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上明顯的觸感,手下溫熱的身軀,還有撲
麵而來的清幽木香,讓樸律霖整個人都呆住了,一時之間隻覺手足無措,隻好一動不動地僵在自己姑父懷裡。
他一向對自己的國公姑父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不親近,但也不會讓人覺得疏遠。
可沒想到,他剛對眼前人有了不一樣的看法,就遇到了這麼尷尬失禮的事。
馬車外麵,還在不斷傳來駿馬的嘶鳴聲和下人的叫罵聲。
“你是哪家的人,這般不長眼!知不知道我身後的車轎裡坐著何人,還不快快退後讓路。”
對麵人的語氣十分囂張,但靖國公府的侍衛也不是吃素的。
他就不信了,在這京都裡,竟然還有人敢叫囂讓他們靖國公府的馬車讓道,更彆說如今他們國公就坐在馬車裡!
“我管你是誰!你們的馬撞了我們的車,要讓也是你們先讓。”
外麵人的叫喊聲讓樸律霖鎮定下來。
薑靜行也被這接連的意外搞得無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但她心裡隻有對大大侄子的,來自長輩的關愛,絲毫沒有多想。
“沒事吧。”
“律霖無礙。”
樸律霖強忍著心中的異樣,也顧不上自己貴公子的儀態,迅速從薑靜行身上爬了下來。
等他坐回到原先的位置上後,先整理了一下衣袖的褶皺,然後麵色略帶尷尬地說道:“姑父,是律霖失禮了。”
其實樸律霖臉色看著還算正常,可是在無人注意的耳後肌膚上,卻慢慢浮現出一層紅暈來。
薑靜行沒有把剛剛的意外放在心上,對於自己大大侄子的致歉,亦隻是隨意地點點頭。
這件事在薑靜行心裡沒有掀起任何波瀾,她側首對著外麵的人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馬車旁的侍衛趕緊回道:“稟大人,前麵是□□街口,我等本是正常行駛,誰知裡麵出來一隊出馬,徑直就撞上了大人的車架。”
薑靜行頓時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街是一條斜道,出了街口便是長安街,而長安街是入宮必經之路。
想來那隊車馬也是要入宮赴宴,馬夫轉彎的時候視線受阻,也沒有想到外麵還有人,於是碰巧就撞上了。
靖國公府的人聽到了侍衛回話,知道主家已經知曉此事,未免失了禮數,便不再同那人叫囂。
對麵的人不知真相,隻以為靖國公府的人是害怕了,瞬間心得意滿起來,自傲地說道:“還算有些眼色,既然已經知道這是魏國公府的馬車,還不趕快讓開。”
此人言語間的囂張跋扈讓人心生厭意,薑靜行不禁皺眉。
靖國公府的侍從聽到後亦是心生不滿,回話的侍衛忍不住高聲諷刺:“一個馬夫便如此無禮,不知道的還以為裡麵坐的是魏國公本人呢。”
誰不知道魏國公重病臥床,根本不可能出席此次宮宴。
“好了,不必多言。”
薑靜行阻止了侍衛繼續向下說,語氣也聽不出喜怒。
“向後退幾步,讓魏國公府的人先走。”
聽到薑靜行的話後,侍衛不敢再多嘴,立刻抱拳應道:“是,大人。”
說著,便要指揮其他人向後撤去,誰知這時對麵的馬車也傳出一道沉穩男聲,命令道:“架車後撤,讓對方先行。”
靖國公府的侍衛自然是有武功在身上的,於是侍衛也聽到了魏國公府馬車裡的人的吩咐。
侍衛不屑地冷哼一聲,搶先揚聲說道:“都後撤,讓他們先走。”
薑靜行府中人令行禁止,很快就動作有序地後撤出一段距離來。
馬車裡,經過這一遭事,樸律霖終於擺脫了心裡的尷尬,又恢複到之前的從容。
雖說如此,但他在說話時,還是下意識地躲閃了一下,沒有直麵薑靜行的視線。
“侄兒聽聞魏國公為人低調,沒想到府中下人卻如此囂張。”
薑靜行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說道:“魏國公的確為人謹慎,從不輕易樹敵。”
隻可惜子孫不孝,後繼無人,要不然這大將軍的位置也不會落到她頭上。
樸律霖聽出了這番話的弦外之音,魏國公隻是魏國公,不能和魏國公府的人混為一談,更何況隻是一個駕車的下人。
他打起車窗,看向外麵駛過的馬車,自言自語道:“魏國公避府養病,就是不知魏國公府今日入宮赴宴的是何人。”
事情就是這般湊巧,他話音剛落,對麵馬車的車窗也被拉開了。
車裡坐著的是一位英武青年。
青年穿著一身緋色官服,補子上繡有虎豹,此人少說也是四品武官。
樸律霖雖不認識他,卻也能猜出他是何身份。
魏國公長孫,胡重光。
京中有名的少年將軍。
胡重光並不認識樸律霖,但依舊隔著車窗對其抱拳行了一禮,以示自己的歉意。
畢竟是自己家中的仆人無理在先,如今對方又給他們讓了路。
薑靜行看了一眼窗外,正好見到這一幕,也認出青年的身份來。
心裡很滿意他的明辨是非,便衝著他頷首點了點頭,覺得剛剛自己的評價稍顯偏駁,雖然魏國公幾個兒子不成器,但孫子還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