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在最前麵的其實是邵瑤, 薑穗跟在程洋身後,由賀朝殿後,而跟著一起往上跑的, 不僅僅隻是他們這些被盯上的肥羊, 還有在混亂現場同樣也發現喪屍出現的其他人。
這個中年人就像是不在乎外麵有沒有喪屍一樣, 在家家戶戶大門緊閉的走廊裡敞開著大門。
不過從門口的雜物來看,他應當是在處理什麼東西。
而此時, 房間門裡的所有人都沒有精力去思考這些。
沒有想到, 最後一個進門的人,會在這種時刻變異。
尖叫聲和哀嚎聲響起, 薑穗身子已經非常非常疲憊了,腿沉重又酸軟, 就算是想要做些什麼,也因為身子的疲憊而遲鈍了一些。
畢竟她在這個世界,仍然是一個身體素質一般的普通人。
進入門內的人在五秒內很快變成了喪屍,而房門外有著其他喪屍的不斷撞擊聲, 還有來不及跑進來的人的慘叫。
薑穗能非常清楚地看見房間門內這隻喪屍臉上被咬下的皮肉, 露出臉頰深處森森的白骨, 而它的眼睛已經在五秒內變成了青白色,那種冰冷冷無機質的眼神, 看得人心中一淩。
隨後有人動了。
高大的男人已經迅速地上前, 拉開了傻站在原地顯然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的較為肥胖的中年男人, 隨後在喪屍撲上來的同時, 用剛剛從服裝店施工現場拿到的錘子, 用錘柄卡住了喪屍的嘴巴。
薑穗想要上前幫忙,但是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上去就是拖後腿,薑穗喊道:“程洋!”
程洋的身體素質雖然比邵瑤還爛, 他幾乎是癱在地上大喘氣,但是在聽到了薑穗的喊聲之後,程洋一個激靈爬起來,衝上去幫忙。
邵瑤也厲聲道:“你們就看著不幫忙嗎!要是他也被咬了我們所有人都跑不了!”
也許是因為這句提醒了另外兩個人他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紛紛醒悟過來,上前幫賀朝。
好在隻有一隻喪屍,那兩個人不敢碰也不敢看喪屍那張血肉模糊猙獰的麵容,抱腿的抱腿,拉身子的拉身子。
薑穗注意到這個房間門的主人,那個頭發已經開始有些花白的中年男人並沒有動作,隻是麻木的看著這一切。
她掃視了一眼房間門,隨後在桌上看到了長長的壽司刀,她立刻上前拿起刀柄,最後手起刀落,將壽司刀插進了喪屍的腦子。
“撲哧”一聲,就像是切西瓜一樣,喪屍不動了。
幾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都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麵善看起來十分好說話的女人竟然如此果斷,而且她殺喪屍的時候沒有任何表情,仿佛是切菜一樣簡單。
但這樣的念頭也隻是在腦海中一劃而過,所有人在喪屍不再動作之後鬆了一口氣,較為肥胖的中年男人癱坐在地上,發出了後怕地驚惶聲。
過了一會兒,像是緩過來了一樣,一個穿著黑色西裝,但是已經沾染上血跡的青年人站起來,他比肥胖的中年男人看起來鎮定許多。
西裝青年露出劫後重生的微笑,“非常感謝各位,尤其是這位先生,如若不是你果斷出手,恐怕我們都要全軍覆沒了。”
西裝青年朝著賀朝伸出了手,“我是David,徐定生,如果今天我能活著出去,你想要什麼,錢、女人,我都可以報答你。”
西裝青年長相非常斯文,說話時彬彬有禮,可以看出他受過良好的教養,待人接物看起來都非常有禮貌,他說話語調都完全是上北普通話語調,聽起來他是上北本地人。
賀朝看著他伸出的手,微微挑挑眉,他攤開手,給徐定生看著上麵的血跡,“Sorry啦,我手臟。”
徐定生笑了一下,明白了,他把手收回來,掃了一眼他們幾個人。
“你們是一起的嗎?”
徐定生看著坐在地上手裡拿著自己眼鏡的程洋,“你叫程洋?”
程洋抬起頭,薑穗發現他摘下眼鏡後,看起來竟然意外的清秀。
程洋發現所有人都看了過來,他愣了一下,隨後從地上站起來,尷尬地打了一聲招呼,“你好。”
徐定生還想再問什麼,同樣癱坐在地上的肥胖中年男人已經站起來了,他衝上來揪住了徐定生的西裝衣領。
“徐定生!你是不是故意把我騙到這裡來的!我X你媽我要是死在這裡了我跟你沒完!!”
肥胖的中年男人是大街上最常見的那種男人,身材和賀誌剛有些像,肥頭大耳,同樣穿著西裝卻難以掩飾他凸起的啤酒肚,而身上的西裝顯然已經穿了很多年了,已經不再合身。
剛剛的奔跑讓他內裡襯衫的下擺從褲子裡跑了出來,露出了一小點凸起的肚子的肌膚。
薑穗知道他是誰了,就是進門的時候差點把她擠得甩出去的那個中年男人。
被扯住衣領的徐定生握住了中年男人的手,他剛剛鎮定的神色也露出了些許慍色和不耐煩,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中年男人被十分有技巧的甩開。
徐定生扯了扯衣領,眼中多了一絲厭惡,“吳誌成,是你自己跟著我進來的,沒有人逼你。”
被稱作吳誌成的中年男人臉上的肌肉抖動了一下,他眼中有著深深的絕望和一種玉石俱焚的毀滅。
吳誌成:“如果不是你故意在上一次跟我說什麼這裡返水高,我會來這裡嗎!你肯定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要我死!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害我!”
徐定生都煩了,他嗤笑了一聲,“吳誌成,貪小便宜吃大虧,你自己找死彆怪彆人,我哪有精力去弄死一個家產都不到一十萬的男人?”
在他們爭執的時候,賀朝根本沒理會,而是來到了薑穗身旁。
賀朝皺起眉,看著薑穗,“嫂子,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薑穗擺了擺手,她眼睛還在看著一旁動也不動的喪屍,“我隻是有些累了。”
她低咳了一聲,一晚上沒吃飯沒喝水,還沒有睡覺,確實很累了。
隨後她感覺到男人氣息似乎變得有些無措,他抽出一旁的椅子,“嫂子,你先坐著休息一下,這裡的事情我來處理。”
他最開始似乎是想扶著她坐下來的,但是看到手上的臟汙,他抬起手又重新放下,臉上多了一絲緊張。
薑穗知道他現在是這個世界的軍人賀朝。
薑穗將視線放在他的臉上,“我沒事,你放心。”她看了眼被徐定生不客氣的話如同被刺到想要動手的吳誌成,薑穗說,“剛剛那隻喪屍的腦子……好像已經不是普通的人腦了。”
賀朝動作一頓,他黑色的瞳仁微微一縮,隨後很快恢複如常。
賀朝輕聲道:“我知道了。”
隨後他直起身子,剛想要轉身,手腕被人拉住。
賀朝回過頭,就看見薑穗仰著頭看著自己。
還未等他反應,女人就像是意識到什麼,如同被燙到了一樣,很快放開了他。
女人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疲憊,她有些蒼白,泛紅的唇也起皮。
女人說:“你剛剛……沒有受傷吧?”
如果是不熟的人,這句話加就像是在擔心他成為喪屍,但是賀朝知道,這是嫂子在擔心他是否受到傷害。
賀朝笑起來,他笑眯眯的模樣總有一種帶著匪氣的桀驁。
他勾起唇,“要是我受傷了,又要來麻煩嫂子包紮了。”
薑穗聽了,笑了一下。
隨後她將口袋裡的阿手抱了出來,看它醒過來精神的模樣,將它放在了低聲。
阿手立刻低頭東聞聞,西嗅嗅。
一旁的邵瑤正在幫程洋蹲著找他另一半掉下來的鏡片。
她抬起頭,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兩個男人在一旁爭吵,而這個房間門原本就在的白發中年男人正盯著玄關處的屍體發呆,他有一種搖搖欲墜的苦澀感。
而另外的一男一女……
容貌秀美的女人神色有些蒼白,眉宇間門是藏不住的疲憊,很難看出她剛剛手起刀落十分決絕果斷的模樣,她仰頭看著一旁站著的男人。
男人神色不見一絲一毫的疲憊,反而勾唇笑起來的漫不經心與遊刃有餘,讓他看起來不羈又透著些許認真。
他看著女人的眼神顯然比起跟他們交談時更為專注。
“你在看什麼呢?”一旁的程洋嘟囔了一聲,他也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一男一女,隨後便將頭轉了回來,“我知道賀哥很好看,但是你能不能先幫我找一下鏡片。”
程洋語氣中多了欲哭無淚,“學妹,你要知道我這個人一旦離開了眼鏡就是一個瞎子。”
邵瑤歎了口氣,她重新將視線放在地板上,瞥了眼程洋。
“學長,難道你不覺得薑姐姐和賀朝的氛圍怪怪的嗎?”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賀朝看薑穗的眼神,邵瑤就感覺有些不爽。
程洋低著頭,用另外一邊鏡片尚在但是出現裂縫的眼鏡找著鏡片。
他頭也不抬,“怪嗎?我沒感覺。”他看向邵瑤,“人家親戚家裡的事情,我們就彆管了吧?”
程洋想到了之前聽薑姐說的家裡事,然後一副神秘的樣子,“等之後有機會我給你科普一下為什麼賀哥要對薑姐十分關懷。”
邵瑤:……
邵瑤看著滿臉真摯但實則什麼也不懂的男人,嗬了一聲。
她檢查完最後一個地方,冷酷地對程洋道:“學長,找不到了,可能你被擠的時候鏡片擠到外麵了。”
程洋發出了哀嚎,“啊!那我不是慘了嗎!”
他可是有四百多度的近視啊!!
要是沒有了眼鏡,就跟瞎子無疑。
他一點也不想看到喪屍還以為是活人,然後上前打招呼就被餓虎撲食給咬死了!
這個世界對近視的人也太不友好了吧!
而一旁的吳誌成顯然已經被徐定生氣定神閒還帶著一絲不耐煩地說話方式給激怒了,他拿起一旁的木質小凳子,就要往徐定生身上砸去,而不知何時走過來的賀朝製止了他。
“要想死可以出去死一死,沒必要在這裡。”男人說話有些不客氣,但是語氣卻很平靜,帶著一種隱藏的威嚴。
徐定生和吳誌成看了過去,卻發現這個高大英俊的男人隻是路過他們,仿佛隻是順嘴說了一句。
男人走到了仍然盯著喪屍屍體,不知道在看什麼的中年男人說道:“先生,闖入了你的家不好意思。”
中年男人頭都沒動一下,仍然盯著喪屍屍體。
賀朝也望過去,他仍是笑著,黑眸卻多了一絲探究。
“我是賀朝,如果有什麼是我能做的,你儘管說,就當做是收留我們的報答。”
隨後賀朝觀察著中年男人的表情,發現他眼眸中的濃重的悲苦仿佛變得更重了。
中年男人的眼珠子總算是像活人一樣動了動,他扯了扯嘴角。
“我沒什麼要做的,你們在這裡自便。”
賀朝挑了挑眉,沒想到這個男人會這樣說。
這個中年男人頭上已經有了不少白發,他的眉頭總是深深地皺起,黢黑的臉上布滿了不少皺紋,眼睛裡的苦澀讓他看起來像是有著什麼沉痛的往事一樣,神情平靜而麻木。
他的麵相卻看起來很善良。
他平靜的視線掃過眾人,在看到薑穗之後眼眸動了動,隨後朝著賀朝說道:“你們都累了吧,廚房有燒水壺,要是想喝水吃東西的話,也自己去拿吧。”
他這樣的表現在這種時候看起來非常不同尋常,一時間門都沒有人輕舉妄動。
隨後女人的聲音打破了這樣詭異的平靜。
“那就多謝你了。”
所有人望過去,發現是剛剛坐在椅子上的女人。
她朝著中年男人微微點頭表示謝意,隨後走向廚房。
而年輕一點的女孩也站起來,左看看右看看,說了一聲“薑姐姐我跟你一起”,隨後也向著女人方向跑去。
這裡的屋子其實非常小,無論在哪裡都能聽見客廳的動靜。
是一室一廳一衛的布局。
唯一的臥室和狹□□仄的廚房麵對麵。
薑穗注意到臥室的房門緊閉,但是路過的時候,似乎聽到了裡麵發出來的細微動靜。
而這樣的動靜薑穗感覺到非常耳熟,當她在仔細回憶的時候,邵瑤進來了,打斷了她的思緒。
“薑姐姐。”邵瑤一邊上來幫忙一邊說,“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