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番外一(1 / 2)

祁方焱對祁軍的恨起源於他十五歲那年。

在他十五歲之前,他也曾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方家的親戚都誇他,說他日後一定可以和他哥一樣,年少有為,繼承家業。

方家必然能在他們兩個人的手中發揚光大。

不管是奉承還是恭維,祁方焱也確實是擔得起這句話。

他長相英俊帥氣,頭腦機敏,遇事冷靜,十五歲的時候出席商界活動,穿著一身西裝,雖是不苟言笑,但已經展露出上位者的鋒芒和氣勢。

當時他一出現,就有各大世家一眼看中了他,想讓他當自家的女婿。

那一個月內找到方奎隆說親的人恨不得從家門口排到了馬路邊。

隻不過那次的活動是方家舉辦的晚宴,邀請的也都是方家相熟的人,宋家不在邀請之列。

再後來,在方家打算將祁方焱是方家繼承人的身份徹底公之於眾時,祁方焱的母親方宥就出事了。

這件事的起因本來不是一件大事。

隻不過是因為方宥和祁軍一起負責的項目進展不順利,賠了點錢。

而那些錢對於方家整個集團而言,不值一提。

但是方宥和祁軍兩個人都是烈性子,在生活上尚且可以互相包容,但是一旦涉及到商業的問題,那是半點都不會退讓。

兩個人針尖對麥芒,因為一件小事情不斷的產生分歧,爭吵,那一段時間他們幾乎沒有好好的說過話,從公司裡一直吵到家裡。

方宥去世的前幾天是有預兆的。

她總是頭痛,惡心,渾身無力,早上的起來甚至頭痛的需要靠在床頭坐很久,才能緩過來。

但是當時他們所有人都認為是方宥最近熬夜操勞,休息不足導致。

方宥死的那天是周五的晚上,他們一家人按照慣例要去方家祖宅和長輩共進晚餐。

在車上,祁軍和方宥坐在車後座上還在爭執不下。

祁方焱穿著車前座,聽著兩個人各說各有理的爭論,隻覺得煩不勝煩。

他剛剛放學回家,身上穿校服,書包裡還放著全國奧數競賽的冠軍獎狀。

他知道隻要他和方宥說這件事情,方宥一定會很開心,這場爭吵也會停止。

可是祁方焱當時隻覺得煩躁,一句話都不想說。

他從衣兜裡拿出耳機,將聲音放到最大,這樣就聽不見兩個人爭執的聲音。

兩個人一路爭執到了方家。

最後的結束語是方宥下車後,手按著眉心,撐著車子,對祁軍說:“到此為止,我不想在我父親麵前和你吵這個問題。”

於是戰火平息,一家人一起往方家裡麵走。

方家裡麵燈火通明,方奎隆很疼他的二女兒,一早就站在門口等著方宥回來。

祁方焱的外婆聽見門口的動靜,也從房間裡走了出來,開心的喊了一聲:“小宥,小焱,你們來了啊,今晚趙媽做了

你們最喜歡吃的菜.......”

方宥是在這個時候倒下的。

她甚至沒有來得及聽完她母親對她說的話,身子一歪,撞到旁邊祁方焱的身上。

祁方焱腳步一頓,下意識的抬起手想要扶住方宥,卻沒有想到方宥這次倒下的力度很大,他沒能扶住,方宥就噗通一聲躺在了地上。

那一刻,祁方焱記得很清楚。

周圍的空氣先是凝固了幾秒鐘,隨後就是兵荒馬亂。

方奎隆衝過去抱住了方宥,叫喊著讓人叫家庭醫生,祁方焱的外婆也慌得不知所措。

在方家餐廳裡的眾人也都衝了出來。

方宥暈倒的很突然,當時眾人也沒有將這件事情往嚴重了想,隻覺得是方宥太累,暈倒了。

卻沒有想到救護車來了之後,醫生拿著手電筒檢查方宥眼睛,瞳孔擴散,拉到醫院,經過搶救也無力回天。

方宥的眼睛再也沒有睜開過。

那天是祁方焱從出生以來,唯一一次見方奎隆失態。

方奎隆扇了祁軍一個耳光,打的祁軍鼻子出血,連站都站不住。

而後方奎隆在醫院裡雙眼赤紅的高喝著發怒著。

他對祁軍說,沒有方宥,他祁軍連個屁都不是,誰給他的底氣敢和方宥叫板?

整個方家的產業都是方宥的,他祁軍算個什麼東西?

因為幾個破錢,他把方宥氣死了,他是殺人凶手,整個方家都不會放過他,他要他的命。

最後方奎隆氣的犯了心臟病,也住進了醫院。

方宥是當著她的至親麵前,忽然就沒了。

她的去世對於方家每個人的打擊都很大。

不管這件事有沒有祁軍的直接原因,但是方家人的恨意全部都轉移到了祁軍的身上。

祁軍被趕出了方家集團,往日趾高氣揚的方家女婿,現在卻像個過街老鼠。

離開了方宥,離開了方家,他真的什麼也不是。

祁方焱也有恨,那個恨在他看見方宥冰冷的屍體更是到達了頂峰。

他恨祁軍,就像是方家人都恨祁軍的原因一樣,他也覺得方宥的死和祁軍有很大的關係。

如果當初祁軍讓讓方宥,少說一句,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了。

同時他也恨自己,他早就知道方宥頭疼,如果當時他沒有掉以輕心,而是找醫生給方宥檢查,那方宥一定不會死。

甚至哪怕他隻是開口阻止一句兩個人的爭吵,或者是將他奧數競賽第一名的獎狀拿出來,讓方宥開心一點。

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但是他什麼都沒有做。

方宥再也看不見他全國奧數第一名的獎狀。

方宥去世的這件事情,祁軍有責任,他也有責任。

從那之後,祁方焱就變了,他想要逃離祁軍對他的掌控,也想要脫離自己原有的生活。

於是他開始不學無術,開始翹課打架,開始不

要命的玩賽車。

他沒有將錢放在眼裡,沒有將前途放在眼裡∞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甚至沒有將自己的命放在眼裡。

曾經那個讓方家引以為傲的繼承人,再也拿不出手了。

於是當祁方焱第一次見到宋斯寧的時候,感覺的就是厭煩,無比的厭煩。

他不明白為什麼除了祁軍,還有一個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人來管他。

宋斯寧憑什麼?他有什麼資格?

這種叛逆從祁方焱的心底而發,沒有任何的理由,他開始抗拒宋斯寧的靠近,抗拒宋斯寧的管束。

他叛逆,輕狂,就像是烈火,所有管束他的枷鎖他全部都要統統燒碎了,並且將火焰加倍的報複到對方的身上。

他曾經也是這樣對待祁軍。

祁軍性格這麼硬的人,愣是在他的硬碰硬之下,一步步的退步。

可是在麵對宋斯寧的時候,這件事情好像有些不一樣.......

漸漸地,祁方焱在和宋斯寧硬碰硬了兩次之後,發現宋斯寧的身體太差了,他打不得,氣不得,不然那個人就會生病難受。

尤其是宋斯寧生病的時候,坐在輪椅上,手腕纖瘦,臉色蒼白,手掌按著肚子或是按著心臟的模樣,脆弱的像是要碎了。

每次看見宋斯寧這個樣子,祁方焱滿心暴戾的脾氣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他再也說不出一句難聽的話,更做不到將宋斯寧一個人放在家裡。

就這樣,慢慢的,他從一開始的極力抗拒,變成了勉強可以忍受。

而這件事的徹底轉變,是他看見宋斯寧畫本的那一刻。

說來也巧,當時宋斯寧叫他去臥室裡等他,祁方焱看見了在宋斯寧書桌上的畫本。

如果是曾經,祁方焱對宋斯寧的事情一點都不感興趣,更不會翻開那個畫本。

但是那天,祁方焱剛剛得知宋斯寧曾經是獲得國際大獎的畫手。

可能是出於對於宋斯寧天賦才能的惋惜,祁方焱打開了那個畫本。

而後他的手指猛地一緊。

在那一刻,他窺見了宋斯寧深埋在心底的秘密,窺見了宋斯寧掩蓋在冷漠之下的炙熱。

而這些全部都是關於他,祁方焱。

那本畫冊前麵畫下了祁方焱十五歲的那年。

他在麥田裡騎著賽車馳騁,亦或是笑,亦或是冷漠。

畫風細膩生動,落筆精細。

從這些不難看出宋斯寧在繪出祁方焱樣貌的時候,一遍遍的臨摹,一遍遍的雕琢,一步步都畫的小心翼翼,唯恐自己將祁方焱畫醜了半分。

祁方焱的手指一頁一頁的向後翻,忽然他瞳孔裡的光驟然鋒利。

後麵的畫風和前麵的風格截然不同。

落筆變得急躁快速,一看便是畫者難以發泄心中難言的情緒,隻能用畫筆奮力的表達自己的情感。

而那些畫也是愈加的露骨。

全部都是兩個男人。

第一張畫是在床上,上麵的人肌肉健碩,壓在下麵人的身上。

畫中看不清上麵人的臉,隻能看見那個男人肩寬腰瘦,後背的肌肉緊實用力,而下麵的人雙手緊抓著床單,後腦勺抵在床上,眼中含淚,下巴高高揚起,脖頸彎成了漂亮的弧度,滿眼迷離情|欲,一看就是忍受不住的模樣。

祁方焱又向後翻了一頁。

這次是在浴室裡,隔著水汽朦朧的玻璃,宋斯寧被人從後麵壓在玻璃上,眉頭緊鎖,麵色緋紅,緊咬著下唇,後麵的人擁著他,親吻著他的脖頸。

下一頁是在桌子上,宋斯寧躺在書桌上,雙腿敞開,雙眼迷離.......

還有很多很多幅。

各種各樣的地方,各種各樣的姿勢,下麵的人麵容清晰,上麵的人總是背對著畫麵,看不清麵容。

但是祁方焱清楚的知道————那個人是他。

望著這些畫,祁方焱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樣的情緒。

他應該暴怒,將這個畫冊給撕的粉碎,然後全部都扔到宋斯寧的身上,質問他諷刺他,然後轉身就走,並且從此不再和他有往來。

但是很奇怪的是,看見這些不堪入目的畫作,祁方焱卻覺得他的情緒好像還沒到這一層。

他長這麼大,被很多的女生喜歡過,還從來沒有男人對他抱著這種情意。

祁方焱合上了本子,走到窗台前,卻無比的冷靜。

可能是冷靜過了頭,等到宋斯寧急匆匆的趕到臥室的時候,祁方焱回過頭,望著宋斯寧眼覆白紗,急的臉色泛紅的模樣,想要質問的話忽然一句都不想說了。

最後祁方焱決定去車隊裡修車,等他賺夠錢,將欠宋斯寧的錢還清,就從宋家搬出來。

惹不起宋斯寧,他還躲得起。

誰知道那天晚上他賺夠了錢回去,連躲都躲不起了。

宋斯寧一天一夜沒看見他,直接暈倒他的懷裡,吐血了。

那天晚上祁方焱難得的感覺到了驚慌失措,從他母親去世之後,第一次的驚慌失措。

他守在病房裡,目不轉睛的望著宋斯寧。

宋斯寧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頭發散亂,原本那張漂亮的小臉,此時卻是蓋著白紗眼布,帶著氧氣罩。

他的手背被針頭紮的青一塊紫一塊,沒有好的地方。

祁方焱碰了碰宋斯寧的手指尖,發現涼的驚人。

在那一刻,祁方焱忽然感覺到自己可能走不了。

至於後來,他對於宋斯寧的感情從什麼時候開始轉變的,祁方焱自己也不清楚。

可能是在宋斯寧做眼睛手術的那一晚,他守在門外,不親眼看見宋斯寧從手術室裡平安出來,他怎麼不安心。

可能是宋斯寧褪下眼上白紗,他們第一次四目相對的那一刻。

可能是在宋斯寧跑到夜店裡給他過生日,卻被人給調戲,他看見之後瘋了一般衝過去揍人那一刻。

也可能是宋斯寧追著他來

到了學校,眸中含淚遞給他生日禮物的那一刻。

祁方焱明知道,宋斯寧是宋家的繼承人,他們的前路會無比的艱難,卻還是無可自拔的,無比清醒的,淪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