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臉?</p>
韓姨娘再一看，哦，不是小白臉，是不知為何又俊俏了許多的趙王……趙王?!</p>
沈寶嵐對自己娘親的嘴也嚴得很，而韓姨娘困在後院，哪怕有那麼一點兒懷疑，也沒有多想沈晞與趙懷淵的關係。</p>
因而見到這一幕，驚得都不會說話了。</p>
趙王終於對沈家下手了嗎?他們家隻是個小小的侍郎府，二小姐可是被迫?但，不對啊，二小姐這會兒還笑著呢!</p>
韓姨娘心中百轉千回，麵上卻露出大大的笑容： “王爺來了，可要留下吃個便飯?”</p>
韓姨娘隻是順口客氣一下，然而趙懷淵卻很快借杆往上爬，笑道： “正好我也有些餓了，便添我一副碗筷吧!"</p>
韓姨娘： "……"瞧她這張破嘴，瞎客氣什麼!</p>
她忙笑道： “那便請二小姐招待殿下，妾去盯著廚房。”</p>
既是二小姐招來的人，那自然歸二小姐接待，她可不敢多跟這小祖宗來往，指不定哪句話便觸怒他了。</p>
趙懷淵道： "你們吃什麼，我也吃什麼，不必鋪張。"</p>
韓姨娘道： “妾明白。”</p>
她嘴上是這麼說的，可</p>
心裡卻想她哪敢隨便弄。今日老爺說不回來吃晚飯了，她今日午後又多吃了些點心，這會兒還飽著，因而叫廚房簡單做些便好，那哪能用來招待趙王爺啊!她要親自去盯著，還要趕緊派人將老爺叫回來!</p>
韓姨娘匆匆走了，沈晞本是想趁機送趙懷淵走的，這下好了，還得繼續待著。</p>
今日嫂子楊佩蘭帶著韓姨娘一起去長公主府商量婚事了，她本還想問問是什麼情況，這下得先憋著了。</p>
總不能一直待在屋子裡，沈晞便邀請趙懷淵去外頭走走，這幾日在雪也化得差不多了，氣溫略微有些回升，今日陽光很好，這會兒還有些餘溫。</p>
趙懷淵欣然答應。</p>
趙懷淵從未以這樣輕鬆的心情逛過沈府，二人在路上走，遇到下人都不必躲開，沈府下人管得不嚴，有些會驚異地盯著他們看，有些則迅速低頭不敢多看。</p>
趙懷淵忽而想起一事道：“這月二十二是萬壽節，當日會有宮宴，你可要去?你可以先隨你父親入宮，我去尋你，再帶你看看皇宮各處。"</p>
沈晞從前去過故宮，但這兒的皇宮卻是從未去過的，也不禁生出些許興趣來。</p>
她道： “若不會很麻煩的話，我很想看看皇宮有多氣派。”</p>
“也就那樣吧。”趙懷淵擺擺手， “跟皇兄說一聲，再派給我們一隊侍衛，我連後宮都去得，你放心便是。"</p>
不過他自然是不會往後宮去的，那不是沒事找事嗎?他有皇兄給的隨意進出的腰牌，前朝倒是隨便去的。</p>
哪怕沒有腰牌，看到他這張臉，皇宮守衛也會放他進出。</p>
趙懷淵一直感念皇兄對他的信任，一般也不會亂跑，反正他出入皇宮也隻是為了找皇兄而已。沈晞道： "你皇兄對你真好。"</p>
卻不知是真是假。不過，她覺得像趙懷淵這樣赤誠的性情，哪怕一開始皇帝對他的兄弟情是假，相處久了也多半會處出幾分真心來。</p>
彆人進不去的皇官對趙懷淵來說稀鬆平常，談起他皇兄他倒是很有話說： “是啊，我自小便跟皇兄關係好。"</p>
當然，他母親也總為此罵他。那時候，趙之廷已經開蒙，顯露出天生的聰慧來，在那之前，他本也經常在讀書一事上受人誇讚聰慧，說他有兄長之風，可趙之廷開蒙後一切都變了。</p>
他母親從誇他變成了誇趙之廷，說他時哪怕語氣溫和，也掩藏不了其中的失望，她總說趙之廷多麼聰慧優秀，要他再努力些，要他向趙之廷好好學，不要貪玩。</p>
他沒有貪玩。跟同齡人相比，他已是佼佼者，可他隻是比不過趙之廷，在他母親眼裡便成了不上進，整天隻想著玩耍。</p>
他掙紮過一段時日，那是他最痛苦的時期，後來他便徹底放棄了。說他貪玩，那他就真的去玩，說他不上進，那他就將書都撕了，連課也不上了。</p>
他母親從來隻會怪他，可時常接他去皇宮的皇兄不一樣。他剛開蒙讀書時被人誇聰慧，皇兄也會誇他，送他禮物讓他戒驕戒躁。到後來他徹底放棄時，皇兄也未曾像他母親一樣責備他，皇兄說他是皇帝的親弟弟，不用跟任何人比，還給了他趙王的封號。</p>
他母親說皇帝是在捧殺他，要將他毀掉，可他知道皇兄不是，皇兄隻是愛屋及烏，小時候到現在，皇兄提起兄長時依然充滿濡慕之情與遺憾自責。倘若像母親說的那樣，他兄長是皇兄害死的，皇兄不會如此，但母親從不</p>
肯聽，她還要指責他為了權勢地位忘記了兄長的仇恨。</p>
他還有什麼可辯駁的?</p>
趙懷淵笑道：“我母親不喜歡我跟皇兄親近，她總認為皇兄想害我。”</p>
沈晞理解趙懷淵母親的想法，人心隔肚皮，皇家的親情最是淡薄，先前她遠在漾北縣聽說時也認為皇帝是在捧殺趙懷淵。</p>
但這會兒，她卻有些改觀了。或許，捧殺是真，親情也是真。隻要趙懷淵永遠是紈絝子弟的模樣，皇帝便會永遠跟他兄弟情深。</p>
沈晞笑道： “你如今這樣便挺好。皇上寵愛你，你才能繼續囂張跋扈下去啊。”趙懷淵哈哈笑起來，也就沈晞才會當麵說他跋扈，他還聽得高興。溪溪自己明明也很囂張，他們這是絕配!</p>
二人一路走一路說笑，趙懷淵趁機問清楚了沈晞更喜歡吃鹹口的，不怎麼挑食，愛用的也不是桂花香，隻是有什麼用什麼而已，沒有特彆的喜好。</p>
當沈成胥匆匆從衙署趕回來，便見到沈晞和趙懷淵邊走邊笑，不知沈晞說了什麼，逗得趙懷淵笑得直不起腰，而沈晞看他好像要摔，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p>
沈成胥登時心驚肉跳，忙揉了揉眼睛，這兩人不是他的幻覺!所以，晞兒跟趙王殿下還真的有事?</p>
雖然過程凶險，但寶音到底成了郡王妃，那門姻親或許完全派不上用場，但至少名頭好聽，而且</p>
誰知道今後會如何?因而他到底是有幾分誌得意滿的。</p>
難道說，繼郡王妃之後，他府上還會再出一個趙王妃?</p>
以他這女兒的脾性，休</p>
想讓她做妾，而趙王先前又是處處護著晞兒的………說不定真有戲!想明白之後，沈成胥立即笑容滿滿地上前道： "殿下，讓您久等了。"下人來報的是，趙王來找他，正在府中等，讓他快回。等走近了，沈成胥才發覺今日的趙王格外俊美，真如謫仙一般。</p>
趙懷淵想到沈晞完全沒掌這裡當家，而且一向對沈成青這個生父也沒當回事，便也完全不拿沈成胥當未來嶽父看，不給麵子地冷淡道： “本王又沒等你。”</p>
沈成胥： ".</p>
趙懷淵看了看天色道： "沈晞，你餓了沒?走吧，我可得好好嘗嘗你府上大廚的手藝。"</p>
二人說著越過沈成胥，沈晞道：“大廚手藝尚可，肯定比不</p>
上趙王府的廚子。”</p>
趙懷淵道： “東西好不好吃，那也得看跟誰吃。我看我今日定能吃撐而歸。”</p>
被無視的沈成胥：</p>
他也不生氣，轉個身默默跟上，怎麼想怎麼覺得趙王似乎當著他的麵說了句情話。因為是與晞兒一道吃，這飯菜也變得好吃了，才會吃撐麼?</p>
沈成胥倒吸一口涼氣，再看晞兒，卻是稀鬆平常地說： “那你今日得走回去了，不消食了晚上怕是睡不著。"</p>
趙懷淵心道，多想你幾次我晚上便睡不著了，哪用得著積食。</p>
他不敢說，如今這樣不用避開旁人的親密無間已讓他足夠滿意，他笑道： “那便走回去。”沈成青沉默地跟著，目光在二人身上打轉，最後落在沈晞身上，滿是驚歎。</p>
他親眼見著晞兒如何逼得長公主就範，哪怕這其中有趙王的相助，能讓趙王相助，不也是晞兒的本事嗎?而她自己則更是了不得，直接找上了趙王，怪不得先前跟他說什麼不要管她的親事，原來是她早有成算，怕他插手壞了她的事，才讓他彆管。</p>
趙王年過弱冠，早就該是定親的年紀，但他從未跟任何貴女親近，也不曾傳出定親的事，可這樣的趙王，偏偏對他女兒親近，可見晞兒本事極大!</p>
怕自己胡亂插手會壞了沈晞的事，沈成胥決定當什麼都不知道，任由沈晞發揮，他已經開始沾沾自喜將來侍郎府上能出一個親王妃了!而且，那可是趙王，作為趙王的嶽父，他豈不是可以在朝堂橫著走了?</p>
沈晞看了沈成胥一眼，當即猜出她這父親在想些什麼好事，可惜他注定失望。先不說她跟趙懷淵不會成，哪怕成了，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請皇帝給她這爹降職，還想借趙懷淵的勢，做夢呢!</p>
平常侍郎府內都是分開吃飯的，但今晚有趙王在，一大家子便聚在了一起。本來是沈成胥和兒子沈元鴻招待趙懷淵，其餘子女都坐另一桌，可沈成青既已看出了趙懷淵和沈晞的關係，知道趙懷淵留</p>
下吃飯是為了什麼，哪會拆散他們，一大家子人便坐一桌吃。</p>
並且，趙懷淵主位，右手邊是他，再接著是沈元鴻，趙懷淵左手邊就是沈晞。</p>
趙懷淵在，眾人多少有些拘謹，隻有沈晞一臉平靜，在趙懷淵用公筷給她夾了塊夠不著的紅燒獅子頭後，她還淡淡地道了謝。</p>
沈寶嵐悄</p>
悄瞪大了目光，他們這是不裝了?!哇哦，今後那可就熱鬨了!看誰還敢看不起她二姐姐，姐夫一定會給予雷霆一擊!</p>
沈寶音沒叫過來吃。</p>
韓姨娘埋頭拚命吃飯，當什麼都沒看到，朱姨娘探頭探腦，目光自覺隱晦地在沈晞和趙懷淵身上打轉。</p>
沈成胥雖是看著趙懷淵，卻好像沒看到他的舉動，客氣周到地詢問。</p>
沈元鴻完全在狀況外，驚訝地小聲對妻子說了什麼，楊佩蘭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說話。兩小孩沒帶過來跟大人一起吃，怕鬨騰吵到了趙懷淵。</p>
趙良也被請來坐下，他同樣埋頭吃飯，隻當看不到自己主子對沈二小姐的大獻殷勤。也實在是沒眼看啊，他主子是當這麼一大家子人死的麼!還沒成親呢，這也太過親昵了吧。</p>
這一頓晚飯就在詭異的氛圍之中結束了，當然作為始作俑者的趙懷淵沒覺得詭異。</p>
他發覺原來溪溪就在身邊看著她吃飯他確實能多吃一大碗，他戀戀不舍地告辭離開，並且真的是走回的趙王府。</p>
趁著他母親尚未睡下，趙懷淵去了長安院。</p>
今日起不再掩藏之後，他才發覺當著眾人麵與溪溪親近有多暢快，他太喜歡了，哪怕是跟他母親大吵一架，他也要護著溪溪不被母親欺辱。</p>
孫瑜容看到趙懷淵時依然有些愣神，真的是太像她的文淵了。趙懷淵隻當未見，低頭道： “母親，我有一事想求您。”</p>
孫瑜容回神，稀奇道： "往常都是母親求你，今日倒是你求我了，是什麼事要你如此鄭重?"難道說是有想娶回家的貴女?</p>
想到這個可能，孫瑜容皺了皺眉，她也不是沒幫懷淵相看，但實在沒有能配得上他的。他還年輕不懂事，可彆是被外頭的什麼妖嬈女子哄去了。</p>
她想到了上一次來趙</p>
王府外找他的所謂趙良家的表妹，便警惕地盯著趙懷淵。</p>
趙懷淵道： “多謝母親一直以來操心兒子的事，但如今我已及冠，如何交朋友，交怎樣的朋友，是我自己的事。還望母親聽到些什麼不要著急上火，更不要把人找來訓話。"</p>
孫瑜容蹙眉看著話中滿是蹊蹺的趙懷淵，分辯道： “母親何時不讓你交朋友了?隻是你看看你從前交的那些所謂朋友，都是些什麼狐朋狗友，母親也是為你好!"</p>
趙懷淵沉下臉，這些話他都聽了多少次了，真是為他好麼?若真是為他好，又怎會完全不顧他的</p>
心情，他的意願?</p>
趙懷淵道： “母親，這次我是認真的，倘若您還總插手我交友，我便從趙王府搬出去。”</p>
孫瑜容驚得站起來，看著趙懷淵脊背挺直的冷硬模樣，她顫抖著指著他道： “你這樣跟母親說話，是不是你口中的朋友攛掇的?母親也是為你好啊，你為何就是不明白呢?那白眼狼一直想著害你，若非母親護著你，你怎麼可能平安長到這樣大?攛掇你與母親離心的，一定也是那白眼狼派來的，他就是想讓我們母子不合!"</p>
孫瑜容說著哭起來，花嬤嬤忙上前攙住她，勸道：“娘娘莫氣，氣壞了身子，還有誰幫您護著殿下?您可要長命百歲啊!"</p>
孫瑜容聞言神經質地點點頭： “是，是，我得好好活著，不然懷淵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那可憐的文淵，便是我一會兒沒派人照看，才會被人鑽了空子啊!"</p>
趙懷淵從來都希望自己的母親可以好好活著，但聽到她們說要長命百歲地活著“照看”他，他依然感到了窒息。</p>
往常這時候，他已不再言語，等他母親平靜下來再離去，但此刻，他不能退縮。</p>
他的退讓，意味著溪溪將來無儘的麻煩，這種窒息與憋悶，他一人領受便夠了，今日他必須將一切堵在源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