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我們把記憶重寫一遍 周凜霜的肩膀陡然……(2 / 2)

“所以這一次換我腎上腺素爆發,抓住你。”周凜霜的聲音輕輕的,就落在林憬後腦的發旋上。

——這一次換我抓住你,哪怕隻是腦內的想象,林憬的眼睛忽然熱了。

原來,自己也渴望被抓住。

“感覺到你隨時會被胃液衝走,我知道自己隻有兩種選擇,要麼就這樣僵持著,直到脫力之後,和你一起被淹沒被消化,成為蛇尾蟲一樣難看的蟲粑粑。要麼——從這破損的地方,吸走它的能量。”

林憬下意識攥緊了拳頭。接下來,他們該怎麼辦?

“林憬,打開內源,其實就像一顆星球的爆炸,因為我還拉著你的手,所以不甘心就此毀滅,哪怕我們都成為了粒子,我也貪婪地想要永生。源質能量無限延伸,刺入沙鯨的腺體,我們開始了關於生存的較量。沙鯨想要活著,而我想要帶著你一起跨過死亡,兩個人的求生欲就像萬有引力,沙鯨在我們的麵前脆弱得就像經過霸道恒星的小行星,我們擁有摧枯拉朽的力量,拖拽出它的源質能量。它掙紮,它抵抗,它分崩離析,它的內源終於熄滅。這是它的結局。”

林憬睜大了眼睛,在那一刻他無比興奮,心血澎湃,仿佛自己與周凜霜共感。

如果周凜霜創造了以弱勝強的奇跡,林憬無比深刻地感覺到,自己是這個奇跡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它的胃停止了蠕動,我們從它脆弱的豁口不斷向上爬。終於,一隻手伸了出去,我感受到了烈日灼燒的溫度。我用力扒開豁口爬了出去,然後把你拽出來。日光很刺眼,一下子就蒸乾了身上的胃液,全身都在疼痛。我們坐在沙鯨的肚子上,用力呼吸新鮮空氣。”

林憬想象著那個畫麵,閉著眼睛笑了起來,“然後我會狂吐,一直吐,吐到胃酸都出來。”

“怎麼辦?我們的外骨骼都毀掉了。”周凜霜問。

“還能怎麼辦?從沙鯨的肚子上下來啊,不然要跟它一起被曬成大魚片了。好不容易活下來,不該歇歇嗎?”林憬用胳膊肘撞了撞身後的人。

“嗯。我們從沙鯨的肚子上滑下來。”

“你不能推我。”林憬補充。

“嗯,我不推你。我們躲到沙鯨的側翼下麵,在那裡乘涼,等待日落。”

林憬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那我應該會選擇睡一覺。”

“但是賀普找來了,它會撲倒你,你得安慰他很久。”周凜霜說。

“不,它撲倒我的時候,頭就會掉下來。這樣它就安分了。”林憬樂了起來。

“日落的時候,溫度降下來,我們不再需要這頭沙鯨的庇蔭,帶著賀普一起走回基地。”

林憬點了點頭,整個人都變得快樂了起來,“你終於打開了內源,邁出了第一步!我們回到基地應該好好慶祝!”

“怎麼慶祝?”

林憬轉過身來,忽然觸碰上周凜霜的眼睛,心臟忽然被捏了一下。

“……大概是這樣。”

林憬低下頭,明明隻是一拳頭不到的距離,他卻以百米衝刺的架勢撞了上來,抱住了周凜霜,抱得很緊很緊。

周凜霜,不是書裡的NPC,不是空有美強慘人設的炮灰配角,不是他的對手,不是他荒星求生的工具人。

如果說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那麼林憬抓緊周凜霜的那一刻,何嘗不是他自己被抓住的一刻呢?

他也是這麼期待的,當周凜霜抓住他的時候,不隻用秒來計算,不隻分鐘、小時或者天數。

哪怕在這個世界裡,最終荒星被擊穿,他們毀滅成粒子,以最微小的結構存在,不會湮滅。

他們會以另一種形式重逢,也許構成新的星星。

那段記憶就這樣被改寫,他們沒有放開彼此的手,林憬沒有一個人在沙鯨的肚子裡掙紮,周凜霜沒有在荒原裡絕望地喊他的名字。

他們聊了起來。

好像從沒有這樣輕鬆的、開誠布公地聊過過去。

“林憬,下一次再掉進金線蟲的巢穴裡,也不用那麼著急脫掉外骨骼,因為我會用光鞭掃掉它們的腦袋,用粒子矛戳穿它們的蟲母。”周凜霜用平靜的語氣說。

林憬的腦海中浮現出在金線蟲巢穴裡幾乎絕望的自己,而周凜霜一把扣住了他。

纏繞在他的身上的金線蟲紛紛斷裂、退縮,他被拉了上去。

他的小腿沒有受傷,他不需要咬著牙自己給自己縫合。

“遇上扁貝蟲也不用害怕,它們的弱點在尾部,最堅硬的部分恰恰是頭部。所以哪怕開著工程車去撞,也要撞它們的尾巴。”

“哦……”林憬發出小小的歎息。

“所以如果我在,我會吸引扁貝蟲追著我繞行,你隻要找準機會碾它們的尾巴就好。”

林憬彎起嘴巴笑了。

“至於阿茲馬,如果開車的時候正好遇上它們在後車廂裡孵化,這個就有點麻煩了。”

“哦,如果你在的話會怎麼辦?”

“我隻能陪著你一隻一隻挑死它們。”

“那也挺好,至少我不會手忙腳亂。”

“至於但丁……它比今天的沙鯨要難對付。”

“不得了,還有讓你周凜霜覺得難對付的?但丁和沙鯨不是一個級彆嗎?”

“但丁是B級向A級過度的蟲族。但是……”周凜霜垂下眼,像是在醞釀什麼。

“但是什麼?”

“我保證它會很慘。”

“怎麼慘?”

“秘密。”

“說吧,我們之間門還有很麼秘密?”

周凜霜守口如瓶。

“你這樣會讓我很想去找它啊。”林憬癟了癟嘴。

周凜霜的手在林憬的額頭上蓋了一下。

很神奇,明明之前的劫後餘生,林憬會好幾天睡不安穩,但這一次他聽著周凜霜的呼吸和心跳,安然地沉入了夢鄉。

那些九死一生的記憶忽然被覆蓋,被更迭,變成一些可以拿來當成輕鬆談資的過往。

就像一場溫柔的著陸,那些困擾了林憬幾百個夜晚的噩夢,好像過去了。

他的身體裡好像有什麼在醞釀,在期盼,他好像成為了周凜霜。

他體內也有某種能量,當他在腦海裡重複著周凜霜的話,源質能量跟著無限延伸,就像一場緩慢綻放的煙火,在爆發之前被溫柔地撫慰和保護,他在他的懷裡安逸地打盹。

周凜霜所有的強大,都會與他分享,然後他會用更絢爛的方式爆發。

透支了體力的林憬心無牽掛地睡了過去。

周凜霜的下巴輕輕貼在林憬的後頸上,很輕很淺地蹭著,用鼻尖碰上去,集中所有的精神去分辨,過濾掉沙鯨腐酸的氣味、沙粒乾燥的味道還有基地裡統一的衣物處理劑的味道,他像尋找源質能量一樣尋找林憬的信息素,幻想著他後頸正在生長的omega腺體。

仿佛隻要自己用力去尋找,林憬就會像他一樣,進入對另一個產生幻想的預熱期。

事實證明,不處理曬傷的背會脫皮,還會疼出狗叫聲。

但是周凜霜已經不在房間門裡了。

林憬顧不上背疼,跳下了床,然後跑到了維修室。

周凜霜果然在那裡處理他們的外骨骼。

上麵的胃液已經被清洗乾淨了,但是被腐蝕的金屬很多都不能用了。

周凜霜把它們拆開,取出了裡麵被改造過的能量核。

他正低著頭,戴著微精眼鏡,測試能量核裡的芯片還能不能用。

果然,芯片也報廢了。

林憬安靜地站在那裡,周凜霜很認真,絲毫沒有注意到林憬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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