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拆卸得慢，那些工人還在上班，早就回到各自的崗位上，看見他們還真拆開了，聲音都小了。</p>
劉廠長事忙，一個小時前就先離開了。</p>
孫副廠長看著傅杭，問趙柯： “傅知青和林知青真的是第一次接觸嗎?一般生手，拆都無從下手。"</p>
“傅知青和林知青都是城市下鄉的知青，我們大隊又沒有小四輪拖拉機，沒處去接觸。”趙柯實話實說， "但兩個知青都很好學，一直通過家人寄一些學習資料在學習。"</p>
隻是紙上談兵。</p>
能拆也不一定能裝上，落幾個零件兒就白扯。不過拆到這一步，孫副廠長已經很欣賞了， "我還真有點兒期待他們能辦到……"</p>
蘇教授帶著相機，圍著三人，拍了幾張不</p>
同角度的照片。三人用時兩個小時四十五分鐘，徹底拆開這輛報廢拖拉機。趙柯給他們遞水，“要不要休息一會兒?”</p>
傅杭接過水壺，大口喝了半壺水，搖頭， "繼續吧，彆耽誤時間。"三個人轉去找各個部件兒。孫副廠長看一眼手表，距離中午下班還有一個小時。</p>
趙柯回來，不好意思地問： “孫副廠長，蘇教授，會不會耽誤你們工作?”蘇教授道： "我今天沒課。"</p>
孫副廠長道： "趙同誌不用擔心，有工作我會離開一會兒的。"而他說</p>
完，就有人來找，便暫時離開。</p>
傅杭三個人忙活，彆人都不能插手，蘇教授和趙柯這個外行人也插不上手。蘇教授跟趙柯閒聊，問她： “你們在省城待幾天?”趙柯道： “三五天吧，看采購順不順利。”蘇教授邀請道： “要不要到大學講一講你們建設農村的心得?”</p>
建設農村的人千千萬萬，她現在做這點兒事兒，就去講心得，太空了。趙柯搖頭，婉拒了。</p>
蘇教授沒強求，又道：“報社收到不少給你們的信，臨走之前記得取，以後再有來信，報社會郵寄過去。"</p>
趙柯並不太意外，答應下來。</p>
"信很多，你打算——回嗎?"趙柯問： “您是有什麼建議嗎?”</p>
蘇教授建議她向《群眾日報》投稿， "你也可以寫一些文章投過去，對你的前途有好處。"趙柯若有所思。</p>
拖拉機廠中午下班時間到，孫副廠長又返回來。傅杭他們這一個小時，全都花在翻找上，還沒開始裝。但孫副廠長大致瞅了一眼他們找到的部件兒，基本都對。"先放著，咱們去食堂吃個飯，下午再弄。"</p>
傅杭三人走回來，全都一身油汙，身上也都是柴油味兒。一行人往食堂走。</p>
傅杭關心地問趙柯： "柴油味兒這麼重，有沒有不舒服?"趙柯不在意道： “已經習慣了。”傅杭看她臉色正常，這才靠近她走。</p>
中午吃完飯，傅杭他們便回到二手車庫繼續忙活。拖拉機廠有些員工聽到風聲，趁著午休過來看熱鬨，議論紛紛。</p>
工人給拿了椅子，蘇教授站不住，坐下了。</p>
趙柯沒坐，她給攬活，他們三</p>
個一刻不停，她怎麼好意思坐。組裝比拆卸耗時更久，期間孫副廠長離開兩次又回來瞧了瞧。</p>
最後一次回來的時候，還有劉廠長和廠委其他幾個乾部，看著已經成型的拖拉機，感歎不已。等到最後一步裝完，傅杭三人退開。車庫裡之前不信他們能組裝上的工人們麵麵相覷。</p>
"竟然真的裝上了!"</p>
"騙人的吧?肯定不是第一次。"</p>
"咱從頭看到尾，就是生手，不熟悉拖拉機，動作都不熟練……"“那……可能著不了呢?”</p>
甭管著不著得了，第一次就能裝上，相當有本事。劉廠長起了愛才之心： “傅知青有沒有興趣留在廠裡?”</p>
趙柯立馬露出“怎麼搶她頭號勞力”的警惕眼神，卻沒有出聲擋人前途。傅杭看一眼趙柯，道： “謝謝您的賞識，我有留在趙村兒的理由。”趙柯眼睛彎下來。</p>
劉廠長可惜地看了傅杭幾眼，便道： “試試吧。”</p>
小四輪車要手搖啟動，陳三兒手握著搖杆不自覺地顫抖，對了兩三下，才找準口，插進去，大力搖動。</p>
"吭、吭、吭……吭吭吭……"</p>
工人們震驚：“竟然真的著了!”</p>
林海洋高興地跳起來。</p>
劉廠長等廠委領導看向彼此，眼裡都是不可置信。孫副廠長問： “找個工人試駕一下?”趙柯主動申請： “我試試。”眾人有些遲疑，她行嗎?</p>
陳三兒擔憂地出聲："趙主任……"孫副廠長問： "趙同誌，你開過嗎?安全要緊。"</p>
"沒開過拖拉機。"不過她以前會開車， "應該不難吧。"</p>
拖拉機廠眾人："……"</p>
又是第一次?</p>
趙柯直接走了過去，抓著方向盤一步跨上去，低頭研究了一下離合、油門、檔杆，便坐好。</p>
傅杭沒攔她。</p>
而本來站在近處的劉廠長等人下意識地退遠一些。</p>
趙柯掛檔，雙手握著方向盤，腳下輕踩。</p>
拖拉機吭哧兩聲兒，向前緩緩移動。</p>
眾人</p>
："!!!"</p>
竟然真動了!趙村兒大隊究竟是什麼地方!</p>
蘇教授走到前麵，舉起相機，對著開拖拉機的趙柯拍下一張照片。趙柯隻開了十來米，便停下拖拉機，跳下來的時候，簡直是神采飛揚。她走到劉廠長他們麵前，炯炯有神地望著他們，滿眼期待。劉廠長發話： "既然答應，肯定兌現。"</p>
賺了!賺了!</p>
趙柯和林海洋、陳三兒傻樂。</p>
傅杭看著趙柯笑。</p>
趙柯又一通好話，給傅杭三人爭取幾天學習。</p>
劉廠長對傅杭愛才，誇讚連連，答應得爽快，挽留之意溢於言表。他們臨走前，掏了錢，比兩千五百塊又多添了一千塊。</p>
太賺了!</p>
趙柯拿得一點兒不心疼。</p>
回去的路上，趙柯小蜜蜂一樣圍著傅杭轉，誇個不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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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鐵疙瘩，我都記不住，傅知青你竟然都記住了。""拖拉機動起來的時候，我心都燃起來了!""傅知青，你太給咱們大隊長臉了……"</p>
傅杭帶著笑意的目光跟著她左右走。</p>
趙柯提起他們在拖拉機廠的學習，叮囑：“時間有限，你們任千萬要使勁兒學，能挖多少本事到手一定彆客氣，尤其是你，陳三兒，機會難得。"</p>
陳三兒重重地點頭。</p>
趙柯轉向傅杭，微微清嗓，鄭重提醒： “傅知青，建設農村是很有意義的，你得堅定立場，彆被糖衣炮彈拐走了。"</p>
傅杭："拐不走。"</p>
趙柯拍拍他的手臂， "有覺悟。"蘇教授看著他們，並未打擾。他們二人，不走岔路，不出意外，前途廣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