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想到什麼的安室透試探性地問道:“潘多拉寶石有兩顆?”
異瞳的魔法師向他投來輕飄飄的一眼,看似沒有任何情緒,卻把這位心理素質極高的臥底先生看得呼吸一窒。
“不,每個世界隻會有一顆潘多拉。”
魔力寶石可以有很多顆,但是能使人長生不老的潘多拉隻會有一顆。
尤其是這顆潘多拉寶石和他的潘多拉寶石一樣,都擁有了自我意識,儘管這顆潘多拉寶石的自我意識還有些模糊。
每個世界隻會有一顆潘多拉?
琴酒和安室透幾乎同時領悟到了這句話的另一層意思,他們看向拿著潘多拉寶石仔細檢查的異瞳魔法師,臉上表情淺淡,唯有一雙眼睛複雜深晦。
那多出來的這顆潘多拉寶石是從哪裡來的?
擁有著這顆潘多拉寶石的魔法師又是……從哪裡來的?
安室透想到的更多,魔法師和工藤新一長得一模一樣,但是和工藤新一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不是沒有,他所知道的就有一個,那個叫做衝田總司的劍道天才。
可結合柯南所提供的花香線索,特意接近毛利蘭,還送出了兩個此時想起來一定很不尋常的禦守……三觀已經動搖的安室透更傾向於另一種答案——眼前這位魔法師,大概率就是另一個世界的工藤新一了。
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工藤新一和琴酒關係匪淺……
安室透突然很想知道,柯南看到這幅場景後會是個什麼表情?
……
【終焉魔法師·工藤新一】聽到了手中這顆潘多拉寶石的絮語,他的潘多拉已經被封禁了,這顆顯然還沒有經受過人世間的毒打,正在不自量力地蠱惑他。
不過,他有些好奇,潘多拉寶石是如何同伊川久一郎扯上關係的。
在【終焉魔法師·工藤新一】眼中,這個引起尼莫西妮號爆炸,險些傷害到他的……這個世界的工藤新一的家人和摯愛的人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死人就不用顧及那麼多了。
這樣想著,他直接將神識擰成一根針,紮進了伊川久一郎的大腦裡。
被沉默的伊川久一郎的表情變得更加猙獰扭曲了。
【終焉魔法師·工藤新一】在他的腦子裡找到了想要的記憶。
伊川久一郎獲得潘多拉寶石是在一年前,那時他還隻是一個小小的政府文職人員,而得到潘多拉寶石後,僅用了一年時間,他就成為了有機會競選首相的議員之一。
琴酒曾經說過,他的野心很大,膽子同樣也很小。
但潘多拉寶石蠱惑了他。
在擁有這顆神奇的寶石後,伊川久一郎幾乎事事順心,很快就爬到了他從前不敢想的高度,他嘗到了權利的甜美。這也使得他的野心越來越大,為了能夠更上一層樓,他找到了黑衣組織。
不斷膨脹的野心化作了填補不完的貪婪,伊川久一郎和黑衣組織的合作也越來越深。他給組織開綠燈,組織為他殺死所有競爭對手。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會是下一任首相競選中的種子選手。
結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罪行和醜惡嘴臉被曝光了,鐵證如山,容不得他狡辯分毫!
黑衣組織不會幫助無用的人,相反,他們要殺了他。
死亡使得他小如家鼠的膽子又回來了,他帶走了能夠帶走的錢財,準備連夜逃入鄉下,從此隱姓埋名。
可擁有了自我意識的潘多拉寶石不願意過這種像是再被埋進土裡的生活,很快,伊川久一郎敗在了潘多拉寶石的蠱惑下,拿著從前收集來的把柄,威脅著幾個高官將他帶上尼莫西妮號。
他要離開霓虹,前往更大的舞台。
或者說,是潘多拉寶石要離開霓虹,前往更大的舞台。
——它們一樣,唯恐天下不亂。
在得知黑衣組織的人也在這艘郵輪上後,突然爆發了強烈求生欲的伊川久一郎第一次向潘多拉寶石許願,他要把琴酒炸死在這艘郵輪上!
他要所有阻止他活下去的人通通去死!
潘多拉寶石滿足了他。
能夠將尼莫西妮號炸成煙花的炸彈憑空堆滿了每個角落,被陷入瘋狂的伊川久一郎一一引爆。
總結一下,就是一隻被逼入絕境的瘋狗亂咬人罷了。
還真讓他咬到了不少人。
……
許願?
【終焉魔法師·工藤新一】摸了摸左耳下安靜如雞的耳飾寶石,微微皺眉。
他怎麼記得,潘多拉寶石是沒有這種能力的?
難道,是因為這個世界的潘多拉寶石成為了吸引“死亡黑潮”的信標嗎?
默默圍觀的汐汐:……
不,是因為潘多拉寶石融合了一枚世界核心碎片。
居然被異化成柯南世界的聖杯了嗎?
還是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樂子人聖杯。
如此看來,異化物之所以一直隱身,是因為在此之前,伊川久一郎沒有向潘多拉寶石正式許願,隻是被潘多拉寶石蠱惑了而已。
直到他向潘多拉寶石許願,要炸死追殺他的琴酒,異化物的力量才泄露了出來。
唔,這都不重要了,異化物已經落在了相柳先生手中,大局已定!
可愛的汐汐樂了沒一會兒,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問題——
她現在是【終焉魔法師·工藤新一】的魔法精靈,他會把“信標”這樣重要的東西交給一個魔法精靈嗎?
很顯然,不會。
汐汐:……
啊!完蛋了!相柳先生不會把異化物毀掉吧?!
相柳京當然不會,即便他現在已經處於完全沉浸式演繹的狀態,他的心理暗示又不是白下的。
摧毀“信標”隻會更快地將“死亡黑潮”吸引過來,沒有“信標”的禁錮,異常的能量會快速散溢至全世界,即便是【終焉魔法師也無法保證能夠在“死亡黑潮”抵達之前,將這些能量收集起來帶走。
因此,“信標”絕不能被摧毀,就算要摧毀,也不能是在這個世界。
而隻要離開了任務世界,馬甲卡就會默認脫離。
這一波,相柳京勝券在握。
……雖然代價是第三次社死。
“藤原先生,這就是您說的那個東西嗎?”琴酒打斷了【終焉魔法師·工藤新一】的沉思,他的手指摩擦著伯·萊·塔的槍·身,冷冷的殺意凝結在伊川久一郎身上。
異瞳魔法師從自己的思緒裡回過神來:“對,就是這個。”
他說著銀發殺手的視線看過去,是被他沉默在原地的伊川久一郎,隨即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差點把他忘了……”
安室透心下一凜,琴酒要殺了伊川久一郎!
他的大腦迅速運轉起來,想要在琴酒開·槍之前想個辦法保下伊川久一郎的命,那些被證實對組織很重要的資料和情報已經毀在了火海裡,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伊川久一郎!
這個人還不能死!
安室透把目光投向了在場唯一一個有可能左右琴酒決定的人。
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另一個世界的工藤新一,而他認識的工藤新一堅守正義不畏黑暗,那麼這一個有沒有可能……
然而,【終焉魔法師·工藤新一】接下來的話卻打碎了他的猜想。
他道:“我的事已經了結,接下來自然隨你,請隨意吧,黑澤君。”
說完,他後退一步,遮住了小泉紅子的視線。
安室透瞳孔一縮,看向異瞳魔法師的眼神中帶上了幾分難以置信。
怎麼會!?
他不是……工藤新一嗎?
金紅異瞳的魔法師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長長的眼睫顫了顫,璀璨如星辰崩裂的眼睛直直地朝他看了過來,伴隨著一聲槍·響,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工藤新一】勾起唇角,對他露出了一個不含任何意義的微笑。
安室透和亡魂五人組俱被震懾得愣在了原地。
他是仿佛在告訴他:
我是工藤新一,但我不是你所認識的工藤新一。
【終焉魔法師·工藤新一】是守護世界與人類的亡靈魔法師,他從來都不是追尋真相與正義的偵探。
正義?邪惡?
他不在乎,他隻在意世界與人類的安危。
隻要你是人類,隻要你不曾危及世界的安全,那麼——
我將一視同仁。
金紅異瞳的長發魔法師和黑發紅眸的赤魔女並肩站立,兩步遠的地方是持·槍的銀發殺手和他有些愚忠的部下,腳下是泊泊流淌的鮮血,以及一具逐漸冰冷的屍體。
安室透和他已經死去、但依舊誓死保護這個國家與國民的同期們與他們麵對麵,他們在此刻被分成兩方,仿佛身處兩個世界,兩個已然對立的陣營。
忽的,【終焉魔法師·工藤新一】突兀地笑了,他笑得很好看,宛如一朵開得十分盛大的黑色曼陀羅:“根據魔法界的規定,魔法師必須向非魔法界人士隱藏自身,及魔法界存在,必要時,可使用消憶魔法消除目擊者相關記憶。”
金紅異瞳的魔法師向安室透,向圍在安室透周身的亡魂們抬起手,暖金色的魔力因子從指尖溢出。
他像是在哄幼稚園的孩童安眠,聲音輕而空靈:“彆怕,不會疼的。”
根本無法反抗的安室透頹然一笑,閉上了眼睛。
這可真是,再糟糕不過了。
……
站在黑龍背上忐忑等待的人們終於等來了黑龍的主人,失去了最好的魔法道具,【終焉魔法師·工藤新一】披上了綴有藍色寶石的寬大鬥篷,整個人被籠罩著隻剩下了下半臉。
人群瞬間嘈雜起來,卻又在下一瞬集體失聲,紛紛失去了意識一片片地倒下。
——這些都是在昨天晚上感受到了那股神秘恐懼的人。
堅村忠彬抱緊自己的兒子,又在澤田弘樹露出驚喜眼神後放鬆下來,他已經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原來,弘樹說藤原先生是來拯救他的魔法師,是真的啊。
那麼汐汐也是……
對上堅村忠彬探究好奇的眼神,汐汐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成功把這位老父親驚得一抖。
這邊氣氛輕鬆,另一邊就不了。
毛利小五郎第一時間將毛利蘭和鈴木園子護在了身後,頹喪的大叔這一刻重新變回了昔日的警校第一。
黑龍的主人又怎麼樣?誰也彆想傷害他的女兒!
工藤夫婦的眼神就要平和很多,但是【終焉魔法師·工藤新一】還是能分辨出來那裡麵含著的警惕和懷疑,被父母護在身後的小男孩緊緊地盯著他,那雙他曾經也擁有過的眼睛裡有太多情緒,複雜又混亂。
——這裡不是他的世界。
他再度清晰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眼前的人不是他的父母,他的摯愛,他們早已在時間洪流之下化作了一捧黃土,成為了他久遠的夢寐以求。
“……他們隻是昏倒了,在下已經消除了他們今日的記憶,今日發生的事情還請諸位保密。”
身為不死人的他原本已經沒有了味覺,此刻卻嘗到了極致的苦澀。
他終究還是沒有辦法對他們動手,哪怕僅僅隻是一個消除記憶的魔法。
【終焉魔法師·工藤新一】苦澀地想,他還是太貪心了,從前也好,現在也好……他想讓他們記住他,不要忘記【工藤新一】這個人。
所以他選擇了隱瞞,選擇了謊言。
一刻也不能再待下去的【終焉魔法師·工藤新一】攏著鬥篷,他微微低下頭,僅剩的小半張臉又被兜帽遮了一些去。
他要將他們和被消除了記憶的人群送回修複了三分之二的尼莫西妮號上了,這場事故最終會被定義為伊川久一郎的瘋狂襲擊。
和魔法,和黑龍,毫無關係。
可就在這時,被毛利小五郎護在身後的毛利蘭忽然握住她父親的手臂,上前半步,紫羅蘭般溫柔的眼睛裡綻放出炫目的光彩:“新一!你是新一對不對?”
從在甲板上見到“藤原今”後,就一直覺得哪裡不對的少女終於想通了。
哪裡不對?
“藤原今”給她的感覺太熟悉,也太特彆了!
——隻有一個人能給她這樣的感覺。
是新一!
也隻有新一!
【終焉魔法師·工藤新一】猛的抬起頭,一雙金紅異色的眼睛隔著兜帽,死死地看著下意識要朝他走來的少女,他藏在大袖中的手忍不住動了動。
蘭……
我的,蘭啊。
“小蘭!”毛利小五郎一把抓住女兒的手腕,“他怎麼可能是那個工藤小子?分明一點都不像啊!”
毛利蘭堅定地搖頭:“不會的,爸爸,我絕對不會認錯的!他就是新一!”
少女看向他,眼中滿是期待和喜悅:“你就是新一,我沒有認錯,對不對?”
鈴木園子也跟著看向他,秀眉緊鎖,一副想要支持閨蜜,但又感覺事情發展得過於魔幻,已經嚴重影響了自己的思維的糾結模樣。
【終焉魔法師·工藤新一】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幾下,那一聲分明力量脫口而出的“對”卻卡在了他的咽喉裡。
他看到真正的工藤新一。
那憤怒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擊穿了他可恥的狂喜。
雖然因為藥物變成了小孩子的模樣,但是,江戶川柯南才是這個蘭在等待的工藤新一。
他不是。
他不是。
幸好不死人沒有呼吸……
【終焉魔法師·工藤新一】艱難地調侃著自己,他緊握著自己的雙手,用儘全力,才將僵硬的唇角向上勾起,努力露出一個雲淡風輕的笑容。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說:“非常抱歉,毛利小姐,在下能夠理解您思念工藤新一的心情,但是……偵探?”
操縱黑龍的魔法師像是聽到了一個很好聽的笑話,兀自笑了一會兒,在少女漸漸暗淡的目光中說完了最後的話。
“不不不,在下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魔法師罷了。”
——如若他還有心臟,此刻已然血肉模糊。
【終焉魔法師】伸出左手輕撫心臟所在位置,微微躬身頗為有禮地行了一個紳士禮,寬大的鬥篷如同一朵黑色的花,鋪展在他腳下。
“諸位,午安。”
叮鈴——
眾人耳邊似是響起了一聲神樂鈴聲,眼前的一切頓時變得模糊起來,腳下踩著的也不再是堅硬的鱗片。
他們恍惚了好一會兒,再睜眼,好像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他們仍然站在尼莫西妮號的甲板上。
航行燈被炸得粉碎,郵輪上到處都是奔逃尖叫的人,腳下還有輕微的震動響起,遠處,向他們駛來的是一輪掛著霓虹國旗的軍艦。
但他們誰都知道,魔法師,黑龍,都是存在的。
他離開了,帶著他的黑龍一起,就像來的時候那樣,無人得知。
從這天起,藤原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