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四個人拆夥，傅杭三人去拖拉機廠學習，趙柯跟趙瑞去看種子。趙瑞是農學院的學生，直接領著趙柯去找係主任。有人好辦事兒，趙柯這點兒小名頭，也好用。</p>
雙方寒暄幾句，道明來意，係主任就給她推薦了黃豆和玉米種子，說到稻種，滔滔不絕。</p>
“現在的研究方向主要是解決咱們國家老百姓的溫飽。前年推廣了新品種，在南邊兒試驗兩年，產量都很高。咱們這邊一年一茬，也在找適配本地、產量高的新品種，今年咱們省增加了試驗田指標，你們大隊所在的片區沒有劃試驗田，但可以主動申請，有減免政策，趙同誌有興趣嗎?"</p>
"有!"</p>
趙柯眼睛鋥亮。</p>
隻要有便宜，來者不拒。</p>
“我們大隊願意申請。”</p>
係主任便告訴她去省農業部辦。</p>
趙柯和趙瑞乘車轉到農業部，需要填的資料比較多，還得有公社和大隊的蓋章。趙柯習慣性地打好關係，借到電話，聯係了公社。</p>
公社蓋章送來，最快也得兩三天，而且種子也不能立即發下來。</p>
段書記在電話裡對趙柯說： "材料帶回來蓋章，到時候公社幫你們大隊辦，來得及春耕。"</p>
趙柯道謝，掛斷電話後，直接在這兒填，有問題就能跟乾事問清楚，填好拿走，省得到時候出紕漏耽誤時間。</p>
那乾事跟她聊得不錯，又想起個事兒，告訴她： “今年首都要辦一個全國性質的專業養豬培訓，</p>
這是第一屆，咱們省名額有限，養豬場達到規格就可以報名，你們大隊養了多少頭豬啊?"</p>
“三十三頭。”</p>
乾事點頭道： "夠資格，你們要報嗎?"</p>
"報!"</p>
乾事又拿給她一張報名表， "填集體就行，把你們公社和大隊的名字寫上，部門領導會選出名單，到時候通知你們。"</p>
"好。"</p>
趙柯按照她說得填好，遞還給她，道謝： “要不是你跟我說，我肯定不知道，太謝謝你了。”</p>
這種名額相當緊缺，一般都不會大張旗鼓地發出去，先到先</p>
得，然後等到培訓開始，報紙報道一下，才知道有這回事兒，甚至很多人根本就不會知道。</p>
未免有賄賂的嫌疑，趙柯隻能接連口頭道謝。</p>
乾事笑道： “趕巧趙同誌你們今天來了，晚了報名期就過了。”</p>
"看來我運氣確實好，來得巧，接待我們的同誌也熱心腸。"下午，趙柯和趙瑞去定了黃豆和玉米種子，今天的事兒便暫時了了。傍晚，傅杭三人回來。</p>
傅杭問趙柯： "怎麼樣?今天順利嗎?"趙柯道： “何止是順利，還有意外收獲。”林海洋好奇， "什麼意外收獲?"</p>
“可以申請水稻試驗田，省裡提供種子，秋收後交夠稻米就行。”趙柯心情很好， “還有，我到農業部聽說，國家組織了一個專業的養豬培訓，我報了名。"</p>
“那可太好了!”</p>
林海洋瞥傅杭一眼，故意說道： “我們也有個好事兒，讓傅杭告訴你。”趙柯便看向傅杭， “什麼好事兒?”</p>
傅杭道： “今天拖拉機廠收二手拖拉機，有個挺大的舊拖鬥，收拾收拾還能用，我跟他們商量，咱們大隊便宜些買下來，方便拉東西回去。"</p>
趙柯高興， "是得有個拖鬥，要是給手扶拖拉機也配個拖鬥就好了。"</p>
他們自個兒開回去，能省票錢和雇車拉種子的錢，成本肯定是買拖鬥要高一些，但拖鬥留下了，以後還能繼續用，就不算虧。</p>
傅杭點頭， "這兩天，我多問問，拖拉機廠應該有。"趙柯突然笑起來， "咱們真像是鄉下來城裡打秋風的親戚。"</p>
傅杭理所當然： “做買賣，談生意，之所以‘談’,就是為了爭利，況且我們並沒有強買。”趙柯挑眉。</p>
林海洋衝著陳三兒擠眉弄眼，小聲兒道： “傅知青現在跟趙主任就是一丘之貉。”趙柯和傅杭都聽見了，同時看向他。</p>
林海洋立馬改口： “我是說‘誌同道合’,咱們都是誌同道合。”</p>
趙柯到省城的第三天，趙建國調休，帶著她去買其他東西。</p>
她腰上的錢，帶的是超過預算的，買拖拉機去了一半兒多，買種子又去了不少，第三天不斷重複掏錢的動作，到後來剩的任</p>
瓜倆棗，根本沒必要塞回係在腰上的布兜。</p>
而這點兒錢，買完柴油，再買完豬，分毛不剩。真正體驗到什麼叫花錢如流水。</p>
趙柯肉疼。</p>
第四天，趙柯沒什麼要買的了，上午跑到農學院跟係主任請教了不少種水稻的知識，下午跑到農業部，從那</p>
兒挖到足足兩大捆資料。</p>
她離開農業部，又去報社，取到兩捆信，順便借著蘇教授副主編的名頭，以及她快要散去的熱度，開口問能不能給她一些不要的舊報紙舊雜誌。</p>
趙柯頭一回當名人，沒經驗，矜持了一天。</p>
不過形象這玩意兒，放下就放下了，放下才一身輕鬆。事兒辦了就行，一些細枝末節，不重要。</p>
而報社的工作人員聽到她要舊報紙，眼神稍顯怪異， "有，是要帶回去糊牆嗎?"</p>
"不是，我們大隊在給社員掃盲，沒錢買書和其他讀物，都是我從縣革委和公社淘各種報紙文件資料……讓他們了解世界。"</p>
工作人員的眼神一下子變了，敬佩道： “如果舊報紙能幫助掃盲，太有意義了!我跟主任請示一下，帶你去庫房。"</p>
“麻煩了。”趙柯開玩笑地自嘲， "這是我個人行為，千萬彆以為我們大隊都這個死德行。"工作人員搖頭， "不，你是個好乾部。"趙柯隻是笑了笑，沒言語。</p>
不知道工作人員怎麼‘宣傳’的，等到趙柯離開的時候，劃拉了一大堆，涉及政治、民生、科普、文學……多到她一個人搬不了，需要報社的工作人員幫她送上公交車的地步。</p>
“趙同誌，你下車有人接嗎?”</p>
趙柯看了一眼天色，報社到她住的招待所，要將近一個小時的車，傅杭他們該回來了。</p>
"有。"</p>
臨近下班時間，兩站之後，公交車的人便越來越多，乘客們上來都要看一看趙柯和她腳邊一摞摞的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