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他又開始疼了(2 / 2)

他垂下頭喘了兩口氣,轉動著輪椅的輪子,一隻手摸著書桌的邊緣,滑到了書桌上的鏡子前,雙手探在腦後解開眼上的白紗。

上一周宋斯寧才做完眼睛手術,醫生對他說一個月內眼睛要每日上藥,不能揉眼睛,不能見強光,不能見水,但他受的傷太重了,即便是這些醫囑都好好的遵守,日後他的眼睛能不能重見光明也是個未知數。

剛剛魚缸的水將他淋了個透,眼睛上的白紗也濕了,必須要換一副乾淨的。

畢竟他可以做個瘸子,但是不能做個瞎子。

白紗解開,鏡子裡印出了宋斯寧未加遮掩的容貌。

他閉著眼睛,眉下的弧線狹長,睫毛細密,不由令人遐想那雙眼睛睜開時會是如何的驚豔,隻是現在那雙眼睛卻似受了委屈般泛著紅。

睫毛顫了顫,宋斯寧還是不敢睜開眼睛。

換好了白紗,宋斯寧吸了一口氣,似在猶豫,過了一會他的右手顫抖的覆蓋上左手手背,而後緩緩地貼緊,手心貼著手背,用力的握在一起。

手背上有祁方焱方才觸摸的溫度,時間過了太久,那種滾燙又炙熱的感覺早已冷卻,他感受不到了。

宋斯寧將左手握的充血發紅,恨不得要將骨頭都給捏碎,他咬緊下唇,依舊在不斷的用力,估計是這種自虐的行為太疼了,宋斯寧忽然就感覺眼眶裡充滿了濕意。

這種感覺讓宋斯寧一個激靈,連忙鬆開了手。

眼睛不能碰水,他又要換白紗了。

宋斯寧慌慌張張的又去拿紗布,胃裡忽然襲來一陣絞痛,疼意來的突然,他猛地悶哼了一聲,臉上瞬間退了一層血色,懸在半空中的手轉了個彎,按住了腹部的位置。

又開始疼了......

又開始了.......

宋斯寧煩不勝煩,手上的力道恨不得要將肚子按穿。

他從小就是這樣,身體不好,體內的每一個零件都跟拚裝而成的劣質產品一樣,每時每刻,每分每秒,任何一個零件都會出問題。

其中最大的問題就是他的胃,比破布袋子還破,壓根沒有好的時候,凍著了會難受,吃多了會難受,吃少了會難受,累著了會難受,就連他的情緒有一點不對勁都會難受的要他的命。

正好今天這幾條跟疊buff一樣全部都出現在他的身上。

疼意來勢洶洶,宋斯寧手都陷進肚子裡了,依舊能夠感覺到那個不聽話的東西在他肚子裡亂跳,翻江倒海,折騰的他惡心想吐。

宋斯寧顧不得去換什麼紗布,他甚至連出聲喊人的力氣都沒有,手指顫抖在桌子上摸索著止疼藥。

輪椅隨著他的動作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桌子上的瓶瓶罐罐落在地上。

直到他的手腕碰到了桌邊滾燙的薑湯,湯碗摔倒地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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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方焱回到臥室裡開始收拾東西。

他來到宋家還不到一天,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不過是將擺出來的衣服再放進行李箱裡。

等到一切都處理好,祁方焱轉過身推開了落地窗的門,走到了陽台上。

晚上的車不好叫,還需要等一個小時,他從衣兜裡掏出打火機,倚在欄杆點燃了一支煙。

宋家的花園很大,暖色的園燈星羅棋布般布滿了整個花園,祁方焱置身於其中,從這裡向遠處張望,甚至看不見儘頭。

正如聞南赫所說,宋家富貴,無數人想要擠進來與宋小少爺沾親帶故,隻可惜祁方焱不稀罕。

他早就該想到,祁軍是個商人,一開口就提出同意他參加摩托大賽這種重磅條件,與之交換的定然不會是簡單的事情。

他很想參加摩托車大賽,但是如果為此讓他對著一個陌生人低三下氣,唯命是從,那還是算了。

他怕他忍不了,真的鬨出人命。

一支煙吸完,祁方焱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還有四十分鐘,宋家花園很大,從這裡走出去都要半個多小時,他該提著行李箱下樓了。

祁方焱按滅了煙頭,從陽台走進臥室,這時隔壁忽然傳來砰的一聲響。

祁方焱皺了下眉頭,想著是不是宋斯寧起夜,迷迷糊糊將什麼東西撞掉了,或者是大少爺心情不好,在摔東西。

他沒當回事,推開臥室的大門走了出去。

砰!

又是一聲響,這次隻隔了一個房門,聲音清晰了很多。

祁方焱在走廊上站住了腳,蹙眉望向了宋斯寧的房門。

與此同時伴隨著玻璃破碎的聲音,他還聽見了房間裡低弱的呻、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