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青楓開了鎖龍煞。
全身煞氣噴湧。
手中白刃,刃氣化蛟,一聲龍鳴,響徹黃泉域。
西豐賀圖企圖以手去擋,但刃氣如一條青色蛟龍,縱穿過他的黃泉身。
他的黃泉身被一條青蛟從頭穿到尾,直接穿爆,爆成了紅色的霧。
“爾等賊人,拿命來!”後麵五百神將,暴喝一聲,將手中長槍擲向東方青楓。
長槍如龍,前後而至,穿透東方青楓的後背。
闕清月望著這一切,生怕來不及,但很快,一股熟悉的腥甜湧了上來。
“唔”她手撐在樹上,低下頭,口中的血流了下來,滴在地上。
一切變得緩慢,被無數長槍,刺中的東方青楓,身影突然一閃,竟然從五百煞物的槍龍合擊之術之下,逃了出來。
被蛟龍煞正麵衝擊的賀圖,全身卻像血霧一樣爆開。
五百神將當即哀鳴跪地:“統領!末將該死!”隨著黃泉死去,他們紛紛化為了虛影,連同那無儘的鬼兵,消失在天地間。
黃泉一去,域亦消失,這片蒼涼的古戰場,再次化為原來的青花山,隻留下賀圖死前的那聲,悲泣。
“主君,賀圖再不能輔佐主君,祝主君滅世之行順矣,賀圖,去也……”
血暗色的黃泉域消失,眼前一亮,所有生還還是死去的人,再次回到了青花山靈泉旁。
此刻,日光當頭。
東方青楓整個人自空中,落在了地上。
原本死去的元櫻四人,爬了起來,劉司晨一臉懵地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從地上爬起,他甚至喃喃自語。
“我死了嗎?我沒死?可我怎麼一身血,我死了?可沒傷啊?難道殺鬼兵還會爆血?我,做夢了?”他摸著自己的前麵,摸一遍又一遍。
鹿三七也坐起身,搖了搖頭。
元櫻最慘,她被石頭壓住了腦袋,倒下的時候,姿勢沒選對,方石壓了前半身,她在石頭下又推又拱,不斷掙紮將頭從裡麵拔了兩次,才出來。
“你們身上也有血?”劉司晨見到鹿三七和元櫻,指著她們道。
鹿三七低頭看向腹部,那裡的衣服碎了一處,衣衫都被血染紅了。
元櫻更是拍著胸前,似乎在找著什麼。
陽光刺目,光線落下來。
照在闕清月臉上,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唇色已無,側著身,背著他們扶著樹,餘光見到四人都活著,才放下心。
腿一軟,就要跪倒在地上。
東方青楓幾乎瞬移過去,將她摟在懷裡。
她是很愛乾淨的,喜歡穿淺色衣服,喜歡穿藍色和白色,衣服見不得臟,可此時,她自己吐的血染紅了她的白衣。
已經顧不上,闕清月感覺自己這一次,比上次還要嚴重,因為上一次,她隻吐了一口。
可這次,又是一股血湧上來,她忍不住低頭,吐在了東方青楓和自己的衣擺
上。
“清月,你怎麼了?”東方青楓手扶著她的臉,看著她嘴邊的血,心頭如墜冰窟,他突然記起一事,初時認識她,在銅廬被張青劫走時,在那間暗室中,她也是這樣吐血,張仰青死而複活,那時候他便有幾分懷疑……
此時此刻,見到元櫻四人,明明已死,卻還活著。
他不由地將她摟在杯裡,這是闕氏老祖的神通?
所以是她。
看著她緊閉著眼睛,不由心疼地抱緊:“你怎麼……”他從來不相信人有轉世一說,更不屑闕氏口口聲聲那套自家老祖轉世投胎的說法。
更不提,那老祖闕朝歌有什麼起死回生的通天神通,簡直荒謬。
畫本都不敢這麼寫。
可這一刻,他不得不相信,或許真的有這些逆天的能力,可若有,那用此神通的人,又要付出什麼代價?
究竟她要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才能換回生命,是不是跟她一直身體虛弱,吐血有關,代價是生命嗎?
他一把將她抱起來。
整個青花山的人,死去大半,隻剩幾個幸運兒,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呻,吟著。
“救,救我,救救我……”
一身狼狽的燕荔陽,搖搖晃晃爬起來,身上散發著一股異樣的味道。
他當時知道這水裡有煞氣,心裡著急,去找天道門周長風,讓他阻止這些人喝這煞水,是那周長風寫信要他過來,說這邊有靈泉,這死道士,他找到非得破口大罵。
可沒想到,走了幾步就被黃泉鬼兵給攔住了,還好他遊曆域外,得一草,名叫臭臭草,塗身上,人憎鬼厭,也不知道能不能躲開煞物,但確實東躲西藏到現在。
若這黃泉域不破,他早晚也會死。
沒想到,運氣真好,域竟然被破開了。
“燕前輩!”東方青楓抱著人,一見到他,立即快步過來。
燕荔陽看向他們:“咦,幾位小友也沒事,可喜可賀。”
東方青楓抱著懷裡的人,衝到他麵前:“你看看白衣,她吐血了,她怎麼樣了?”東方青楓焦急地問。
元櫻他們三人驚醒。
都看到躺在東方青楓的懷裡,一動不動的闕清月。
“祖宗!”元櫻先衝過丟,圍著東方青楓轉,她喚了一聲又一聲,祖宗毫無反應,以前祖宗也吐血,但是沒有像現在這樣昏得一點反應也沒有,那時還能和她說說話,還和她逗趣,讓她不要怕。
劉司晨看著這小祖宗麵無血色,可能不行了的樣子,他心中震憾。
還有一絲絲悔意,為何以前沒有待她更好些,她就是要天上的月亮,又有何妨,他也真要想想辦法,讓她如願以償,寧願這樣上天摘月下水給她撈星星,也不願意她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樣子。
真的讓人心疼,哪怕她能起來,罵他,他都願意。
這樣的人,怎麼能死呢?
然而,他們三人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明明每一次,都把她保護得很好,可是每一次,這小祖宗都會傷得比他們還要慘,這到底是為什麼?
鹿三七彎腰揀起扇子,若有所思地摸著腹上的碎衣,劉司晨摸著後頸,有些不敢看,元櫻飛快地將祖宗的手托起來,讓燕荔陽給祖宗把脈。
燕荔陽見東方青楓懷裡的人,臉白如紙,昏迷不醒,傷得不清的樣子。
當即伸手摸向脈搏,望著她的臉色。
“怎麼會這樣?傷了根基,氣血大虧!不好,你們快快與我回隱仙穀,我師兄手裡有回轉丹,對她這樣的傷有奇效。”
鹿三七問:“隱仙穀離這會不會太遠了。”
燕荔陽擼著袖子:“不遠,三日就到了,她這個樣子,若沒有回轉丹,拖時間久了,就麻煩了。”
東方青楓緊緊抱住人,毫不猶豫地道,“好,你說在哪?我們馬上去。”
幾人匆忙下了山。
這一次,青花鎮死了許多人,玉霞城半日後,派人來此了解情況,隻得知,這裡曾出現黃泉煞,但是,這煞怎麼來的?不知,怎麼消失的?也不知。查來查去,最後,隻能讓人封了青花山了事。
死傷大半的青花鎮,慢慢沒落,剩下的人,逐漸向南邊小鎮遷移。
待到多年後,這裡已是一座空城。
……
什麼味兒?是藥味?
闕清月睜開眼睛。
入目的是四麵麻色薄透垂幔,她好似平躺在塌上,看了眼旁邊,這是一間頗為寬敞的屋子。
屋子裡一點也不冷,靠牆有張方桌,桌上燃著火炭爐,爐上熱著一碗藥,怪不得屋子裡有藥味。
她微微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穿得是件藍色的綢緞內衫,布料光滑有光澤,斜襟整齊地疊在頸下,她平躺著,身上蓋著金藍色的絲綢錦被。
側首看了一眼,頸下是同色的圓枕。
目光看向屋子外麵,元櫻在彎腰洗著什麼。
她躺得全身酸痛,不由抬臂,想起身,剛一動,元櫻耳朵聽到聲音,立即轉過身。
眼睛一亮,扔下衣服就跑過來:“祖宗,你終於醒了,你想做什麼,彆起來,我幫你拿。”
闕清月還真一下子沒起來,全身沒力,她又躺了回去。
平躺在床上,看著四麵麻色幔帳。
“這是哪兒?”她唇色發白,扭頭看向蹲在床邊,正望著她的元櫻。
元櫻今年才十六歲,竟然已經死過兩次,命運多舛,當時見她死在自己麵前,闕清月心都要碎了,不由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
她早就習慣元櫻在她身邊了。
元櫻眼睛一紅,趴在床邊看著她。
“祖宗,元櫻好想你。”
祖宗這次真的受了大罪了,昏迷半個月,哪怕吃下了回轉丹,也隻是呼吸順暢了,哪怕現在醒過來,看著,仍然麵色蒼白,唇無血色,隻比最開始吐血時,好一點點。
當時那血,東方青楓背著她,她垂著
頭,血都從嘴裡流出,全流在東方青楓衣領裡了,他幸好穿得是黑紅玄衣,看不出來。
但把她們三個嚇壞了。
去隱仙穀這一路上,誰都不敢說話,生怕他們張嘴一說活,人就不行了。
還好,虛驚一場,沒什麼事,但是還要養一段時間。
“這裡是隱仙穀,祖宗,原來大家都找不到的隱仙穀,是在一處山中的穀裡麵。”
“哦。??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闕清月得知此地是隱仙穀,就明白了,燕荔陽沒有死,還把她帶到穀中。
隱仙穀不收留外人,她能住下來,也是受了燕荔陽的人情。
“祖宗你等著,我去叫燕伯伯過來,讓他再給你看看。”說完,元櫻起身跑了出去。
闕清月伸手想阻止她,但沒有力氣,手抬了一下,就落在被子上。
她平躺著,其實心中還是高興的,元櫻沒事,他們都沒有事。
接著,她閉目,進入了識海中。
一進去,就被裡麵的功德海,驚到了。
她的功德海,擴大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之前的功德,已被頭頂上那個隻會吞功德的神獸全部抽取,抽個精光的功德海,現在竟然入帳整整三十七萬功德數。
一個初入黃泉的張玉娘,也隻給了她五萬功德,半步天災竟然給了她三十七萬?
難道,那賀圖若還在,危害竟如此大?同是黃泉,他竟抵得上七個玉娘?
也就是說,那處古戰場的賀圖,他將來會吞下七座城池?甚至可進入天災?
還有,她好似聽到賀圖死前口中說了句君主,君主?難道是早已死去幾百年的西豐國君主?
以及他所說的,滅世,又是什麼?
聯想一下,五黃,三煞,黃泉,天災。
滅?世……
但一切也隻是她的猜測,闕清月望著眼前的功德海,真的像一片海,她現在已經分不清,這些功德裡,哪個是黃泉給的,哪個是救東方青楓他們,給的功德。
已經混在一起。
看罷,這才懶洋洋地看向海上明月。
煩心的時候,靜思,觀想,望著眼前這片美景,其實是不錯的。
但這個月盤神獸,時不時跳動兩下,在她麵前不斷提醒,刷著存在感,還動不動吐出一物,擾亂她的心緒。
比如今天,她一進來,它就飛快地吐出一樣東西。
“你啊你,吞了我那麼多功德,還不夠?還想要掏空我的腰包啊。”她抬手一揮,“那就看看,看看你這吞金神獸,今天又吐出了什麼……”
很快,她看到了一顆藥丸,大還丹。
功效自不必說,補虛還陽,滋養根基,正是她現在得用之物。
估計又要傾家蕩產才能買到,她看了下換取的功德數。
竟然是五千功德?
沒有獅子大開口,五千對於現在她擁有的近四十萬功德來說,還能承受。
她看向頭頂
那輪月盤,光茫閃動,隻是,它周圍那些一直像星星點點的光亮怎麼少了幾顆。
看了眼之後,也沒在意,她知道,這藥,是它特意給的,雖然到現在也不知道這月盤到底是什麼。
但還是揮揮手,笑了下,“謝了。”
換出了大還丹,她從識海出來,將金色丹丸放入口中,果真不似凡品,入口即化。
不但沒有絲毫苦味,反而滿口清香,藥液化作氣,順流而下。
片刻後,她便覺得冰冷無力的四肢百骸,有一絲暖流,全身流轉。
很快身體暖和起來,蒼白的臉色,雖然還是蒼白,但嘴唇有了那麼一點點血色。
也有了力氣。
這時,門外有人走進來,不是彆人,是東方青楓,劉司晨與鹿三七。
闕清月從平躺的姿勢,手臂支床,坐了起來。
她看向這三人,三人走得飛快,直奔她床榻而來,她不由地開口道:“哎你們!你們三個人,站住!”
說著,她坐起身:“你們現在可以啊?這麼肆無忌憚敢闖我的房間?”闕清月穿著藍色內衫,嚴嚴實實,哪也沒有露,但這也不妨礙她想教訓他們。
三個男子的腳步猶如急煞車。
停在了離塌不遠的地方,一人“咳”了一聲。
“回去回去,你們回去。”
另兩人也不走,一個觀炭爐,一個裝作倒茶水。
誰也沒出去。
關鍵是,他們想著,現在防是不是也晚了點?畢竟她病了這麼多日,躺在床上半個月,這門檻早就被他們踏平了,一天天都在這兒,這現在怎麼還不讓進了?呢。
元櫻把還在搓藥丸的燕荔陽,從藥屋裡給拖了過來。
“祖宗醒了,你快看看,她有沒有事。”
燕荔陽掃開身上的草灰,擦了擦手,看向倚著床頭的女子。
“咦?今日這臉色,氣血恢複了。”
雖發黑,臉小,更顯她臉色蒼白,五官也素,但素中帶著楚楚動人的病容,仿佛那咳兩聲就會死,手支著床,連坐著都沒力氣的病美人,更加惹人憐惜。
尤其這楚楚中帶著清冷,清冷裡又有絲倔強不屈,總之,看著就又讓人心疼,又想罵她,但又罵不出口,那種又愛又痛惜的感覺。
燕荔陽道:“我看著,你這臉色好多了,看來師兄的回轉丹還是有效果的,這丹藥,用得是一顆千年以上的靈芝與百草所製,補元氣,補氣血的效用特彆好,不過,雖如此,回轉丹對根基的效用不大,以後還得找些補根基的藥,我把把脈,看一下。”
說著,燕荔陽走到床邊,元櫻拿了凳子過去,又取了披肩給祖宗披上。
現在有披肩了,三人放下了手裡的東西,都走了過來。
闕清月將手放在被子上。
燕荔陽指搭手腕,然後閉目一會。
“咦,這恢複的還真不錯,我前兩日把脈,你這虛得還有些厲害,今日元氣竟然充盈許多,
待一會,我拿些千草大烏丸,配著湯藥你先吃著,平時多走動走動,好得能快些。”
燕荔陽收回手:“行了,我還有活要乾,這山穀現在,就我和師兄兩人,其它幾個師弟都在外麵尋藥,還有兩個小藥童,什麼活都得我來乾。?[]?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多謝燕前輩。”闕清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