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他看見了他的眼淚(1 / 2)

臥室裡傳來的聲音虛弱低微,伴隨著艱難的呼吸聲,怎麼聽也不像是夢裡發出來的。

祁方焱握緊了行李箱,望著那扇緊閉的大門沒有動作。

他不是個多管閒事的人,何況宋斯寧的事情更令他避之不及。

隻不過在他抬腳想走時,忽然沒由來的想到了今天小劉塞給他的宋斯寧病曆本,厚厚的一遝子,看著得有近百頁了。

他沒有仔細看過病例冊裡的內容,裡麵都記錄了什麼?全部都是宋斯寧得過的病?一個人怎麼能有那麼多病?宋斯寧萬一有什麼急病?

這些念頭來的突然,像是蹦豆子一樣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伴隨著門內的呻、吟聲愈發的急促,祁方焱鬆開了握著行李箱的手,緊皺著眉頭走到宋斯寧房門口。

擰了幾下房門,門被反鎖,打不開。

祁方焱忽然冒出來一股火氣,他將手中的行李箱向旁邊一推,後退兩步,一腳踹到了門上。

砰的一聲巨響,門框的木料霍然斷裂,房門在空中顫抖著重重的撞到牆上。

空中彌漫著一股薑湯的藥味,薑湯的湯碗碎在地上,米白色羊毛絨地毯染了深黃色,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摔了一地,滾的到處都是。

屋子裡燈光昏暗,祁方焱眼睛適應了幾秒,才看清楚縮在桌前的宋斯寧。

宋斯寧明顯被嚇到了,倉皇的轉過臉望向門口,他臉上的係著白紗布,身子弓的厲害,俯身壓在書桌上,一手按著腹部,消薄的脊背幾乎快要和書桌融為一體。

他的胸口喘了幾口,半響才艱難的發出聲音:“誰.......”

那邊卻沒有應聲。

宋斯寧按著胃腹手一點點收緊。

他什麼都看不見,即便是痛的快要暈過去,對未知的戒備依舊令他渾身緊繃。

在雙方沉默的那幾秒裡,宋斯寧清晰的聽見了自己心臟的蹦跳聲,那砰砰的聲音就在他的耳邊,沉重又緊張,愈發的震耳欲聾,引得他胃裡陣陣翻攪,好像張口就能把心臟吐出來。

“你怎麼了?”

祁方焱的聲音很有辨識度,帶著略微粗重的喘息聲,頃刻間敲碎了宋斯寧所有的戒備恐懼。

宋斯寧身體一僵怔了怔,忽然就覺得自己疼的受不住了,他晃悠了兩下,身體便像是浮綢一般飄飄軟軟的向下落。

“宋斯寧!”

眼看著宋斯寧連人帶著輪椅要倒在地上,祁方焱兩步衝上前,抬手要抓宋斯寧,卻在握住宋斯寧手腕那一刻力道猛的一鬆。

宋斯寧的手腕太細了,上麵覆蓋著真絲睡衣,像一枝沒有溫度的柳枝杆,祁方焱心中一驚,甚至怕他一用力,那個手腕就被他給捏斷了。

他連忙抬起另一隻手,攬住了宋斯寧的腰,在宋斯寧將要摔到地上的時候將他一把給抱進懷裡。

一陣兵荒馬亂,地上的散落的藥瓶子到處亂滾。

祁方焱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宋斯寧,甚至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一個男人,他能夠感受到宋斯寧身上的冰涼的溫度,感受到宋斯寧細瘦的骨骼。

宋斯寧靠在他心口,那纖如薄翼的身子在他的懷裡顫的快要碎了。

祁方焱不由的加重了手臂的力道,將宋斯寧抱的更緊。

宋斯寧的狀態很糟糕,臉色蒼白跟紙一樣,手按著胸口的位置,另一隻手緊緊的拽著祁方焱衣領,用力到手腕都在顫抖,像是拽著一根救命稻草,聲音嘶啞的喊了一聲:“祁方焱........”

後麵的話宋斯寧難受的說不出來了,他的嘴唇抖動著喘不過來氣,嗓子裡發出猶如拉木箱的出氣聲,最後白紗下竟然滾出了一行清淚。

祁方焱抱著宋斯寧的力道驟然僵住了。

“小少爺!”

“少爺!”

保姆們聞聲而來,從門外魚貫而入,身後還跟著穿白大褂的醫生,一時間房間裡變的吵鬨擁擠。

祁方焱攬著宋斯寧沒有動,直到不知是誰拽了他一把,他才回過神來,按照醫生的指揮將宋斯寧橫抱起來,放到了床上,卻在要起身的時候,被宋斯寧一把拽住了衣領,他被拽的朝前傾了傾,手撐在床上才穩住了身子。

周圍的人都愣住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祁方焱也是一頓,皺眉打量著宋斯寧。

宋斯寧發絲散落在枕間,滿頭的虛汗,軟嫩的嘴唇上映著一圈血牙印子,痛的已經意識模糊,卻還是不肯鬆開祁方焱的衣領,用力到要將祁方焱的衣領給撕爛。

祁方焱已經冷靜了,大概也猜到為什麼今晚宋斯寧拽著他不放的原因。

無非是兩人之前的過節。

他剛才和宋斯寧起來衝突,又將魚缸砸碎,水淋了宋斯寧一身,宋斯寧這個心高氣傲的大少爺應是氣的恨不得捏碎他。

胡姨也想到了這一點,急著額頭冒汗,勸道:“少爺,醫生先給您看病,有什麼事情等您身體好了再說。”

祁方焱垂下眼睛,手握住宋斯寧拽著他衣領的手,用了一些力道將宋斯寧的手拽了下來。

“先看病,有什麼事情身體好了再說。”

祁方焱的聲音低沉,沒什麼感情,說完就直起了身子,向後退了兩步。

醫生立刻走了上前,在床頭櫃前打開了醫藥箱,熟練的從裡麵拿出了試劑和針管開始配藥。

床上鋪著深藍的真絲床單,鬆軟寬大,宋斯寧躺在上麵顯得瘦小又無助,像個受傷的小獸,他的身體逐漸蜷縮,嗓子裡發出細碎的呻、吟聲,雙手按著腹部的位置,在被子裡幾乎縮成了一個團。

醫生配好了藥劑,單手拿著針管,卻望著宋斯寧這種抗拒的姿勢不知道該怎麼辦。

另一個醫生明顯有經驗一些,強製拽過宋斯寧的手腕,另一個人配合著按住他的肩膀,才將那一劑針打入宋斯寧的手臂裡。

宋斯寧嗓子裡發出了一聲痛哼。

針頭拔出來的時候,傷口開始溢血,宋斯寧抗拒的厲害,醫生隻能草草用酒精棉擦兩下,又匆匆忙忙的配下一管針劑。

一瓶接著一瓶,不一會床頭櫃上都快要擺不下了。

約莫半個小時,藥效起來了,宋斯寧漸漸鬆下了掙紮,手腕虛弱的搭在床邊,渾身被汗濕的像是才從水裡撈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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