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歲考成績一出來, 祝翾感覺到自己在京師大學的存在感變高了不少。
她之前剛來的時候存在感也挺高,因為她是為數不多從應天女學來體驗的學生,那時候是因為新鮮感, 時間門久了, 這種存在感就漸漸降低了。
可是這回一鳴驚人之後,幾乎京師大學所有的學生都被她小小震撼了一下。
一個從應天來的女學生在隻學了一年新學問的情況下, 歲考與學了兩年開外的同專業學生競爭, 考了第一, 而且是吊打第二接近滿分的第一。
這放京師大學內就是一條很離奇的新聞,其他專業的甚至還有人調侃經濟類原來的學生是不是學風太差了, 被一個外來的直接打趴下了。
經紀類的學生也是有苦難言, 心想,並不是他們太差勁,而是那個應天來的女孩子祝翾太厲害了。
祝翾的試卷因為涉及了對政策分析的一些時政觀點,並不適合無門檻公開傳播。
但是其他專業學生家裡倘若有做官的,也遮遮掩掩地有自己渠道可以欣賞到祝翾那整張卷子, 等看完了祝翾的答卷, 尤其是文章,不管懂行不懂行的都知道不是經濟類其他學生的問題了。
是祝翾這個學生太出色了。
祝翾不僅感覺到學生們看她的視線更頻繁了, 幾個博士對自己笑起來也更慈祥了,連彆的專業博士看見她也是帶著笑的, 偶爾還會問她要不要去聽他們的課。
學裡追求過祝翾的男學生不止徐惟這一個,年少慕艾, 彆的少年郎對著祝翾那張臉又不是瞎子, 隻是祝翾每天的日常就是沉迷學問,從來隻當沒看見。
她在書樓看書的時候,旁邊坐了不少偷偷打量她的學生, 祝翾醉心學問時一坐就是一天,偶爾抬頭遠眺一下外麵景色發一下呆,身邊的紛紛擾擾從不在意。
她的專注力極強,一旦沉迷做事的時候,就能到渾然忘我的境界。
偶有察覺的縫隙她也隻是微微皺一下眉,然後又繼續專心自己的事。
因為她時間門真的寶貴,沒精力去被這些“外物”乾擾。
好在京師大學的學生還算禮貌,都對她隻是一種遠觀的欣賞,之前謝八郎那樣的才是個例。
但是這些天天對祝翾行注目禮“遠觀”的學生在歲考之後也漸漸被博士們找上了,學裡男男女女的,誰對誰有情,誰對誰有意,他們留心就能發現的事情,以前隻不過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博士們把這些蠢蠢欲動的學生找來了,各種明涵內涵,中心思想就是京師大學是學習的地方。
博士們說,有些人自己道心不堅定,也彆想著影響彆的同學,身邊女同學的美好是要大家一起守護的,女學生來這也和他們一樣是懷著單純的向學的心來的,當初實行男女共校,那麼男女學生在學裡都是一樣的存在,看見同窗應該以學問審視,而不可輕浮妄動。
說成這樣了,幾個少年郎怎麼都弄明白了學裡是什麼意思了,還要臉,就都保證不會乾擾同學了。
於是祝翾突然感覺空氣都清爽了,去書樓的時候,她偶爾抬頭發現那些坐自己附近偷偷看自己的人都沒了,祝翾想不明白,但是她很高興。
正當她開始收拾東西打算回南的時候,京師大學的祭酒找她談話了,呂嘉尚還是那副半小老頭的模樣,慢悠悠地裝神仙。
祝翾到了呂嘉尚跟前,不明所以地行了一道禮,然後呂祭酒就請她坐下了,祝翾就安靜地端坐下,侍從給她上茶,祝翾接過來喝了一口,等嘴裡味道品出來,忍不住驚奇地微微挑了一下眉。
居然舍得拿雨前龍井招待她!
她喝茶多了,雖仍分不出茶的上中下的具體檔次來,但是也知道京中貢茶一般都是六安瓜片茶居多,因為六安茶產量大,更為風靡。
龍井這些茶產量到了京師就不多了,所以京中見客或者喝日常的茶水佐點心都是不同檔次的六安茶為先,龍井這些茶倒不是不拿來待客,隻是很少拿來招待比主人家位輩低一些的常客。
比如老師招待學生,長輩招待小輩,不會特意去翻稀有又精貴的茶來招待。
而且祝翾能稍微品出這還是檔次好一些的龍井,隻是她品不出來具體是什麼檔次的,但是事出反常總有妖。
祝翾不動神色地將茶杯放下,坐著等呂祭酒到底要做什麼文章。
呂嘉尚看著祝翾垂著眼坐自己跟前,隻覺得這女學生氣質如離塵之雪,身形若鬆柏不卑不亢,氣韻天然,神姿似玉,再想到祝翾那滿腹經綸的才華,越看越滿意,多好的一個苗子啊。
於是祝翾就聽見呂嘉尚問她:“你在京師大學一年感覺如何?”
祝翾就很客氣又真誠地誇了京師大學的氣氛好、同窗友善、博士博學、新學體係的知識很吸引人之類的話,把她覺得的好處都說了一遍。
然而呂嘉尚又問她下一句了:“那你覺得,和應天女學比起來,京師大學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