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命人將大門關上後又原路返回了主院,誰知他一進門兒便聽見李娘子的哭聲,還以為在他走後,府上又出了什麼事呢。
於是急忙向屋內走去,剛過抄手遊廊拐角,他就從鏤空的窗戶向裡屋看去,隻見薑靜行和薑綰正在安慰抽噎的李娘子。
李娘子跟他相熟多年,又一起共事,說他是將人看成了親生女兒都不為過。
他撩起袍子踏過門口,連聲問道:“這是怎麼了?”
薑靜行見管家誤會了,便將自己認李娘子做妹妹的事告知他。
聞言,管家立刻轉憂為喜,拍著大腿說道:“哎呀,這是大喜事啊,大人新認了一個妹妹,咱們府上又添了一位小姐。不行,我得提前和新宴樓打好招呼,讓他們好好做菜,來咱們府上擺幾桌酒席。”
聽起管家說起酒席的事,薑靜行覺得是要好好擺一擺,這幾天的晦氣事兒實在是太多了,得好好去去晦氣。
她沉吟幾瞬後說道:“本公認妹妹是府上難得的好事,既然要擺宴席,那就大擺,絕對不能委屈了阿璿。”
說著,她看向旁邊新出爐的姑侄二人,問道:“綰兒,此事交由你來做如何?”
雖說靖國公府有不少仆人,外院也有管家幫著,但如何調度管理,如何與人溝通,把事情做的有條不紊,這也是一種學問。
薑綰這段日子,一直跟著李娘子學習如何管家,薑靜行覺得這正好是給她一個學以致用的機會。
聽到幾人商量的李娘子一時也顧不上哭了,她連忙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今晚上讓後廚擺上一桌就好了,哪裡需要大辦。”
李娘子話音剛落,薑綰便走上前挽住李娘子的手。
玩笑道:“父親說的對,這是難得的好事,可不能如此隨意。姑姑就放心好了,此事就交給侄女吧,姑姑隻需打扮好,等著吉日入宴就好了。”
管家和薑靜行也跟著勸,李娘子推辭不得隻好應下。
她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人,見每個人都真心的笑著,也跟著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是一番落淚。
對此薑靜行也有些哭笑不得。
她沒想到平時看起來堅韌不屈的人,也會有止不住哭的一天,於是隻好站在一旁,耐心地安慰起李娘子來。
過了一會兒,薑靜行想起剛才說起做衣服的事,就先讓管家帶著薑綰去庫房看一看布料。
而且一視同仁,也沒忘了讓他們去給樸玲和樸律霖說一聲,讓他們也挑一挑喜歡的顏色衣料。
一個人做衣服是做,一群人也是做,那既然幾個人都要去賞花宴,就都做身新衣服好了。
正好也順便將認親的事告知他們一聲,畢竟將來李娘子,也算是他們兄妹二人的長輩了。
李娘子掉了一會兒眼淚也不哭了,心思細膩的她想起來一件事兒,趕緊擦擦眼淚,對著薑靜行問道:“那長恩侯那邊怎麼說?”
聽到長恩侯三個字,薑靜行也想
起來剛剛自己信口開河,胡說八道的話。
既然是要大辦認親宴,那自然少不了廣邀賓客前來。
到那時,李贄玄自然而然便知今天罵他的倒底是誰。
不過薑靜行轉念一想,如今她和長恩侯都快撕破臉皮了,李贄玄知道自己騙了他又能怎麼樣呢?總歸現在李娘子是真的成了她的妹妹,想來他也無話可說。
“不管他,他愛怎麼想怎麼想。”
李娘子點點頭,心裡覺得薑靜行說的對,又說道:那我還要隨大人姓嗎?”
知道她有所顧慮,薑靜行替李娘子將兩側的發絲順到耳後,看著她水潤的眼睛問道:“你想改嗎?”
在現代改姓都不能隨便改,更彆說在古代了。
在古代,改姓易名是件大事,輕易不可為。除了上位者賜姓或避禍改姓以外,多是為尊者諱。
李娘子有些遲疑,但很快做了決定:“改吧。”
除了靖國公府的人,她已經沒有其他親人了。以前父親在世時,也不在意她這個女兒,嘴上總是埋怨她娘沒能生個兒子,在叔伯家裡也是,那些跟她同村同姓的族人,根本沒人真心把她當親人。
見李娘子有些發愣,薑靜行隻以為她還念著父母,於是寬慰道:“不改也好,改了名字也好,以前的一切就都過去了。從今天開始,這世上就沒有李娘子了,隻有靖國公的大小姐,薑璿。”
透過薑靜行堅定明亮的眼神,李璿仿佛回到了第一次遇到她的時候。
那時在周圍人指指點點的冷眼中,也是這樣一雙明亮溫暖的眼眸出現,將她從絕望中救起。
看著薑靜行嘴角的笑意,李璿腦海裡那些灰白的回憶也在漸漸消散,她近乎失神地呢喃道:“好......”
半個時辰後,靖國公府上下都知道了李娘子認主家為親的喜事,更為因著這件喜事,主家賞了三個月的月錢高興。
而此時,長恩侯府的陰雲慘淡,則與靖國公府和樂的景象形成了鮮明對比。
李贄玄陰沉著一張臉回府,他剛下馬車,便聽見身後傳來馬車軲轆的碾壓聲響,回頭一看,隻見是本來在他妹妹家小住的嫡女回了家。
老長恩侯是太後的哥哥,膝下子女不少,單是嫡出的就有二子二女。嫡長子便是李贄玄,下麵依次是嫡長女,嫡次子和嫡幼女。
親爹死後,李贄玄名正言順地承襲了長恩侯的爵位。他弟弟也在自己太後姑母的籌劃下,成功娶了昭陽長公主,誰知幾年前喝醉酒,意外跌進湖裡淹死了。
而老長恩候的小女兒,李贄玄最小的妹妹,則是當年因為下毒暗害皇子而被賜死的良妃。
現在將李清婉接過去小住的姑姑,正是長恩侯府曾經的大小姐。這李大小姐當年由太後指婚,嫁給了魏國公的長子胡敬易,成了魏國公府的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