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進來時,正好聽到李娘子抱怨的話,薑綰摸了摸手上的玉鐲,有點心虛。
落後小姐一步的秋禾也深深低下了頭,一副恭敬無辜的樣子。
在昨晚回家的路上,薑綰越想越氣,她實在是厭惡李二的囂張跋扈,就偷偷讓秋禾去教訓教訓他。
誰知秋禾到的時候,那李二正在被人毆打,對方蒙著臉,嘴上罵罵咧咧的,然後一棍子就把李二的一條手臂打斷了。
秋禾想到昨晚的事,不由得攪了攪手指,決定把過錯都推到昨天遇到的那個男人身上。
她是很聽話的姑娘,既然小姐說了打斷李二一條手臂,她就會打
斷一條。可是小姐吩咐的左手已經斷了,她隻好撿起那個男人丟下的木棍,打斷李二的右手了。
薑綰昨晚就從秋禾的回稟中知道了李二的慘狀,她穩住心態,帶著秋禾溫婉地走了進來。
“女兒給父親請安。”
“快起來,坐下。”薑靜行上下打量了一下薑綰,見她精神尚好,知道昨天的事沒有給她留下陰影也就放心了。
薑綰扶著秋禾的手起身,隨後坐在了李娘子的對麵。
李娘子也上下打量了一下薑綰,隻不過她看的東西和薑靜行不一樣,她在看薑綰身上的衣裙首飾。
仔細看了幾眼後,她開口問道:“小姐這身衣裙穿著正好,料子也不錯,可好看是好看,卻是江浙那邊的樣式。”
說著,她又轉頭對著薑靜行說道:“妾身再為小姐做幾身衣服吧,過些日子,小姐也好在長公主的賞花宴上用。”
薑靜行自然是說好,她想了想,說道:“前不久的宮中賞賜裡,我記得有一些難得的衣料,你開庫房看看合不合適,你也做幾身。”
李娘子點頭應好,正要推辭自己衣衫夠用,不用做新衣服,誰知就聽到薑靜行又說:“到時候你也跟著去玩一玩,一會兒你從我的私庫支取些銀兩,打幾套新首飾給自己戴一戴。”
薑綰意味不明地看了李娘子一眼,不知道父親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娘子是內院的管事,昭陽長公主定然不會專門下帖子來請她,那到時候李娘子又該以什麼身份去呢。
李娘子也想到了這一點,隻以為薑靜行是讓她以女婢的身份跟著薑綰去。
她不在意自己在靖國公府是個什麼身份,隻是單純的不願意跟外人打交道,於是拒絕道:“大人,府上許多事都離不開妾身,妾身就不去了吧。”
薑靜行讓李娘子出門,就是為了讓她多和人接觸,多交幾個朋友來舒展心情。
也猜到了李娘子會拒絕,所以心中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辦法。
她笑意晏晏地說道:“長公主的帖子是給靖國公府家的小姐和公子的,可誰說這靖國公家中隻有女兒和侄女了,這裡不還坐著本公的妹妹嗎。”
聞言,李娘子睜大了眼,很是驚訝,但很快她的眼眶就濕潤起來:“大人……”
她以為薑靜行剛剛的話隻是說說罷了,用來堵住那長恩候的嘴,哪能想到她早有此打算呢。
薑靜行站起來走到李娘子身邊,摟著她走到薑綰身邊,對著薑綰說道:“綰兒,叫姑姑。”
也被驚住了的薑綰很快反應過來,覺得雖然父親的話有些出人意料,但仔細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父親與李娘子十分親密,李娘子也是個聰明人,若是愛慕父親,以她的聰慧恐怕早就成了姨娘。
可直到現在她也隻是府上的一位管家,既然二人看起來並無男女之情,那麼兄妹之情便是最合適的答案了。
想通了的薑綰站起來,對著李娘子盈盈一拜,笑著說道:“侄女給姑姑問安。”
“這…小姐快起來。”李娘子連忙將薑綰扶起來,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以後阿璿你也該改口了。”
“改什麼?”還懵著的李娘子傻乎乎地問道。
薑綰先明白過來父親的意思,於是親熱地拉住李娘子的手,解釋道:“自然是改叫父親兄長,改叫侄女綰兒了。”
李娘子感受著手上的溫度,再看看眼前的姑娘和摟著自己的女人,不由得破涕為笑。她隻覺得心口熱熱的,周圍的一切都那麼好。
她自幼父母雙亡,受儘親人冷眼,嫁人後又被公婆苛待,丈夫打罵,仔細想來,前半生竟沒有一點歡愉。
本以為在瀕臨絕境的時候,遇到薑靜行就是這輩子最好的事了,可是今日老天爺告訴她,她將來還能過得更好。
薑靜行拿過她掌心的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淚:“好了,不哭了,你臉上的妝都哭花了。”
李娘子笑著打了一下薑靜行,嗔道:“你又胡說,妾身今日根本沒有上妝。”
她當時隻想著出來罵長恩侯,根本沒來得及上妝。
“額,是,是嗎?”薑靜行默默收回了手。
還記得上次李璿問她,她的新妝容好不好看,她如實回答“沒看出來”,然後就被打了。
雖然一點都不疼,但為了哄李娘子開心,她在以後的日子裡,不管是否看的出來,一律當做李娘子麵容上了妝。
今天她還是堅持這個說法,然後就翻車了,又被美人的纖纖玉手打了。
薑靜行在心裡感歎道,作為一家之主,她可真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