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趕上年底,就得等明年去了。
九阿哥這次也不急著走了,問四阿哥要了文房四寶,當場就寫了起來。
寫完後,他正好給四阿哥過目,幫忙看看有什麼需要改正的地方。
四阿哥看過後,隻覺得缺了點什麼,這樣感覺要說服康熙差了點什麼。
他隨手遞給葉珂,葉珂細細看過折子後就道:“爺,要是添上西洋人給咱們賣的玻璃,價錢如何,賣了多少等等。比較下來,會不會更有說服力?”
四阿哥深以為然道:“不錯,這是個好主意。”
見九阿哥疑惑,他就解釋道:“西洋人把玻璃製品賣進來,價錢不低,九弟該是知道的。但是具體賣了多少件,大多價錢是多少,要是能打聽一番寫在折子裡,就更有說服力了。“
九阿哥聽後恍然大悟:“確實,哪怕沒打聽,弟弟也能知道如今玻璃製品賣的價錢等於是天價了。畢竟玻璃能運過來,途中損耗多,也是物以稀為貴了。”
他取經後,跟兩人連連道謝,這才回去打聽一番,寫在折子裡呈上給康熙過目了。
康熙一看就不是九阿哥平日的風格,不由挑眉道:“小九你這是又去老四那邊打擾了?”
九阿哥嘿嘿一笑道:“就知道瞞不住皇阿瑪,兒臣見大臣們反對,心裡忐忑,就去找四哥商量一二,四嫂也給了兒臣不錯的建議。”
得知打聽數據寫在折子裡是葉珂的主意,康熙就微微頷首道:“確實不錯,看著一目了然。”
九阿哥短時間內能打聽的自然不會太多,隻找了熟悉的洋商,把京城和周邊最近賣的玻璃製品寫進來。
為了好運送,加上技術的緣故,玻璃製品都不大,這價錢就已經相當可怕了。
隻一兩件看著,隻覺得是稀罕物,貴點也無妨。
但是九阿哥直接學葉珂那樣列了個單子,從上到下寫了玻璃製品的類彆,後邊跟著價錢。
一路看下來,就有點讓人驚心了。
多少金銀流入了洋商的口袋,大臣們還反對琉璃製品賣到西洋去,這錢都讓彆人掙了去。
有這折子在,第二天早朝再次談論這買賣的時候,大臣們輪流看過上麵的價錢,一個個就閉嘴了。
加上九阿哥沒有隻賣給西洋人,還打算賣給自己人,讓大臣也說不出反對的話來,此事就定下了。
於是九阿哥手裡又多了個大買賣,隻是這次他就有點忙不過來了。
畢竟他手頭還有彆的買賣,其他還能讓心腹去辦,但是跟琉璃廠接頭之事就不好交給彆人去辦了。
琉璃廠是造辦處底下的,就建在宮裡,一般人不好隨意出入,得選個信任之人,還得跟負責的紀理安打交道。
就九阿哥的屬下,實在沒有資格跟紀理安直接交接了。
而且交接的人得會看賬,算數要好,還要細心,把琉璃擺件分門彆類記錄下來,價錢也得琢磨出一個合適的區間。
不然九阿哥自己一個人,就得忙瘋了。
但是定價這上麵,一般人對琉璃不熟悉,給不出定價就麻煩了。
九阿哥這差事多少人看著眼紅,比起茶葉買賣,這琉璃買賣就要大多了,都想來分一杯羹。
哪怕分不到什麼,能參與進這個琉璃買賣就極好。
一些有心人還在五阿哥麵前提起此事來,說著九阿哥有事不去找五阿哥,隻跑隔壁找四阿哥請教什麼的。
五阿哥一聽就笑著答道:“我這照顧孩子,九弟也是體恤我,不想我操勞,就去勞煩四哥了。四哥素來謹慎,四嫂對買賣也十分熟悉,九弟就經常請教。”
“彼此都是兄弟,哪裡就計較這些呢。”
他這話愣是四平八穩,絲毫沒接茬,把對方擋了回去。
等人一走,五福晉才開口道:“爺,這人沒安好心。”
分明是要離間五阿哥和九阿哥的關係,甚至還把四阿哥給扯下來,一時都不知道是針對誰。
五阿哥聽後就笑了:“估計是因為四哥的關係,畢竟四哥之前給皇阿瑪呈上了新賬本,把各部的人累得不行。”
“他們心裡不忿,又不敢當麵對四哥抱怨此事,見著九弟經常去找四哥,就在我這邊嘀咕了幾句而已。”
五阿哥麵露不屑,不敢在四阿哥麵前放肆,也不敢直接反對此事,倒是抓住九阿哥經常去找四阿哥請教這一點在他麵前胡說八道了。
他感慨道:“我在外表現得脾氣太好了,叫這些人都敢亂說話了。”
五福晉抿著唇想安慰五阿哥,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五阿哥見她糾結又難過的樣子,握著五福晉的手道:“放心,我沒往心裡去。”
不但沒往心裡去,他還跟四阿哥和九阿哥都提起此事來了。
九阿哥聽著不痛快,轉頭就吩咐其他人,他名下的買賣把這人拉黑,以後都不會能買他鋪麵裡的東西。
葉珂直接就跟了,兩邊鋪麵的護膚品都不賣給這家人。
正巧,這家男子女子都預訂了,葉珂就派人上門告知一聲,然後不管他們再怎麼解釋就是不賣。
開玩笑,這人隨口一說,要五阿哥真聽進去,跟四阿哥疏遠,又或者和九阿哥的關係不如以前。
不知情的還以為四阿哥做了什麼離間五阿哥和九阿哥的關係呢,這麼個臟水潑過來,她隻是不賣東西已經足夠客氣了。
那家人還要解釋說是無心之言,什麼話不過腦子能說出來。
要麼早就這麼想,無意中說出口了,要麼就是故意說的。
不管哪一種,反正這家人直接就把四阿哥、五阿哥和九阿哥都得罪上了。
如今葉珂鋪麵的護膚品家家戶戶都買上,就這家給拉黑不讓買。
後院的女眷哭得死去活來,把這人煩得不行。
他想著自己就是提醒一下五阿哥,也算好心了,怎麼還給記恨上了?
被女眷煩得厲害,這人又被同僚私下避開和嘲弄,就忍不住惡人先告狀,跑去康熙麵前哭了。
康熙聽著這人顛來倒去隻道自己說的話平常得很,九阿哥確實經常去找四阿哥請教,五阿哥就住在四阿哥隔壁,也沒怎麼去過。
他這就實話實說而已,難道阿哥們都聽不得實話,還是背地裡這三位阿哥聯手起來了?
因為自己說了真話,才被幾個阿哥合力對付上了!
要是這樣,他就更要在康熙麵前說出真相來!
康熙聽著都無語了,這人是工部的官員,賬本做得最差,被工部尚書打回去好幾次讓重做。
估計他是對四阿哥記恨上了,才會跑去五阿哥那邊胡說八道。
幾個阿哥也就出手教訓一下,讓這人以後閉嘴就好了,但是人壓根不知錯,還跑到自己跟前來。
康熙隻覺得幾個阿哥太心軟,出手還是太輕了,這人是壓根沒得教訓。
這人哭訴了一會就被康熙打發出去,說會查明後給他一個交代的。
他就以為哭訴成功了,回去還跟女眷們私下炫耀,幾個阿哥很快就會給自己賠罪了!
女眷心裡困惑,不說冰釋前嫌,怎麼阿哥們還要跟他賠罪來著?
等過了幾天,大理寺上門來把人拉走,說是手裡頭的賬目有問題,工程的材料以次充好,這人中飽私囊等罪證確鑿。
康熙原本派暗衛去查,看看這人還做了什麼,拎出來再教訓一番好了。
哪裡知道這一查,還真查出問題來了。
康熙想著這人的賬目做的一塌糊塗,該是算數不好,如今才明白他是故意做不好賬目,含糊了數字,就為了掩蓋自己伸手撈油水之事。
因為四阿哥的新賬目,工部不少伸過手的人都偷偷把拿走的銀錢塞回去。
康熙知道後就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方願意填補回去就當改過自新了。
偏偏這人不知錯還想在賬目上糊弄人,康熙直接就讓大理寺把人拿下,正好用來殺雞儆猴。
葉珂也沒想到那人就在五阿哥麵前搬弄是非,最後還不知錯,跑到康熙麵前胡說八道。
然後康熙估計想著查一查,給人一點教訓讓對方閉嘴了,哪裡真查出問題來,隻能說此人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
此事一出,再沒人敢嘀咕四阿哥、五阿哥和九阿哥的關係。
另外還讓各部做賬目的人更認真了,生怕自己的賬目出問題,下場跟這人一樣,愣是把新賬本的事推進加快了不少,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至於九阿哥的琉璃買賣,他知道這事自己一個人吃不下,索性就找康熙,想讓他指派一個人來幫忙。
康熙指派的人選讓人很意外,竟是十二阿哥。
這位阿哥的生母是萬琉哈氏,是個不受寵的貴人。
所以十二阿哥在人前很少出現,九阿哥聽四阿哥說這個弟弟也是個好學的性子,喜愛讀書,算數也不錯。
想必如此,康熙才會讓十二阿哥跟著九阿哥辦差了。
十二阿哥還住在宮裡,跑琉璃廠十分方便,跟紀理安交接,身份上也合適。
九阿哥跟這個弟弟並不熟悉,不過皇阿瑪選了十二阿哥,這個弟弟必然不錯。
確實十二阿哥上手很快,算賬相當有天賦。
九阿哥指點一二,他就立刻能舉一反三。
十二阿哥因為生母不太受寵,但是自己因為好學的緣故,康熙還是挺喜歡他,生活上並沒有太差,該有的都有。
他自小生活在皇宮,對琉璃製品有幾分眼力勁,熟悉後能分出高低,定價就不是難事了。
有十二阿哥幫忙,九阿哥就輕鬆了許多。
回頭十二阿哥登門來道謝,葉珂才知道是四阿哥跟康熙推薦了十二阿哥的。
按照四阿哥的話來說,九阿哥需要幫手,十二阿哥的算數天賦不錯正適合。
正好十二阿哥年紀大了,一直都沒有差事。
看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都去兵營曆練了,他這個不受寵的十二阿哥卻還無所事事,就有點尷尬了。
依照十二阿哥這年紀,過幾年就要出宮建府,手裡頭一直沒差事,封爵的時候那就更尷尬了。
十二阿哥跟四阿哥也不熟,這次登門道謝後忍不住好奇問道:“四哥怎麼會推薦弟弟去辦這個差事?”
四阿哥意外看了他一眼道:“在尚書房讀書的時候,十二弟的算數就學得很不錯。”
十二阿哥有些意外,又感覺在意料之中。
四阿哥平日很沉默,其實都會留心兄弟們。
就連十二阿哥這樣靦腆,不怎麼跟其他阿哥來往的弟弟都記住了,還清楚他在算數上十分出色之事。
不是要拉攏或者要十二阿哥感激什麼的,沒有看不起他生母不受寵,自己的能力也一般。
四阿哥會推薦他,隻是因為適合。
這讓十二阿哥很高興,然後忐忑拿出自己的謝禮,是一幅臨摹吳道子的山水畫。
他知道四阿哥喜歡吳道子的字畫,不過十二阿哥囊中羞澀,也不像九阿哥有宜妃那麼厲害的生母,實在弄不來這個,就隻好自己臨摹一幅了。
四阿哥展開看了之後十分驚訝:“十二弟的丹青不錯,臨摹得惟妙惟俏。”
原本擔心他會不喜歡這個謝禮的十二阿哥鬆口氣,笑著道:“四哥喜歡就好。”
四阿哥慢慢收起畫卷,漫不經心道:“要是十二弟下回不臨摹,自己畫上一幅山水畫送過來,我會更高興。”
他這是十分肯定十二阿哥的丹青相當出色了,這叫十二阿哥意外又歡喜,走的時候高高興興的,還保證會抽空再畫上一幅山水畫送過來。
葉珂看了四阿哥一眼,沒想到他這麼會哄弟弟。
看靦腆的十二阿哥都歡喜得找不到北了的樣子,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四阿哥見葉珂笑了有些奇怪,就聽她問道:“爺是時常留心身邊人,好把他們放在適合的位子上嗎?”
聞言,四阿哥點頭道:“尺有長短,誰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地方。在合適的位置,他們才能發揮所長,事半功倍。”
話音剛落,他耳邊忽然出現那古怪東西的播報:“新任務開啟,良好的洞察力是事情成功的關鍵,教導弘暉學會觀察,獎勵3點。”
葉珂見四阿哥微微一怔,似乎估摸了一下時辰,也到了弘暉下學的時候。
果然弘暉很快回府了,就被四阿哥叫了過來,然後說道:“明兒你休沐的時候,咱們一起出外走走。”
弘暉的小臉上滿是興奮,晚上早早做完功課後早早睡下,第二天一早就起來等著出門了。
葉珂還以為兩父子出門,四阿哥卻叫上她一起。
“咱們許久沒出外走走了,正是秋高氣爽的時候,天兒還沒徹底冷下來,這時候出門正合適。”
四阿哥還特地讓蘇培盛給他們準備了衣裳,一看就是料子中等,不是特彆好,算是偽裝一下身份再出門。
馬車也是特地租了一輛沒有記號,用了一段時間,半舊不新的。
弘暉原本以為他們會去莊子上走一圈回來,如今看四阿哥的準備,頓時明白這次出門的目的地絕不會是莊子,甚至出門的意圖沒那麼簡單。
果然上馬車後,四阿哥就對他說道:“你如今年紀不算小了,洞察身邊人也很重要,今兒我想著帶你出去看看。”
弘暉連連點頭,就見馬車先去了一家茶樓。
四阿哥要了一間靠馬路有窗戶的包廂,這樣的包廂沒那麼安靜,價格就要便宜一些,是很多想要私密一點的空間卻又荷包沒那麼鼓的人最好的選擇。
他帶著葉珂和弘暉坐在窗邊,叫了兩道菜,等小二退下後,就看著窗外一會問道:“弘暉覺得底下的兩人是什麼關係,他們又是什麼樣的身份?”
弘暉探頭看了兩眼就答道:“阿瑪,這兩人該是父女。瞧著年長一些的男子是樂師,手裡拿著二胡,年輕的姑娘衣著鮮豔,想必是兩人準備進茶樓來賣唱。”
四阿哥沒有急著評論,而是讓葉珂也看了一下。
葉珂看完後就答道:“旁邊那個年長一些的人走路的時候腳步輕快,絲毫沒有一點老態,應該是故意假裝成年邁的樣子。跟旁邊那位年輕姑娘的關係就不清楚了,可能是夫妻,也可能是兄妹關係。”
弘暉一聽,忍不住探頭看了看,發現那所謂年長之人走路確實不像是表麵上看著老態龍鐘的樣子,不由愣住了。
“阿瑪,這人故意假扮成年邁的樣子,是要使壞嗎?”
他小臉繃著,頓時緊張起來,這兩人不會是衝著他們來的吧?
那自己是要叫掌櫃注意,還是得派人去順天府叫差役過來?
四阿哥聽後笑笑道:“彆緊張,這兩人不是使壞,隻怕這男子的身份不想讓人知曉。加上他們二人一起到各處賣唱,彆人處於憐憫也更願意多打賞一些。”
他回頭就讓蘇培盛請了這兩人上樓來表演,另外讓人畫下男子大概的模樣送去順天府,請府尹查一查最近京城失蹤的年輕男子,看誰能對上。
等待的時候,四阿哥就讓兩人彈唱一首又一首。
他出手大方,隻說是外地商人,帶著妻兒來京城體會一番。
那兩人看在賞銀的份上,隻好半天都耗在這裡。
另一邊順天府按照畫像對了一圈,還真找到一個跟這男子相似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