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趙柯、魏如月和牛小強又在大隊部碰了一次頭。
主要是牛小強說他都乾了什麼事兒。
魏家的矛盾,其實並沒有根除。
家家都有難念的經,家務事需要每個身處其中的人自己去經營。
這對魏如月一個小孩子來說, 要求有些高,可這是她人生的一部分,她的選擇,她隻能自己走下去。
如果非要說什麼的話……
趙柯對魏如月道:“特殊事件當然可以用一些特殊方法,但你的優秀是源於你本身,不需要用貶低男孩子來抬高自己, 你真的很優秀。”
魏如月認真地思考她說得話,認真地……道謝:“謝謝趙主任。”
她記得趙柯說過的話。
趙柯微笑, “我們這個同盟並沒有解散,我會一直是你們的靠山,有事還可以找我, 隻說說心事也行。”
魏如月抿嘴笑。
她剛剛試探地冒出頭來對抗這個世界的偏見,當然不能立即甩掉誠惶誠恐, 可她不孤單。
而牛小強根本不知道客氣為何物,一事畢就另起一事, 從褲兜裡掏來掏去,拿出一團皺巴巴的紙,展開給趙柯看。
紙上畫著像網一樣的東西,也有可能是太皺導致的圖畫變形。
趙柯隻瞥了一眼,便拒絕道:“你拿這種東西出來, 顯然不夠重視,不要給我看了。”
牛小強沒能說出意圖。
他又是個執著的孩子,當下就跑回家,走前留下一句“等會兒我還來”。
魏如月走後沒多久, 牛小強又汗淋淋地跑回來。
這次他特彆小心,用書夾著紙,拿出來之前還擦乾淨了手上的汗,然後才遞到趙柯的麵前。
趙柯看著平整的紙,確實是個網子,“這是什麼?”
牛小強說:“網啊。”
“我當然知道是網,你的目的是什麼?”
牛小強手舞足蹈地比劃,“下水得保障安全,你不是說讓我自己想嗎?我想了,可以編一個大網,兜在水裡,這樣就不會淹到了。”
那得多大多密個網才能保障安全?
不過趙柯沒阻止他,“那你們就試試吧。”
隨他們折騰去,正好找點事兒乾,省得整天的上山下河,閒不住。
牛小強鬥誌昂揚地走了。
接下來的兩天,牛小強四處攛掇人跟他一起乾“大事”。
年紀大的孩子,嫌他幼稚,而且還要幫著大隊和家裡乾活兒,不搭理他。
年紀小的孩子,不嫌幼稚,可也得乾活,隻能抽出些時間跟他玩兒。
趙柯沒多關注他,隻是偶爾聽說,他還在編網。
天氣越來越熱,日頭曬得人在外麵待一會兒,皮膚都好像燙熟了一樣。
中暑也容易要人命。
趙新山改了上工時間,讓大夥兒早晨點鐘起來乾活,乾到十點,下午四點鐘再乾到八點鐘,正好避開中午下午最熱的那幾個小時。
有些人會午睡,有些人睡不著,家裡悶熱,就到老槐樹下坐著。
老槐樹重新收拾了,圍著樹砌了一圈兒磚,大夥兒都不用自帶小馬紮了。
附近的地麵,也都用石子和碎磚頭鋪平,下雨都不濘,更彆說周圍的花兒都開了,坐在其中,婦女們自覺心境都高了,反正美得很。
這一天晌午,老槐樹下又坐了一圈兒人,人手一個蒲扇,扇啊扇,嘴裡不落閒,滿村的事兒翻來覆去的講個遍兒。
有說魏家事兒的,“你們真不換親啦,”
魏老太沒好氣,“換啥親,想生自個兒生去,自個兒生不出來,搶俺們老魏家的姑娘乾啥?”
趙二奶磕磣她:“可彆又孬養著,好好鳳凰蛋養成土雞蛋。”
魏老太白她,“你管好你孫女婿吧。”
有說東嬸兒的,“你這張口閉口‘福寶’,你那老皮也不嫌害臊。”
東嬸兒不害臊,“就是福寶,我稀罕,愛咋喊咋喊。”
有婦女提起老王家另一個女娃,擠眉弄眼地笑,“聽說你家老四的閨女起了個名,叫‘勝男’?”
東嬸兒瞥孫大娘一眼,“孩子她大姨給起的,不是那個‘勝男’,是另外倆字兒。”
孫大娘道:“是盛南,朝南茂盛的意思。”
不管意思是啥,音就是那個音,而且王盛南,女生男名,春妮兒可真是變了。
這時候,拖拉機“突突突”的聲音傳進來,打斷了大夥兒的議論。
“牛會計他們買玻璃回來了吧?”
牛會計他們的活兒,前幾天就結束了,先頭有人帶話回來,要去拉玻璃回來。
好些個婦女們站起來,揚脖張望。
陳兒開著拖拉機拉玻璃停到曬場上,跳下車鬥的,不止有牛會計、劉興學和鄧海信,還多了一個趙棉。
大夥兒本來要看玻璃,見著趙棉,露出意外的神色。
東嬸兒嘴快,揚聲問:“趙棉,這也不是放假日啊,你咋回來了?”
老槐樹下其他的社員也都好奇地看向趙棉。
趙棉提著一個布包,溫聲回答:“下半年我要去總廠培訓,中間有幾天假,回來陪陪我媽和小柯。”
“總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