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柯聽到這話，有些奇怪，怎麼是公社的乾事對接?</p>
而趙新山想也沒想地應道： “誒，那我們買完豬回來，就安排人陸續送過來。”段書記笑道： "行。"</p>
既然答應送了……趙新山說到重點， "那您看，這個磚錢，大概什麼時候結?"</p>
"磚錢……"</p>
段書記笑容微微收斂，端起茶杯，慢騰騰地喝起水。</p>
趙新山期待地看著他，壓製</p>
著急切。</p>
片刻後，段書記重新放下茶杯，卻不說磚的事兒，轉而說起路況： "小趙你從省城一路奔波，各級公路應該都走了吧?路況差異大嗎?"</p>
趙柯不明所以，老實地回答： "天差地彆。"</p>
國道是碎石瀝青路麵，省道就很多樣化了，瀝青路有，渣油路麵更多，等到離城市遠一些，除了主乾道，幾乎就都是砂石路麵了。</p>
國家現在整體經濟比較難，他們省工業發展比較快，很多縣裡都有工廠，有運輸需求，對路麵的要求要更高一些，而每一級彆的公路要由當市縣財政負擔，修一條路耗費的財力物力人力都極高。</p>
趙柯他們走得那段省道，因為年久失修，斷斷續續的坑坑窪窪。</p>
可即便如此，也比雙山公社的路好，還好很多。</p>
從縣城到雙山公社的主乾道是砂石路麵，從公社到各大隊，都是泥路，每年上凍開化或者下雨，道路泥濘，幾乎沒法兒行走。</p>
段書記道：“路路暢通，好處不必我多說，你們肯定都清楚。咱們公社要在各個大隊之間修出一條貫通的砂石路，就是要大力促進公社的發展。"</p>
趙新山附和： "是，不說彆的，來回的時間縮短，能乾好些事兒呢，想打個零工也方便。"像趙村兒大隊，每次進公社都得三四個小時，來回就得大半天，浪費時間不說，也耽誤事兒。修路的意義重大。</p>
要想富，先修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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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分支道路，仍然是土路，頂多就是修平修寬。土路受天氣影響太重，平來平去，幾場雨就會又變得凹凸不平。</p>
所以他們大隊想要要耗費人力物力將村子外那段必經之路修成砂石路，現在隻修到村口小路上頭，剩下的路，如果繼續修，還得動員周村兒大隊、潘村兒大隊、李村兒大隊。</p>
必然辛苦，可想要發展，修路勢在必行。</p>
段書記應該也是這個意思，隻是……趙柯隱隱有些怪異。</p>
而段書記繼續道：“你們大隊發展快，又買了拖拉機，以後常進常出，眼下這條路修出來，對你們大隊大有裨益。"</p>
話雖如此，被放在一個占好處的位置上，不太對勁兒，趙柯下意識出聲：“人人平等，受益的是全公社，我們大隊雖然發展快，但完全是我們靠自己一步一步打拚出來的。"</p>
段書記從容道：“當然，公社非常肯定你們大隊的努力，但是你得承認，你提議修路，是因為不修，必然會限製你們發展的速度。"</p>
是，這是其中一個原因，可也不能隻提趙村兒大隊。</p>
趙柯分辨： "公社和大隊之間相輔相成，我們大隊發展的好，不代表我們大隊就獨占好處，公社的稅收，領導們的政績，還有對其他大隊的帶動……如果不提，對我們不公平。"</p>
趙新山不太懂倆人為啥突然就爭論起來了，但不耽誤他聽到趙柯說“政績”時，嚇一跳，扒拉她一下作提醒。</p>
段書記並無任何發怒的征兆，甚至對趙柯滿目欣賞， "國家提倡恢複經濟，政策上有一定的放寬和扶持，公社一直以來對你們大隊都是能支持就儘可能的支持。"</p>
趙新山趕忙道： "是，公社對我們大隊的支持，是我們大隊的底氣。"</p>
段書記點頭，作出保證：“以後，公社也會在合理的範圍內繼續支持你們，我們以前合作的就很愉快嘛。"</p>
"謝謝公社，謝段書記。"</p>
段書記擺手，隨即話鋒一轉，"不過你們也得體諒體諒公社的難處，去年經曆澇災，修路也由公社財政自主承擔，公社壓力很大啊。"</p>
趙柯心裡更加怪異，還有些莫名地熟悉。</p>
>果然，段書記下一句話終於回歸到“酸菜廠"上， "公社財政緊張，每一塊錢都要花在民生的刀刃上，你們大隊的磚錢，公社想等酸菜廠的工程結束，秋收後財政寬裕了，統一結賬。你們大隊能理解公社吧?"</p>
趙柯：</p>
繞這麼一個圈子，合著在這兒等著呢。怪不得她覺得熟悉，這是跟他們大隊賒賬呢。風水輪流轉。</p>
他們大隊給社員們打欠條，現在輪到公社給他們大隊打欠條了.…趙柯嘴角微抽，一定程度上感受到了當初社員們的心情。</p>
而趙新山一聽說不能立即拿到磚錢，著急道：“書記，磚錢對公社隻是小數目，對我們大隊可不是，我們大隊還等著磚錢買豬呢。"</p>
段書記為難地歎氣， "你們是缺錢買豬，公社是財政赤字，全公社是相輔相成的關係，正需要同舟共濟，共渡難關。"</p>
趙新山笑不出，可公社沒錢，能咋辦?</p>
"當然，公社絕對不是綁架你們。”段書記跟兩人商量道， "公社可以從其他方麵稍微補償你</p>
們的損失，有什麼想法，可以提一提，公社能滿足，儘量滿足。"</p>
趙新山看向趙柯，眼神詢問她的意見。</p>
趙柯回憶起先頭段書記的話，問："公社建酸菜廠，沒有承包給縣裡的集體建築隊?"</p>
段書記一頓， "沒有，公社打算本地雇傭。"省錢的同時，讓本地農民可以打零工賺錢。就是公社麻煩一些。</p>
既然肥水不流外人田，誰賺不是賺?趙村兒大隊也是雙山公社的一份子。趙柯提出她的想法：“那讓我們大隊承包建酸菜廠。”</p>
"你們大隊能達到公社的建築要求嗎?"</p>
趙柯毫不猶豫地說： "能。"</p>
有她這句話，段書記立即答應下來， "可以，不過錢都得秋收後統一結。"他答應得太爽快。</p>
就像講價，賣家讓她說個價，她說了，對方答應得太快，會讓她覺得還可以更便宜，有點兒吃虧。</p>
趙柯微微蹙眉，又提道： “酸菜廠工人的名額，我們大隊也要幾個。”</p>
段書記再一次爽快地答應： “可以，但</p>
是酸菜廠需要的工人少，你們大隊最多隻能占到五分之</p>
一。</p>
趙柯： "……"</p>
實際上，年底結款很正常，他們也沒損失什麼。可趙柯就是沒有一絲賺到便宜的喜悅。段書記問： “你們大隊還有彆的要求嗎?”</p>
趙柯不說話，趙新山適可而止， "沒有了，我們也不能讓公社太為難。"段書記欣慰極了， "那就簽個承包合同，對咱們雙方都是約束和保障。"趙新山答應， "好。"</p>
"你們還有事兒嗎?是在這兒商量好合同細節，還是先去辦事兒?"趙柯道： “我們還要去縣裡，過兩天回來，再到公社來。”</p>
"買豬?"</p>
"是。"</p>
段書記沒問他們怎麼買， "既然你們忙，我就不送你們了。"</p>
趙柯和趙新山離開。</p>
石頭坐在拖拉機上，看倆人輕鬆地進去，沒有表情的出來，不解： “大隊長，趙主任，咋了?”</p>
趙新山無奈， "直接跟咱們說磚錢賒著唄，非得繞這麼個彎子……"</p>
趙柯心裡有數。</p>
直接說不能給錢，多不舒服，先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不容易有隔閡，不影響工作。</p>
她之前不就這麼乾的。</p>
趙新山又道： “我怎麼覺著，段書記就等著你提條件呢?”就說哪裡不太舒服呢。</p>
自個兒憑本事占到的便宜，和彆人喂給她的，就是兩樣兒味兒。趙柯默默地跨上拖拉機。</p>
趙新山坐到擋風板上，問： "還要買豬嗎?大隊剩下的錢，買完豬就真不剩啥了。"趙柯斬釘截鐵， "買!"</p>
大不了，她也厚著臉皮去跟養豬場賒賬!</p>
都是熟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