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翠宮?”
武德帝想起這座較為偏僻的宮室, 口中緩緩吐出一個人來:“韓妃。”
因為當年章皇後被圈禁的事,他雖然將人封了妃位,卻已經很久沒有寵幸過韓妃了。
而韓妃被冷落後也不爭寵,隻安安穩穩地平淡度日, 所以現在後宮已經很少有人提到她了。
若不是還有安王這麼大一個兒子杵在朝堂上, 這個女人早就被他拋之腦後了。
但同樣也是因為章皇後的早逝, 現在武德帝心裡,難以避免地升起對陸執徐的懷疑來, 懷疑這個兒子想借機報仇, 並趁機打壓安王。
心中的猜測讓武德帝看向陸執徐的目光帶著審視, 隨著他的沉默,殿中的氣氛也逐漸轉為沉悶的壓抑。
“殿下為何說這位公公和刺客沒有關係?”
薑靜行故作疑問, 打破了沉寂:“既然身為內監,說不定就是在前朝侍奉過的人, 保不準他同刺客一樣, 也是想為舊主複仇。”
張公公不知何時遞上了那串黑檀佛珠, 武德帝隨手撥弄著, 說話的語氣也聽不出喜怒:“你是想說韓妃與刺客有關。”
陸執徐不卑不亢地答道:“回父皇, 韓妃娘娘是後宮妃妾, 兒臣不敢妄言,隻是......”
“隻是什麼?”說話的是薑靜行。
她很好奇,這位劉公公除了武功高以外,難道還有其他特彆的地方。
陸執徐低頭,好似有些難堪地說道:“隻是這位劉內監...並非是公公。”
“咳咳。”
薑靜行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但此刻滿殿的人已經沒有注意力分給她了,畢竟誰都沒有想到在後宮裡還有個真男人藏著!
見武德帝臉色漸漸變得難看,陸執徐還不忘補上一句:“兒臣也很震驚, 調查一番後才發現,此人乃是在多年前由韓妃娘娘親自帶進宮的,對外隻說是天閹之人。”
等驚訝過後,薑靜行迅速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習武之人講究身體五行協調,內感恒平,而大部分太監因為身體上的殘疾是無法修行內功的,也就是說太監是很難在武藝方麵有所造詣的。
不過要是這麼一想的話......我勒了去!難不成這就是小皇子的後手,劉公公是韓妃的情夫!
嘶——薑靜行震驚了。
她現在感覺自己就像是瓜地裡的猹,刺客什麼的倒是不重要,但皇家的瓜是真香啊!
前有誌向高遠的貴妃,膽敢眾目睽睽之下撩撥大臣,後有皇子生母,暗搓搓在身邊藏了個真男人。
皇宮女人的生活現在都這麼豐富多彩的嗎!
這皇宮的主人他知道嗎?
薑靜行偷偷撇了一眼武德帝,很好,佛珠都快被捏碎了。
“張德全。”武德帝一字一句地啟唇,嗓音如同浸在寒冬臘月裡一般:“將人都帶來。”
“奴婢遵命。”
張公公弓著腰退出明光殿,雙腿都在打顫,腳下更是連丁點的聲響都不敢發出。
乍然聽聞這樣的宮闈秘事,他實在是擔心事後自己小命不保!
事情發展太快,薑靜行雖然很好奇接下來的事,但再留下可就有看武德帝笑話的意思了。
所以她假咳一聲,主動說道:“陛下,臣先告退了。”
“不必,你也算是當事人,聽一聽吧。”
武德帝其實沒有多在意自己的女人是否忠貞,他心中更多的還是身為帝王被人冒犯的怒火,而其中一小半,還是被薑靜行看了笑話的惱怒。
他繼續用指尖挑撥掌心佛珠,明明是木製的,發出的聲音卻宛如玉石相擊,一下一下地敲在人心上,陸執徐的話太過震撼人心,所有人緘默不語,侍奉的宮女太監們更是將頭低到了脖頸。
刑部天牢離皇宮有一段距離,去拿人的羽林衛一時半會還到不了,所以先到的是韓妃。
身穿藏藍宮裝的婦人跪在殿中,明明兒子都有二十歲了,可這當娘的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
年輕倒還是其次,隻不過韓妃的樣貌實在是出乎了薑靜行的意料,她本以為會看到一個溫柔如水,或是豔麗動人的婦人,卻沒想到這位引出諸多風波的美人,竟是難得的英氣從容。
而英氣說的是她的相貌,從容則是說的這位韓妃娘娘的氣質,即便是跪著,也是跪的筆直,保養得宜的臉上沒有絲毫慌張。
薑靜行隱晦地打量著韓妃,心中突然出現一種怪異的感覺。
韓妃......竟然會讓她覺得麵熟。
可她很確定,她以前從未與這位韓妃娘娘打過照麵。
大約過了一刻鐘,羽林軍提著一個血肉模糊的人走進來,然後直接將人扔在明光殿的地板上。
人到齊後,武德帝沉聲問道:“韓妃,你有什麼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