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第100章 【夏日日常】(1 / 2)

寒門貴女 戴山青 9360 字 10個月前

天氣越來越熱了, 女學每日供應裡多了一道西瓜,是女學附近莊子裡才摘下來就送過來的好瓜。

皮薄肉紅的,拿刀在皮上輕輕一磕, 瓜就自己裂開一道口子, 露出裡麵紅紅的饢子肉。

這幾天太熱,地裡被太陽都曬裂開了好多, 裂開的瓜不吃也浪費了, 於是大家每天的瓜都特彆夠吃。

那種沒裂開的瓜就掛在井底晾, 沾沾井水陰涼的氣息。

祝翾換上了方領半袖的紗衣,裡麵就穿一件主腰打底, 因為風氣越來越開放, 半袖的袖子布料比以前實實在在短了些,一穿上身,半條胳膊全露在外麵,紗衣也是半透明的,裡麵主腰也能看得見輪廓。

這種穿法比起唐朝時都不算什麼, 隻是從前女子都是在閨中這樣穿, 現在這樣外穿出去也沒人不會說什麼。

應天的老太太到了不怕被色鬼惦記的年紀,出門穿得更大膽呢。

她們半袖扣子也不係, 袖子還能再往上撈一截,直接露出主腰來, 敞開胸口那片肌膚大咧咧地搖著蒲扇出門買菜串門子,年輕女孩子反而不好意思這樣。

要不是光著身子出門有傷風化, 老太太們能外麵半袖都不穿, 畢竟天實在是太熱了。

女學裡種了好多紫藤,到了夏天,開得一瀑一瀑的, 女學外的牆外掛滿了紫色的煙霧,吸引了不少人到傍晚不熱的時候在女學外的街上散步消食。

車馬喧鬨聲和孩童的尖笑聲隔著紫藤牆飄進女學裡,百姓的人煙氣就這樣飄了進來。

現在女學分了外課與內課,日常上的課就是內課,隻能學裡女學生自己聽。

應天學派那群人到一道門旁的廣思堂裡上的公開課就是外課,廣思堂離女學生真正上課的地方還有兩道門呢,外課不隻有女學生可以聽,外麵的人也可以提前申請聽課證進來聽,但是不可以再往裡麵闖了,女學生倒是不忌諱去廣思堂接觸外麵的人的。

每次有外課女學外麵就會提前幾天在外麵貼告示,告示上就寫某官員某大儒士要來女學教授什麼課了,哪一天來,感興趣的可以在女學外申請進來聽。

廣思堂上課的地方特彆大,能坐得下上千人,一開始隻有零星一些應天學派分支的弟子申請進來聽,後來來的人越來越多,連國子監的人都來女學蹭課聽了。

國子監學生特彆多,規模不是小女學能比的,那裡學生都是全國各地的,好幾千人呢。

雖然不可能全有興趣來,但是跟風來一波,廣思堂都有些坐不下了,廣思堂是階梯型的課堂,坐不下就坐台階上聽課,地上有時候都可以坐滿。

廣思堂因為設計的時候就是做成上大課的屋子,所以用了特殊的回音設計造的屋子,上課的人不用嗓門很高,後麵的也能聽清楚,就特彆神奇。

外課內容不是年底歲考的必考內容,不強求女學生都去上,但是祝翾課不嫌多的,她內課上不夠還一節外課不落。

以前旬休的時候她還會出去逛,現在她全拿去上外課,又去抄書勤工儉學,還私下看更多學問,一份時間恨不得劈開幾份來用,但是她不覺得苦,反而心裡覺得特彆充實。

女學裡能一直堅持去上外課的人其實沒那麼多,大家都是孩子,外課內容又太超前也有點難,內課就應付不過來了,哪有那麼多功夫和學力去拓展更多領域?

祝翾和謝寄真是從來不落外課的,時間久了,就是一對上外課的上課搭子,經常相約著一起去占位置上課。

因為湧進來的人越來越多,不早點去看位置,女學生也有可能淪落到坐台階上的。

明彌就不愛去夏天上外課,天這樣熱,廣思堂裡也用不了冰,為了回音效果也不會開窗子透氣,上千個人坐裡麵呼吸,簡直就是個大蒸籠,夏天在裡麵上一節課就是受罪。

祝翾每次去都會問她去不去,這次她抱起書依舊例行問明彌:“你去不去上外課?”

明彌搖了搖頭,說:“這個天那裡麵太熱了,又進來那麼多男人,男人流汗臭烘烘的,我在裡麵上課簡直要暈過去……待久了我自己都覺得自己一身酸味了,等天氣涼快點再去吧,我怕在裡麵中暑。”

祝翾就說:“那我去了?等我回來,我把筆記給你看。”

明彌點了點頭,然後祝翾就去找謝寄真一起去上課,謝寄真正好被文玄素喊去記錄數據,還不能脫身,就對祝翾說:“你先去,我待會來。”

“你待會來就沒有位置了。”祝翾提醒她。

謝寄真懇求地看了她一眼,祝翾很自覺地繼續說:“我會幫你占一個位置的,不過你得早點來哦,萬一人多了,我看不住怎麼辦?”

謝寄真點了點頭,然後她就看見祝翾拎起裙子就抱著書衝了出去。

哎,她跑起來還是那樣快。謝寄真看著祝翾風一樣的背影心裡忍不住這樣想。

祝翾衝到廣思堂,越過紫藤花的牆下,進去了,太好了,前三排還有位置!

雖然後麵也能聽見講課,但是祝翾還是喜歡往前坐,坐在前麵更能看見大儒們的板書。

現在上課普及了黑板和粉筆字,先生們上課不再是像以前坐而論道了,上課總要寫點什麼展示給學生們看。

而且坐前麵氣息也更清一些,後麵聞著前麵人的人肉氣味真的不好受,氣息太濁了。

明彌說得對,男人夏天都被汗悶得臭臭的,那些外麵話本子上也有騙人的。

學裡最大的女學生們已經是少女了,私下也會看那種才子佳人的話本,祝翾還蹭過幾本看呢,有的話本子上男主人公是將軍,就說將軍流汗身上的味也是有什麼沉醉氣息的,女人流汗就是”香汗淋漓”……

祝翾之前坐在廣思堂後麵聞了半天的汗味實在想象不出來,男的女的一身汗悶著都是發酸的壇子味,女子是微微的酸菜壇子味,男子是醃臭鱖魚的壇子味,這氣味怎麼就讓人沉醉還“香汗淋漓”了?

真有點香氣那也是衣服上熏香還有澡豆的味,這些話本子寫得雲裡霧裡的,祝翾看完心裡覺得就是那麼回事。

祝翾占好了位置,看見上課的先生還沒有來,就自己低頭開始看筆記,自學了一會,祝翾就有點想出去如廁,她今天西瓜吃得有點太多了,但是謝寄真還沒來。

祝翾一想一節大課得一兩個時辰了,現在不去到時候上課會一直想要去如廁,於是她就把書放在桌上排好,心想隻出去一會,應該不會有人看見這裡有書還非要坐的。

然而等祝翾上完廁所回來,就看見自己兩摞書被人推到一邊去了,兩個位置都被人坐了,頓時心裡冒火,她的位置!

占她位置的兩個人都穿著國子監的衣裳,祝翾對國子監的少年學子沒什麼好印象。

隻在心裡想,個麼死國子監的,來蹭課還占我位置!

這麼一想她就氣呼呼地跑到那兩人麵前,說:“這是我的位置!”

國子監的兩個少年聽到聲音一抬頭,六目相對,都愣住了。

祝翾指著郭哲:“又是你?”

郭哲旁邊坐著的就是藺回,藺回看見祝翾神情有些尷尬,他朝郭哲說:“我就說這裡放著書,是有人坐的,你非要坐。”

郭哲上次招惹祝翾挨了家裡一頓毒打,看見祝翾就下意識就屁股疼,但是他依然抬著臉說:“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寫你名字了嗎?”

祝翾就把放在桌上的筆記打開,還真寫了“祝翾”兩個字,她就說:“怎麼沒寫?這個筆記是我的,我放在這裡短暫看下位置,我出去如廁了。”

郭哲就說:“你真不害臊,如廁還說出來。”

祝翾翻了個白眼,如廁怎麼了?難道她不是人,是不吃不喝的神仙?

郭哲又說:“那也是筆記寫你名字了,不是這個位置寫你名字了。誰知道你什麼時候占的位置?你是這裡的女學生,萬一平時就把書扔這裡呢,然後來遲了也有位置聽課,對我們這些外麵來聽課的也太不公平了。位置本來就是先到先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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