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蛟時間較長,大多一天一夜,在這段時間內,天氣惡劣,光線昏暗,狂風暴雨,甚至可能山洪海嘯。
客棧外麵,下著大雨。
天色暗下來,客棧裡視物不清。
玉娘與那壯漢將燈點著,每張桌子一盞油燈。
借著昏黃的光線,大家繼續吃著東西,這氣氛,真是說不上來的詭異。
“難道二十年前的今天,也是這樣的情形?”劉司晨望著客棧內這景象。
油燈照著每個人的臉。
幾桌客人,竟然還嘮起來了。
那五名獵人拍著胸脯道:“幸好咱進客棧裡躲了一躲,要不,這大雨天偌進了山,可就要淋成雞湯了。”
旁邊桌子兩高一矮的行商道:“欸兄弟,你們哪兒人?看著不像天源府的。”
獵人其中一個道:“啊哦,我們是,山那邊村莊的農家人,過來換點糧種,嗬嗬。”
“哦,是豐原山脈周邊的獵戶吧?進山打了野味來開源賣?厲害啊。”不過跑這麼遠,值當嗎?那二人看了看這五人身上的弓,嗬,還都是硬家夥。
“是是,是那邊的。”
另一桌富戶家的丫鬟正伺候小姐吃飯:“小姐,幸好來接咱們的小六子說天氣不好,要下雨了,讓我們進客棧裡躲一躲,否則,真要行在半路上,這天黑的,路都看不清。”
“小姐,要吃餛飩嗎?”
富戶小姐一舉一動透著閨閣少女的溫婉氣質,她搖了搖頭,抬手用帕子按了按嘴角:“不吃了,你們用吧。”
富戶小姐收起帕子,不忘看向一直站在她身後的兩名小廝:“王二,小六,你們食過飯了嗎?”
兩個小廝互相看了眼:“小姐,沒有呢。”
“那你們也吃點吧,冬草給你們叫了兩碗麵。”
那兩個丫鬟看向周圍:“人都滿了,也沒空桌子。”不可能讓小廝和小姐坐一張桌子。
“那你們倆,就端著麵,去門口那兒吃吧。”小姐身邊的大丫鬟指向了門口的空地。
兩個小廝眼神互相對視,然後笑道:“行嘞,那我們就去門口吃去了。”
玉娘從廚房裡出來,手中端了兩碗麵。
“兩碗素麵,加二兩鹵肉,一共二十六文。”那玉娘扭著腰走到桌前,看了那兩位小廝一眼。
彆說,這兩小廂長得還挺……
她剛走近,將麵交到二人手裡,看著小廝時,微微一愣。
“老板娘,你的錢,二十六文。”桌子旁邊的丫鬟低頭從錢袋裡取了錢出來,竟然沒人接,於是喊了她一聲。
玉娘這才回神,伸出手接過錢:“你家小姐,是哪家的啊?”她看著麵生,沒見過,說罷,她又望了眼那兩小廝。
丫鬟最是看不上玉娘這種扭腰擺臀的,不耐煩地道:“管我們哪家的,給你錢得了,打聽那麼多乾什麼?”
玉娘見狀,不由將帕子一甩,這嘴臉,本來想
問問,她還不管了呢,嗬嗬一聲,拿了錢,轉身走人。
那富戶人家的小姐待人走後,開口道:“草冬,不可對店家無禮。”
“小姐,你看她,搔首弄姿的,剛才還去勾引隔壁桌的男人,還伸手摸人家,真不要臉……”
“草冬,你怎麼知道人家摸男子了?”另一丫鬟問道。
“當然是看到了啊……”
對麵的丫鬟拿帕子捂嘴笑了下。
“草冬一直盯著人家看呢。”
“沒,你胡說,我就是,見那桌子的人長得好看,多看兩眼罷了。”尤其那男子與女子容貌出眾,兩人互動還頗有幾分打情罵俏之感,那男子竟然還會哄女子,在大聶,還真是少見,所以她便多看上兩眼罷了。
“好了好了,天色不早,我累了,還是早些回房休息吧。”富家小姐道。
“是,小姐,我問下老板娘,我們房間在哪兒?”
隨著吃飯到了尾聲,客棧打尖的客人,不可能這時候出門趕路,天色已晚,外麵又下著大雨,肯定要在客棧裡住宿。
玉娘很快為幾桌客人分配了房間。
東方青楓等人是兩間相鄰的房間。
元櫻與闕清月一間,其它二個男子一間。
擠是擠了點,地板上隨便打個地鋪即可。
很快,樓下一空,客人酒足飯飽,都去了二樓各自房間休息。
五名獵人隻要了一間房,路過闕清月那一桌時,還能聽到玉娘嘀咕了聲:“又是五個窮鬼……”
吃飯就是素麵,酒也不喝,房間隻要一間,五個大男人,擠一間房,怎麼睡啊?
那玉娘吐槽,也不知今日是怎麼了,明明另一桌看著像有錢人,結果不但酒不喝一杯,肉也不來一塊,連開房間,也是二個男人擠一間房,不過還好,倒也大方,給了銀子不用找。
這五個獵人是真摳,五人吃飯加住宿,隻花了九十文錢。
平攤一人才十幾文,在客棧吃飯,睡覺一點不耽誤。
就這,還喊貴呢。
所有人都去了樓上,她甩了下抹布,擦桌子去了。
東方青楓親自檢查了闕清月與元櫻的房間,確定沒有暗門後,握刀走出來。
闕清月站在門外,側倚著木頭欄杆,長發披在身後,帶著柔順的垂墜感,揣著袖子望著樓下。
這家客棧自然不會像開源府客棧那般布置精美。
不過,也透著幾分古樸,就像這欄杆,全是原木做的,上麵還有原木的天然裂痕。
“檢查再仔細,又有什麼用呢,這是黃泉域。”那隻黃泉煞隨手就可以變化出暗門。
她手扶欄杆,懶洋洋地看著下麵。
東方青楓走到她身邊,站定:“它似乎並不想殺我們。”
“所以,它到底想乾什麼呀?”她道。
“你看。”闕清月捏著袖子指著樓下的人。
東方青楓走近看過去。
以
為她有什麼線索。
結果,是那玉娘,正端了盆水,收拾完下麵的桌椅,往回走。
“好看嗎?”
東方青楓反應過來,立即回身跟她解釋道:“我真的沒有看她,之前在下麵,我沒動,是她摸得我,你……?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彆生氣了。
結果話沒說話,這小祖宗腳跟一轉,轉身要走了。
急得他,伸手就拉住了她背後的風帽。
“你回來!”能不能聽人把話說完了。
結果這一拉,披肩帶子勒到闕清月脖子,一個後仰,背後的頭發輕輕一漾,東方青楓見姿勢不對,立即鬆開手,扶著她後背。
闕清月伸手拉了下披風繩,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東方青楓。
“東方青楓,你還敢拽我風帽?”還勒她?她長這麼大,還沒被人這樣過。
“我,我沒有,我那是……”他還沒未說完,就見這小祖宗凝視著他,然後就拽住了他的衣衫。
“讓你拽我披風,讓你拽……”說著她伸手,像打元櫻一樣。
伸著手臂,勾著要拍他腦袋。
“闕清月!你……”
東方青楓背過身,被她拍了好幾下。
一個拍,一個躲,本來輕輕一拽就能拽開,但他也沒用力,任著這小祖宗拽著他的衣服,他隻握著刀,背過身任她拍打。
闕清月拍了兩下,剛要停下,就被東方青楓轉身一個扒拉,扒拉過去,然後從後麵將她抱起來,在無人的二樓客棧走道,連轉了二個圈。
闕清月被他摟在懷裡,轉得衣擺飄飄,發絲飛揚,輕軟的發絲,在空中蕩著柔美的弧度。
“東方青楓!啊……”
“你慢點慢點!你勒到我了。”
“好了好了,可以了,我不打你了,真的,不打你了,放我下來。”
“放我下來。”
東方青楓在她連聲討饒中,才將她平穩放在地上。
聽著她討饒,那種愉悅感,他嘴角控製不住地上彎,看向她神情。
闕清月終於站回了地麵上,回身看他,然後伸手,抽開頸下的披風帶子,笑著道:“你還敢輕薄我!我不打你,你看我不打死你!”說著,一下扯下披風,就要拿披風抽他。
她身著一身青衣,內白外青,衣袖長長,動作間,哪怕打人,都帶著一種美感。
讓人不忍躲開,覺得讓她打兩下又怎麼樣,她打得開心就好。
東方青楓也沒還手,一個佯裝打他,一個伸手臂,橫在身前要擋不擋。
兩人你追我打正鬨著。
玉娘走上樓梯,手裡端著水盆,抬眼便見到這一幕。
“喲,打情罵俏呐?”
她將盆掖在腰處,望著他們。
真是檀郎謝女,天造地設的一對妙人。
闕清月收回了手,回身看到玉娘,她收斂下神情,低頭長袖輕抖了一下,蕩出一道優美的弧度。
本就絕美的人,一身
絕美的青衣,袖子一抬?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寬袖垂墜,異常優雅。
她將手往袖中一揣。
看向對麵玉娘。
披風被東方青楓奪在手裡,他團了團,笑意微斂,低頭咳了一聲,也看向來人。
玉娘端著盆,直接朝著東方青楓走過來,但她這次沒盯著東方青楓瞧,而是看向闕清月。
闕清月也上下打量著她,看她想乾嘛。
之前穿著披風,包得嚴實,玉娘隻覺得這姑娘美極,是她見到的女子中,最美的一個。
如今脫了披風,這風姿,美得已經不是她能評價的範疇,一舉一動,渾然天成,哪怕一個轉身,都能讓人驚豔許久。
這姑娘定然是幸福的,有人疼,有人愛,是被人捧在手心嗬護之人。
闕清月本以為這玉娘是看上東方青楓,她也客觀地上下打量下東方青楓。
確實,這身高這模樣這年紀,是挺受中青老年婦人的喜歡。
當然,年輕小姑娘也喜歡。
但是,她看玉娘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自己。
她手揣進袖中問道:“老板娘,你有什麼事?”
“哦。”玉娘這才想起什麼,又看向了東方青楓,猶豫道:“這位公子,玉娘想……跟你說個事情。”她望了眼這公子手中的刀。
東方青楓怎麼可能答應,剛挨了打,不待她說完,他立即拒絕道:“沒空。”
想到什麼,他又道:“你若有事,可以跟我們兩個人說。”
玉娘此時少了幾分剛才樓下時的戲言挑逗,她看了眼闕清月,猶豫著道:“那我們還是進屋裡說吧。”
闕清月端量了一番玉娘。
東方青楓手拿著刀。
都不知道這老板娘骨子裡賣的什麼藥,於是他們一前一後,跟著她進了房間。
想聽聽她要說什麼。
這間房,沒有房客,是空的。
“是這樣。”玉娘轉身,便想說話:“我剛才在樓下看到了……”
才開口說了幾個字,就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玉娘,玉娘!”
是玉娘的夫君,那殺豬漢的聲音。
玉娘手抖了下,然後笑著對二人道:“我夫君叫我了,這事,以後再說吧。”說完她匆匆地打開門出去了。
那壯漢站在門口,眼望著房間內二人,在東方青楓身上看了許久。
“嗬嗬,天色不早了,客官還是回自己房間休息吧。”他又看了眼東方青楓旁邊的人。
這才對玉娘道:“你還磨蹭什麼,還不快回去收拾房間?”
“急什麼,還不讓我跟客人說說話了。”玉娘端著盆離開了。
那壯漢跟在她後麵。
“她剛才,是不是說,她看見了什麼?”闕清月望著他們的背影,輕聲道。
隨後走出房間,東方青楓在後麵關上門。
“我記得剛才她一直在樓下和廚房裡,收拾桌子和碗筷。”因為剛才她倚在二樓
欄杆,看到那裡有燈光。
“她看見什麼了?”她再次走到欄杆處,往下望,漆黑一片。
玉娘跟著壯漢往樓下走,走到廚房時,她回頭看向對麵梁上。
之前她彎腰在地上收拾廚房櫃子時,油燈也被她拿到櫃子裡,被櫃門擋住,一樓沒有亮光,有些黑。
她突然聽到有人在搬桌子,借著一點光線,她抬頭便見那富家女子的小廝,不知何時,正站在一張桌子上,因他個子高,舉著手,手裡還拿著東西,不知道在梁上乾什麼。
之後他悄無聲息地跳下桌子。
人走後,玉娘才提著油燈走到那梁下,但梁高,燈光弱,直到外麵一道閃電劃過窗紙,映在梁上。
那一瞬間,她看見梁柱上多了二朵桃花。
玉娘年少時家裡父親是手藝人,會做麵具,小時她跟大人常在集市上擺攤,接觸過一些人。
比如,會易容的人,之前收錢時,富家小姐身後的兩個小廝她便覺得不對勁,因油燈的光亮,映到他們頭發邊緣處,平日或許不注意,但在油燈下,頭發邊緣泛著一道亮色。
玉娘知道,那是易容用的一種膠的光,要比皮膚亮一些。
那兩個小廝有問題,原本她想打聽那位小姐是哪家的,或許可以幫忙給她家人傳個信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