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了什麼?”祝翾問她。
明彌就說:“我沒能聽清,就是大喊大叫。”
明彌是被祝翾的叫喊聲喊醒的,她先是躺著翻了個白眼,想要轉過身去繼續睡,結果就聽到祝翾在夢裡說:“我沒有瘋!”
那聲猝然的驚叫聲叫散了明彌的睡意,她這才爬起身去看祝翾。
“你夢到了什麼了?叫這樣大聲。”明彌問她。
祝翾不想回憶自己夢裡那些絕望,隻說:“夢見有鬼在追我,我很害怕,怕被鬼吃進肚子裡,還好一腳踏空,鬼不見了,我醒了。”
明彌一聽立刻鑽進被子裡躺下,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鬼,於是緊緊閉著眼睛,有點後悔自己的多嘴與難得的善良。
祝翾見明彌的被子裡隻露出一絲卷毛出來,就忍不住笑了:“你不會……怕鬼吧?”
明彌於是從被子裡鑽出來,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祝翾:“不許說這個詞!”
然後她又鑽了進去,說:“祝翾,你真討厭!”
祝翾沒有理她,繼續睜著眼睛發呆,回憶自己夢裡那些絕望的情緒,這比見鬼還可怕。
過了一會,明彌忽然幽幽地喊她:“你睡了嗎?祝翾?”
祝翾就應了一聲,然後問明彌:“你是不是害怕了,不敢睡覺?”
“才沒有!我是怕你又要做噩夢了。”明彌悶悶地說,然後閉上眼睛繼續睡覺,心裡一邊念“邪魔退散”一邊催自己入睡。
祝翾很快就聽見了明彌那邊沒心沒肺的睡著的呼吸聲,不由莞爾一笑,心情好了不少。
我不會變成夢裡那樣的,祝翾再次入睡前在夢裡想,我一定會考上的,我不會有那樣的人生……
她的學識就是她的力量,其他的都不可以指望了,她不可以回青陽鎮,必須留在應天找到真正的機會變成她詩裡的鳳凰。
放榜那日,祝翾來到女學前,聽官吏唱名宣布這屆女學的入學人選,唱名的官吏從後麵開始報:“第二百二十五名……”
二百二十五名,祝翾默然垂眸,居然隻收二百二十五個女學生,當真是過獨木橋,她不辭艱苦地考到了最後一次,竟然還會有這麼激烈的競爭。
兩百多名的念完了,被念到的女學生有一臉慶幸自己擦邊考上女學的,也有覺得自己發揮失誤名次落後為此懊惱的。
接著念兩百到一百名的人,每念出一個名字就有一個女孩展開笑顏,也有越來越多的神情更加凝重。
“是我的名字!”考上了的女孩子高興地顧左右說道,然後又安慰自己身邊沒報到名字的女孩說:“你的名字肯定在前麵。”
“第一百一十一名,揚州寧海縣何荔君!”
何荔君睜大了眼睛,自己竟然在這裡是女學考中的裡麵的中遊水平!
她高興地捂住嘴,覺得自己夠可以了,她可是從寧海縣這樣的窮縣考過來的,能做到這樣就很是奇跡了。
祝翾聽到何荔君的名字也很為她高興,說:“太好了,荔君,你考上了!”
何荔君就說:“你肯定也考上了,我們再往前聽。”
祝翾點了點頭,心裡卻不知道自己會是什麼水平的。
名次越來越靠前,仍然沒有祝翾的名字,祝翾的手掌心開始冒汗了。
明彌是第三十一名,明彌聽到自己的名字如釋重負地笑了一下,心想,自己終於有了頂天立地做人的初步資本。
“第十九名,蘇州府範壽。”
“第十四名,揚州府上官靈韞。”
漸漸的,到了前十名的公布,祝翾不知道是該相信自己的名次能進全南直隸的前十,還是該相信自己不中的可能越來越大。
她沒有第一種的自信,卻又不敢相信自己會落榜然後掉入自己那段噩夢的未來。
“第十名……”
“第九名……”
“第八名……”
名次越來越靠前,祝翾的內心已漸漸失去希望,她第一天考得不好,再往前的名次裡有她的可能在漸漸變少。
“第七名,揚州府寧海縣,祝翾。”
就在此時,祝翾聽到了自己的名次,她睜大了眼睛,拉住何荔君:“你聽到了嗎?”
何荔君很激動地點頭,說:“萱姐兒,你是第七!全南直隸的第七名!”
祝翾還在問:“是揚州府寧海縣的祝翾,對不對?寧海縣有其他叫祝翾的嗎?不會是重名的,對不對?”
何荔君就反複與她確認,告訴她確實是她這個祝翾考上了。
祝翾心裡終於接受了自己考上的事實,心內大喜,她就知道她一定能上這個女學!她重新自信地想道。
不愧是我!祝翾忍不住在心裡得意,她的得意瀉了一絲落在臉上,祝翾唇角微微勾起,一雙眼睛亮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