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
能和他交流、陪伴他的世界媽媽比母親沉睡的時間更長,也更加頻繁,他已經習慣了。
但他會覺得辛苦。
可這是很正常的,覺得辛苦就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就繼續做他的事情。
然而現在,突然有人這麼問他,已經習慣了自己休息自己勞累的不死鳥刹那間有些發蒙。
他很不習慣被人這麼關心。
在過去的時光裡,他永遠都是保護者,隻有他的兩個母親會關心他。
可那不一樣。
那是他的母親,母親關心自己的孩子是天經地義的,但這個世界的德累斯頓石板不是他的母親,祂突如其來的關心……
【不死鳥·周防尊】有些無措。
沉默了一會兒,就在德累斯頓石板覺得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乾巴巴地說了一句:“還好。”
說完,他就局促地轉移了話題,談論起如何將複刻好的權柄加諸於每一任赤之王的身上。
德累斯頓石板微微一怔,隨即笑開了。
真是不坦率的孩子啊。
但是很可愛。
世界基石看著麵前這個微微紅了耳尖,還要一本正經轉移話題的異世養子,一邊覺得自己應該摸摸這個孩子的頭,一邊覺得——
等抓住了比水流,還是把那個熊孩子打一頓吧。
嘖,這就是彆人家的孩子嗎?
真香!
……
周防尊是在另一個自己跟著青之王離開後的第二天,猝不及防感受到了從靈魂深處傳來的洶湧變化。
他還不知道另一個自己已經不在宗像禮司的屯所,而是被非時院的兔子請去見了黃金之王。
彼時的赤之王還在想,如果今天青組還不放人,他就要親自上門搶人了。
一臉不耐煩的周防尊端起酒杯,正要將顏色玫紅的果酒一口悶掉降降火氣,嘴唇才沾上杯沿,一種被突然攥住心臟的強烈感覺憑空襲擊了他。
啪的一聲脆響,他捏碎了手裡的酒杯,玫紅色的果酒瞬間浸濕了他半隻衣袖,酒吧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看了過來。
周防尊,吠舞羅最強大的王,此時正一臉痛苦地攥住心口的衣服,仿佛渾身力氣被瞬間抽乾了一樣,無力地從吧台椅上滑落下來。
“尊!”
“王!”
所有人立刻撲了上去,手忙腳亂地把人接住。
然而下一秒,還沒有把擔憂問出口的他們就被自家王猛然暴漲的力量所逼退,就連櫛名安娜也無法接近。
“這是怎麼回事?是王的力量暴走了嗎?”
十束多多良無措地問道,他試圖將自己的能力最大限度地釋放出來,可這個在從前屢試不爽的辦法在此刻卻失效了。
周防尊的力量依舊在暴漲,赤之王的聖域完全開啟,吠舞羅上方也出現在了一把渾身燃燒著火焰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監控到赤之王威茲曼偏差值極速上升的青組飛快地行動起來,宗像禮司親自駕車,愣是把速度一般的汽車開出了賽車的架勢,一路闖紅燈,臉色沉得快要滴水。
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周防那家夥突然就失控了?
不應該啊!
他的磨損度還沒有達到最危險的邊界值,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失控?!
難道……是另一個周防出事了?
不!不可能!
宗像禮司立刻否認了這個猜測,連續兩個飄移,直穿三條街。
那個周防比他們所有王權者都要強大,他的威茲曼偏差值根本檢測不出來,如果真是因為他的原因,屯所裡那些報警聲震天響的儀器早就該在聲音響起的第一時間報廢了。
不是因為他,那又是因為什麼?
宗像禮司暫時想不出答案,他將油門踩到了低,像是低空飛過一樣極速向吠舞羅駛去。
原因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力量暴走的周防尊。
他要是失控了,一旦達摩克利斯之劍墜落,這座城市就完了!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被焦急占據了心神,因此無人留意到,屬於赤之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正在慢慢修複。
纏繞在那柄破破爛爛的巨劍之上的火焰越燒越旺,而它每旺一分,這柄巨劍的損壞就得以修複一分。
就在宗像禮司終於到達吠舞羅的酒吧,推開車門就要開啟聖域衝進去的那一刻,一聲震耳欲聾的嗡鳴聲貫穿了他全部的聽覺和感官。
他頓時僵在了原地。
過了好一會兒,青之王機械般地轉動脖頸操控身體,回頭、轉身、仰頭——那是禦柱塔的方向。
兩柄達摩克利斯之劍並肩出現在天空之上。
一柄純白,一柄赤紅。
純白的那柄散溢著六色的光芒,劍身的六色寶石源源不斷地釋放著熟悉的力量,但它並非主角,而是輔助的那一個。
真正的主角,是另一柄與赤之王一模一樣的赤紅之劍。
它洶湧地燃燒著火焰,像天際的太陽般燦爛奪目,那赤紅的火焰越燒越旺,漸漸轉變成了耀眼的金色。
無形的能量場覆蓋了半座城市,那柄由赤紅轉變為赤金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在與一柄赤紅的劍共鳴著,一點一點地將破破爛爛的赤紅巨劍拉進自己的力量洪流中,帶領著它如何掌控這股突然暴漲、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
純白色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靜默無聲,六色的光芒柔和如水,既是這場引導的輔助,也是最好的安撫。
它在安撫所有備受驚嚇的人:
不要害怕,災難沒有降臨。
放心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