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耳中還能聽到二人的對話。"還回見………你跟他有什麼可見的?"</p>
"你怎麼不說話?你們方才說什麼呢?"“說你壞話。”</p>
"不可能!我那大侄子雖然冷颼颼的,但他從不背後說人是非……"再後麵的話便聽不到了,趙之廷又站了會兒,才動身回韓王府。他們二人確實如傳言中一樣親近。</p>
趙懷淵想送沈晞回侍郎府,被沈晞拒絕了,她帶著小翠自己坐馬車回去。</p>
趙懷淵便也隻好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院子。</p>
今日可惜時間不夠,不然他很想給溪溪看看他收集的不少新奇小玩意兒,或許會有她也覺得有趣的。</p>
趙懷淵在先前沈晞坐過的凳子上坐下,隻覺得空氣中仿佛還留有沈晞身上的氣息。</p>
他</p>
傻笑著在房間裡踱步,今夜他能在溪溪的氣息陪伴下睡覺了!</p>
等走到自己的床邊,他的目光從枕邊的白帕子上掃過,又驀地掃了回來。</p>
這個,怎麼還在這裡!溪溪該不會是看見了吧?她………她該不會以為他拿它做了什麼奇怪的事吧!</p>
趙懷淵心虛地拿起那帕子塞入枕頭底下,晚上有這個在,他夢到溪溪的次數都能多一些,但他發誓他沒有拿這個白帕子做過什麼齷齪的事!至少不是這塊!</p>
趙懷淵怕沈晞誤會,但她又不說,他又怎麼好意思突兀地跑去說明?隻能下回想辦法裝作不在意地說,他睡不著的時候多虧了她的帕子,這種桂花香能幫助他入眠……</p>
冬日宴對孫瑜容來說是失敗的,但對沈晞來說,卻成了她對外名聲的轉折點。從前有關於她的傳言都不怎麼好,多是跟她的身份有關,很多人會暗地裡嘲笑她上不得台麵。</p>
但如今,她跳的那支舞被人添油加醋傳了出去,甚至有人說,她就懸在半空跳的,跟真正的仙女一樣。</p>
十分離譜。</p>
沈晞聽著南珠轉述的八卦,吃著沈寶嵐幫她剝的瓜子,聽得一陣無語。沈寶嵐很生氣:“我為什麼沒能看到啊!都怪二姐姐你不帶我!”</p>
沈晞瞥了她一眼,故意調侃道: “你若是去了,抓杆子的就是你了,你抓得住嗎?”</p>
沈寶嵐看看自己瘦弱的四肢,不吭聲了。其實她有在認真練的,每日拉弓一百下,但目前尚未見到</p>
什麼成效,根本不可能抓住杆子。</p>
她嘟嚷道: “姐夫看起來人瘦瘦的,不曾想力氣還挺大。”沈晞瞪她一眼: "叫殿下。"</p>
沈寶嵐哦了一聲: "殿下姐夫厲害!"沈晞瞥她一眼,懶得搭理她了,好在她在外頭不會亂說,不至於惹禍上身。</p>
今日沈晞還抽空出了躺門,見到了王五,王五效率還是可以的,已經將賀知年的不少事都打探清楚了。</p>
賀知年是京城本地人,但小時候父親便去世了,家中隻有一個母親,靠著給人做些繡活謀生,好在他父親還在時在京郊買了地,每年佃農交的地租糧食夠他們母子一年吃的,生活倒勉強過得去。</p>
賀知年今年剛十七,前幾年因為家裡窮而一直未婚配,而去年考中秀才之後,似乎他母親就不急著給兒子找了,大概是在等兩年後鄉試,倘若考中至少是個舉人,那社會階層便完全不同了。</p>
賀知年除了上書院讀書,有時間便會擺個攤子,隻要跟文字有關的,都能寫。讀書費錢,筆墨紙硯可是一大筆支出。</p>
沈晞知道這筆支出靠種田真是很難攢的,她家最開始讓沈少陵在村裡開蒙時,筆墨紙硯都是能省就省,在泥地上比劃就行了,浪費什麼紙。</p>
後來她有了額外收入,這才能讓沈少陵隨便用,也不過是用一些普通的,真正出名的筆墨紙硯比她年收入都高,買不起。當然就算買得起她也不會買的,拒絕消費主義,拒絕奢侈品,性價比才是王道!</p>
關於鄒楚楚的事王五都是沒怎麼查到,本來男女之間私相授受就是要私底下來的,他能問到才奇怪。</p>
沈晞猜測,可能是賀知年在擺攤時跟出門逛街的鄒楚楚不知什麼緣由相識了,可能是一見鐘情,之後便可以靠著丫鬟交換書信。</p>
光看這些信息看不出什麼,沈晞打算親自去會會那個少年。這肯定不能帶沈寶嵐,因而沈寶嵐隻能眼巴巴地看著沈晞一個人坐馬車離開。</p>
沈寶嵐還篤定地對南珠道:“我覺得二姐姐在外麵有了彆的好妹妹!不然最近她怎麼都不愛帶我出門了!"</p>
南珠勸慰道:"外頭的妹妹再親那也是外頭的,如今小姐您可是二小姐唯一的親妹妹呢!"</p>
沈寶嵐一聽覺得很有道理: "沒錯,旁人都是野妹妹,隻有我是親妹妹!</p>
"</p>
她又高興了起來,催促南珠: “最近新送來了一些話本,我們快回去挑些好看的給二姐姐送來,這樣她就可以多待在家裡了!"</p>
南珠湊在沈寶嵐耳邊道: "奴婢聽送來的嬤嬤說,裡麵有幾本……有寫床第之事呢!"</p>
南珠說完,沈寶嵐和南珠兩人臉都紅了,做賊心虛地左看右看,趕緊回院子去了。</p>
沈晞不一會兒便到了賀知年家附近,並根據王五的描述,找到了正在擺攤的賀知年。</p>
十七歲的男孩還是未成年,可能是因為營養跟不上,身量普通,還沒有沈少陵高,他的容貌尚算英俊,書卷氣十足。此刻他攤子前並沒有人,因而他隻是拿著一本書在安靜地看,絲毫未受街頭噪音的影響。</p>
沈晞帶著小翠走上前,賀知年聽到動靜終於抬眼,連忙站起身,視線微垂道: “這位小姐,可要寫字?"</p>
眼神規矩,沒有亂看。沈晞道: “可以幫我寫個話本麼?”</p>
賀知年大概是第一次聽到這要求,愣了下才詫異道: "不知小</p>
姐要話本是……"</p>
沈晞道: “我自己不會寫,但自己想看的又沒有,便想請先生按照我的要求寫一本。”</p>
賀知年聽完後一時猶豫,他還真從未遇見過有這種要求的。</p>
隻聽沈晞繼續道: “我先給一兩定金,全文三萬字左右,寫完後根據成果我給五兩到二十兩。寫得再差,隻要先生不是亂抄幾個字,我都至少給五兩。"</p>
賀知年心動了,三萬字他最多十日便能寫完,要是這位小姐滿意,他最多能有二十兩!他娘親辛苦一日最多也就能賺到二三十文,而他為彆人寫家信也就幾文錢,一日下來除去紙和墨好的時候也就幾十文。</p>
二十兩,是他寫家信寫斷手也賺不到的。</p>
賀知年這才微微抬眼,視線規規矩矩地落在沈晞下巴處,遲疑道: "不知小姐為何找上學生?"沒有被金錢衝昏頭腦,還算有點清醒。</p>
沈晞看著不甚在意地笑道: “我隨便找的,倘若先生不願,我就去找下一家再問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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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警惕,但不多。不過,二十兩誒,對於窮苦人家來說,這種天降橫財誰能抵擋得住?人窮誌短不是說說的。</p>
沈晞道: “那行,我說梗概,你記下。”賀知年一愣: “此刻嗎?”</p>
沈晞道: “那不然呢?我出來一趟也不易。小翠,給定金。”小翠便取了一兩銀子放在攤位上。</p>
賀知年看了眼,又很快收回。哪怕隻給一兩,他買了紙寫好話本後這位小姐不來取,他依然能剩下不少。</p>
賀知年不知沈晞要說多久,而且這裡是街邊,他看出這位小姐非富即貴,怕她不自在,便道:"小姐請移步,那邊的茶棚還算乾淨,也不吵鬨。"</p>
沈晞看了一眼,就在不遠處。是個比較心細的男孩,看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還挺體貼。這種體貼對於涉世未深的少女來說可是極具殺傷力的。</p>
彆說鄒楚楚了,哪怕是她,活了兩輩子,對這樣的細心體貼也很欣賞。</p>
沈晞帶著小翠走過去,茶棚裡這會兒沒有人,賀知年跟老板打了聲招呼,便請沈晞坐下,而他自己則拿了筆墨紙硯坐在隔壁桌上,不跟沈晞同桌。</p>
賀知年的攤子這會兒請彆人代看,而他跟茶棚老板關係不錯,可見平日裡為人是挺和善,且確實相對守禮,不跟她一張桌。</p>
賀知年側對著沈晞坐著,並不看她,低聲道: "小姐請說。"</p>
沈晞道: "我姓沈,家中排行第二,不知先生如何稱呼?"</p>
賀知年忙道: “學生名賀知年。”</p>
沈晞道: "賀先生,那我便說了。我想寫一個窮書生和貴族小姐的故事。"</p>
賀知年微微一頓,握筆的手緊了緊,但他並未看沈晞,隻是道: “有什麼特殊的要求嗎?還是由得學生來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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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她這臨時編的故事多有教育意義啊。</p>
賀知年一邊聽著神情似有些遊離,但手上記錄的動作並不慢。等他寫完,他將記載了劇情梗概的紙遞過來。</p>
沈晞掃了幾眼,確實是她說的。她笑道: “賀先生的字很有風骨。”賀知年低著頭,雙手輕輕握成拳: “沈二小姐謬讚。”</p>
沈晞起身道: “那便麻煩賀先生了。我家住在青城巷,往裡走寫著‘沈’的那戶人家便是,寫好了便麻煩賀先生走一趟了。”</p>
賀知年連忙應下: "學生會儘快的。"</p>
沈晞應了一聲,領著小翠走了。</p>
而賀知年看著手中寫著故事梗概的紙,半晌沒有回神。</p>
青城巷,那是達官貴族住的地方,沈二小姐……是官宦家的女子。今日任務完成,沈晞愉快地回了府。</p>
沈晞對賀知年的觀感其實還不錯,若不是知道他私下跟鄒楚楚有來往,她會覺得這個人是還算可以的結婚對象。</p>
她又寫了封信給鄒楚楚,說她已經在接觸賀知年,請鄒楚楚不要說認識她。</p>
之後便是等著賀知年寫完她的定製話本。當然這定製的錢她是不會浪費的,等賀知年寫完她就拿去書肆問問收不收,要是賀知年文筆好,讀者愛看,那這也不失為賺取零花錢的好辦法。</p>
言歸正傳,她還沒想好要怎麼處理鄒楚楚這事,先接觸著,從賀知年寫的東西裡看看他對於她說的那個故事是什麼傾向。具體的今後再說,好在這事也不急在一時。</p>
近在眼前的是萬壽節。</p>
萬壽節是十一月二十二,萬壽節正日的三天前,街上已然熱鬨起來。宴平帝在位二十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百姓們都挺擁護這位皇帝。</p>
或許他算不上多麼偉岸的明主,但不折騰百姓,不折騰百官,已是少有的好皇帝了。至於他對弟弟趙王的寵信,隻會讓百姓們更喜歡他,因為顯得這位皇帝有人情味。</p>
萬壽節前一日,沈成胥來找沈晞,自從</p>
趙懷淵不再遮掩兩人關係之後,他對沈晞愈發客氣,問她: "明日的宮宴,你可要跟父親一起去?"</p>
沈晞道: “我跟趙王殿下約好了在宮裡見。”</p>
沈成胥笑逐顏開: “好好好,那屆時你與父親一起去。到了宮門你與吏</p>
部畢侍郎的夫人一同進去。"</p>
前朝官員和誥命夫人是走不同的路,沈成青的夫人早逝,兒子沈元鴻目前還沒有資格參加宮宴,他過去都是獨自前往,今年也可以讓楊佩蘭帶沈晞,但楊佩蘭本人也很少出席這樣的場合,因而還不如托付給彆的夫人。</p>
沈晞應好。她對皇宮還是很有興趣的,對趙懷淵的皇兄也很有興趣,不知道明日能不能見到。沈成胥見今日沈晞這麼好說話,還是忍不住問道: "晞兒,你與趙王殿下……"</p>
他話未說完便見沈晞一雙黑漆漆的雙眼正盯著自己,他慌忙道: "行行,父親不問了,不問了!"</p>
他強撐著再說了幾句要她在宮宴上莫太出挑的勸誡,便趕緊跑了。</p>
怎麼回事,他怎麼覺得他這女兒愈發深不可測了?算了算了,少招惹為妙,他就當不知道,等著空降一個王爺女婿吧!</p>
想到未來前景,沈成青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待下人稟告沈寶音求見,他才斂了笑微微皺眉,讓沈寶音進來。</p>
沈寶音這些時日似乎完全沒有養出多少肉來,看著依然瘦削,精神也不大好的樣子,她見到沈成胥,溫聲道: “父親,女兒不孝,很久沒有來給您請安了。”</p>
其實不是沈寶音不來,而是沈成胥沒讓。</p>
沈成胥這會兒麵對這個女兒多少有些不自在,雖說她即將成為郡王妃,可裡頭的事情他也清楚,哪裡比得上正經被趙王殿下喜歡而更有價值的沈晞?</p>
他含糊道: "你婚期日近,還是要好生休養,你看你都瘦了。"</p>
沈寶音麵上露出親近之色,紅著眼睛道: “謝謝父親關心………女兒隻是……隻是剛聽聞,女兒的嫁妝……"</p>
沈成胥驀地打斷了她: “嫁妝一事,父親也不清楚,你去尋你大嫂和韓姨娘。”</p>
沈寶音忙道: “可韓姨娘說要女兒來尋父親……”</p>
沈成胥起身,麵露焦急: “父親忽然想起還有一件急事。寶音啊,你大嫂與韓姨娘執掌中饋,這些事你該去找她們,父親先走了。"</p>
說完他便匆匆走了,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讓沈寶音多說。</p>
沈寶音望著沈成青遠去的背影,手狠狠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進肉裡。她並無太多失望,不如</p>
說,她早知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