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咚” 最近的一具人……(1 / 2)

最近的一具人形, 距離我們大概就半臂遠,在濃霧裡完全看不清形態樣貌。

但隨著我們所有人小心翼翼前行,四周的人影若隱若現, 我就意識到這些東西是以車廂為中心,在逐漸包圍和靠近。

如果這些東西全部堵到車廂門口, 一旦動起來,隻需要極度靜默地依次進我們的房間, 哪怕被我們反擊撕碎也無所謂, 一點一點如積水般把所有空間填滿, 就足以讓我們在死寂的擁擠中緩慢窒息死去。

“沒關係,它們聽不到聲音。”

小劉輕聲說,但聲音還是在發飄。

作為一個見證過眾多夥伴失聯失蹤,依然敢獨自出來,並且把我從營地安然帶走的人, 小劉在這方麵顯然還是很有發言權的。

野貓在我右手側,壓低了大半個身子, 也快速地低聲告訴我,入夜初時到處沒有什麼異動,也就是這時候才逐漸會起霧, 霧裡的東西會越來越近。

他們嘗試過, 此時隻有營地是安全的, 就好像整個陷坑在驅使所有人, 不得不再次回到營地中麵對“泥中祟”的惡性循環。

嘗試過?什麼叫嘗試過?

我立刻就問:“這是第幾個晚上?”

嚴二掌櫃在我背後有些無奈歎了口氣:“這你也知道?”

我怒道彆貧了, 就感到麵前一寒,是方獒背著我,正捱著一個怪異的人形走過,霧氣裡那張臉似乎是青白青白的, 險些就貼在我的側耳。

我汗毛直豎,當即屏住呼吸,明知道那鬼東西聽不到還是壓住了自己所有的聲息。

此時近距離觀察,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異樣就一下提醒了我,到底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是大小。

就算沒上過學的孩子都知道,事物總是近大遠小的。

可是,濃霧裡層層疊疊,裡裡外外,遠近所有的人形,在我眼中是一摸一樣的大小。

“方獒,我問你一個問題。”我定了定神,冷汗一下子下來了,“剛才差點撞到那個人形,是它本來就在那裡,但霧太大了你沒看見嗎?”

方獒有些疑惑,從我的角度看到他的嘴唇無聲動了一下,然後完全色變。

我明白了,他不知道。因為距離在此刻完全失去了意義。

人往往能通過物品靠近時大小的變化來判斷距離是否縮短,可這些東西是不變的。也就是說,剛才實際上是那鬼東西無聲無息地靠近了我們,但視覺此時完全無法判斷預警,我們根本沒有意識到它在動。

直到剛才幸運地擦肩而過。

“不能停,要一直走,前進的時候要給自己的後退留足夠的預留量。”

我隔著睡袋用力扣住方獒的肩膀,花了大概十幾秒,快速地讓他當複讀機,向整個隊伍高聲複述一遍。

隊伍猛地停頓了一下,接著我聽到所有人的腳步聲都有了細微改變,似乎是調整了行動時的身體重心。

“它們現在動得不快,而且現在數目還不算多。”野貓壓著嗓子說,“快快快,都跟上,營地離得不遠。老規矩我們去崗哨小樓那裡。”

我強忍住所有疑問,繼續飛快往四周打量,因為睡袋的束縛導致能觀察到的視野非常狹窄,恨不得讓方獒乾脆把我放下來一起趕路。

但理智多少還在,我知道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千萬不能拖後腿引起其他變故。

我讓方獒給我一個手電筒,就掛在我脖子上,可以讓我咬住向外打光。隨著所有人極度緊張的移動和時間的流逝,突然出現在我們身側的人影越來越多,越來越清晰。

那些移動因為無法觀察軌跡,更接近於直接“刷新”跳臉在我們麵前。我眯著眼睛,儘力不讓自己避開視線,仔細盯著那些青白的怪臉上模糊的細節。

突然一聲預警的呼哨,方獒和我身邊的所有人都往外一散,接著是不知道哪個夥計高喊了一聲“它們變快了!”根本聽不出是誰,連慘叫都沒有,他的尾音就被無聲吞沒了。

方獒滿頭是汗,帶著我遠離所有能看見的人影,一直走,一直走。

那一瞬間的時間過得極為漫長,好像過了幾個世紀,才又聽到一聲短而緩慢的呼哨,四周慢慢的夥計們又聚集靠近回來。

我下意識想要去數一數人數,但冷汗馬上就流了下來。

因為我意識到了,現在這個場麵到底是什麼。

在八年前的錄音裡,那數次讓我完全無法理解的公投票決場麵,那種死一般的寂靜和扣動扳機的堅決冷酷。是這個時候,那個場景就是在這個時刻發生的。

他們不是在溫暖的篝火旁,為了自保就隨意投了票要殺死一名同伴。

他們當時就在霧裡,被一群這種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包圍著,在極度的寂靜中,人群走散了又彙合,然後所有對數量敏感的人,都會第一時間發現,人數不對。

雖然立刻阻止了自己去數,但濃霧中隻有我們是有腳步聲的,我幾乎可以確定,現在自己這支隊伍裡,人數大概剛好是不多不少的二十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