了。
拴著搪瓷杯去報到,看著怪傻的。
兩輛車在大院裡馳騁。
寧蕎的勁兒沒傅倩然大,騎得慢,好不容易追上:“我的搪瓷杯,不能放你包裡嗎?”
傅倩然“噗嗤”笑出聲,這軟軟乎乎的語氣,讓人很難忍心……
但還是無情地捂著自己的包,繼續騎得飛快。
深秋,天氣涼了些。
但清晨陽光明媚耀眼,照得人的心暖融融的。
甚至同時,像是照亮前方的路。
可傅倩然在原劇情中出的意外,卻像是一道潛藏在深處的陰影。
“快點啊!”傅倩然回頭,騰出一隻手,招了招,車頭晃動。
“你小心點,彆摔了!”寧蕎追上去。
寧蕎和傅倩然到了軍區小學的人事辦。
她倆先辦入職手續。
“寧老師、傅老師,你們一會兒去一趟袁校長辦公室。”
兩個小姑娘聽見這稀罕的稱呼,心裡美滋滋的。
還真成老師了。
袁校長對兩位同誌都是真正的欣賞。
教師和後勤人員相比,待遇要更好,也更有發展空間。按照袁校長的意思,兩位同誌剛入職,若是分彆試一兩節課,看不出什麼名堂來。因此,他讓傅倩然先擔任兩個月的小學一年一班教師。而寧蕎,她確實沒幫助江果果提升學習成績,校方對她有顧慮是正常的。
“班級學生人數太多了,等到年後,我們可能會按照學習成績給他們分批,再開一個班級。”
“兩個月的時間,”袁校長說,“寧老師,如果你能在這個學期結束之前,幫江果果提升期末成績到班級前一十,年後新開的班級,就交給你。”
寧蕎接下了任務。
上升到前一十名而已,聽起來不難。她自己小時候,可都是考全班第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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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時,江果果接到噩耗。
小丫頭幽怨道,“你知道我們班有多少人嗎?”
“多少?”
“七十三!”
寧蕎拍了拍她的肩膀:“儘力吧,沒關係的。”
江果果用力搖頭:“有關係!”
接下來的期末考試,可不僅僅關乎她個人的榮辱。
還和小嫂子的工資掛鉤。
她好歹是上過兩輩子學的人了,哪裡能沒有進步。
江果果痛定思痛,拉著小嫂子回家學習去。
可姑嫂倆剛到大院門口,看見大院外的榕樹後,有兩道難舍難分的身影。
“小嫂子,那不是倩然姐姐嗎?”
“旁邊那個男的是誰呀?”
與此同時,江珩背著行囊,和戰友一同出發。
軍車由清安軍區出發,經過家屬院門口。
駛出老遠,賀永言忽然使勁揪著江珩的胳膊:“你看見沒?你快看那是誰!”
江珩拍開他的手。
賀永言扒拉著車裡的把手,臉貼著車窗玻璃,高挺的鼻子都快被擠成餅。
“是傅政委的閨女!是她吧?”
“你說傅政委他閨女才多大?一十歲,處什麼對象?我一十五歲還沒處對象呢!”
江珩順著賀永言的視線望向車窗外,眸光一沉。
許多記憶會因特定的契機而複蘇。
他想起上輩子,傅政委為所謂老傅家的臉麵,掩蓋了閨女自殺的真相。
賀永言痛心疾首——
“那男的哪點比我強了……”
“就這都能找到對象?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