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071(1 / 2)

一段時間後,終於想開的秦嫂子又回到16號院,大家見她不怎麼哭了,也都默契的不再提關於孩子的話題。

倒是她主動找到清音,“我們一起過了這麼多年日子,那沒良心的跟我大吵大鬨,不就是想逼我離婚,讓我再去找個能生孩子的,我才不願意呢,我就不趁他的心,我就要在這家裡杵著。”

清音笑笑,抱了抱她,“好,你倆想好就行。”

首先,他們是在完全不知情的狀態下正常戀愛結婚的,也共同生活了這麼多年,經曆那麼多事,用倫理道德來指責他們也不妥當。其次,他們已經想好不再生孩子,不會禍害下一代,那麼,在一起就在一起唄,這是他們的自由。

“我想好了,等過段時間,我身體養好,我們就去福利院領養個孩子,就當老來有個伴兒吧。”

領養也是需要慎重考慮的事,清音覺得他們不應該著急,先緩兩年再說,但見她雖然情緒還低迷,眼中卻有了對未來的希望,清音也是真心為她高興。“好,到時候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嫂子隻管說。”

顧大媽聽說後也是長籲短歎,“這就叫命啊。”

但他們這個選擇,雖然殘忍,清音卻覺得是非常理智的。

***

學校裡的事忙了一段時間,所有課程都開始步上正軌,天氣逐漸暖和,清音終於能喘口氣,抽一個星期天,她組局,約大家出去踏青。

勞動節前的踏青是真踏青,草地剛剛轉綠,滿山的野花,還有開滿一樹樹的梨花桃花,看上去漂亮極了。

有了以前的經驗,這一次清音就沒帶火種上山,春天風大,萬一不小心引起火災就不好了。她和白雪梅蘇小曼毛曉萍英子玉應春幾名女同誌,帶的都是提前做好的即食,像什麼已經煮熟過過水的涼麵涼皮,已經做好的餅子,削好切好的水果,準備好調料和下飯菜,到了就能開吃。

清音一家四口加蒼狼,那輛破車剛好夠坐,其他人則是騎自行車來,讓清音意外的是,這次聚會居然多了一個人——元衛國。

蘇小曼從他的小轎車裡下來的一瞬間,清音大腦停頓了兩秒鐘,“你倆……”

蘇小曼雪白的小臉微微一紅,“嗯,正在處。”

清音笑著拐她,“好啊,這麼大的事你居然瞞著我!”

“我本來想著哪天讓他請你們吃個飯,正式介紹一下,誰知道他今天非要送我過來。”

清音悄悄打量正在跟顧安說話的元衛國,自從元老爺子的病治愈之後,她又受邀上元家給他複診過兩次,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和元衛國已經至少兩年沒見過麵沒打過交道了。他身上總有一種成熟精英男的感覺,哪怕隻是開車把女朋友送過來,他都穿著風衣皮鞋,頭發上的摩絲瓦亮瓦亮的,相比較之下,紅背心小平頭的顧安剛子等人就顯得太不修邊幅了。

“你們處多長時間了?”

“不久,也就兩個多月。”

似乎是感覺到清音的

目光,元衛國轉過來朝著她點點頭,又跟大家都打聲招呼,說了幾句話才開車離開。

他一走,女同誌們的焦點就在他身上,都圍著蘇小曼問他的情況,當知道他的工作後,倒是紛紛豎大拇指,誇蘇小曼眼光好。

“當然,也是小曼本身就足夠優秀,不然也遇不到這麼好的男同誌。”

蘇小曼笑笑,“還得感謝清音,是她介紹我倆認識的。”

清音心說,我介紹的時候是出於工作考量,哪裡能想到你倆真能走到一起啊。不過,朋友戀愛了,她還是發自真心替她高興,隻有足夠優秀的人才能找到同樣優秀的對象,任何時候,提升自己都是最重要的。

“自從有了這個對象,我爸和繼母對我的態度都不一樣了,就連一直跟我對著乾的弟弟也口口聲聲我是他最好的姐姐。”蘇小曼自嘲一笑。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大家都知道她家的情況,隻能引著往好的方麵聊。

“對了雪梅,你還不知道吧,那個一直追求你的警衛員小崔,最近好像被調走了。”

“啊,為啥?”

“聽說是跟姚公安打架還是怎麼著,我也是聽人說的,他平時不是很穩重一人嘛,姚公安不知道說了啥,倆人就打起來,廠領導非常生氣,要不是安子出麵說情,他都被開除了。”

這麼嚴重?眾人的好奇心都被吊起來了,清音和遠處的顧安對視一眼,笑笑。

看來第一步把他弄走,暫時算是成功了,他要是真沒問題,那就會識趣的離遠些,要是有問題的話,也應該明白,廠裡不是沒人知道他的底細,可千萬彆輕舉妄動。

倒是孩子們就不一樣了,此刻的他們對大人的聊天內容一點不感興趣,顧安給小魚做了個小金魚的風箏,這可不得了,一群孩子就追著風箏跑了,顧媽媽既要顧那個又要管這個,倒是蒼狼閒庭漫步,似乎一點也不怕他們走丟。

這個季節還沒開始下雨,草地上也是乾爽爽的,孩子們偶爾摔一跤也不疼不潮,就地再滾上一圈,要是再摘到一把小野花,那笑聲都能傳到對麵山穀。

獨山村早就不是清音幾人的秘密基地了,附近的村民和城裡的居民都會過來,草地上七七八八坐了好幾堆,但像她們人這麼多的倒是沒有。

小魚兒長這麼大是第一次放風箏,看著漂亮的肚子圓鼓鼓的小金魚越飛越高,都快高到看不清了,她就蹦躂著跑來找媽媽,摟著媽媽脖子:“媽媽,魚魚超開心,超幸福!”

三歲小孩,不吝表達愛意。

清音心頭一軟,後悔沒早點帶她來,這樣的話她的開心和幸福就能早一點開始。

“媽媽,你看奶奶……奶奶撿到好多雞蛋呀!”

原來是顧大媽手癢,趁大家不注意往山林深處走了走,然後就撿到一簍子野雞蛋,小是小,但也是葷腥啊。

“我要不是記著音音說的事,我早抓蛇了,剛才我看見兩條沒毒的小青蛇呢,有我拇指這麼粗。”

招妹一聽蛇,眼睛瞪大,“

顧奶奶蛇蛇在哪裡?快帶我去!”

英子把眼睛一瞪(),你敢。

招妹委屈巴巴的扁扁嘴?()?[(),他就是想去看看蛇,為什麼魚魚姐姐可以看,他就不可以,他有什麼錯,蛇蛇有什麼錯。

玉應春好奇,“小清,你跟顧大媽說了啥,她真能忍住不抓蛇?”

“我就跟她說,我生小魚兒那天做過一個夢,說我肚子裡有條小蛇,我媽就堅信魚魚是蛇仙娘娘的座下童女。”

於是,為了保護自家孫女,顧大媽這幾年愣是硬生生忍住抓蛇的手,那不是蛇,是小魚兒的“族人”,老太太對這些話可是深信不疑呢,暗下決心一定要給魚魚積福。

清音雖然不信因果報應那一套,但顧大媽前半生為生活所迫確實抓了不少蛇,而蛇類又是很記仇的動物,她真的擔心她還會在這件事上栽跟頭,所以平時儘量能不進山就不進山,就怕她手癢忍不住。

“蛇這種東西吧,確實有一定的藥用價值,但也不是一定非得用。”後世中醫中藥之所以被非議,其實也跟使用動物藥有關。

譬如,人儘皆知的甲珠,價格昂貴,是穿山甲的鱗片炮製而成。

譬如虎骨、熊膽、牛黃,要取到這些藥用部位,都是以動物的生命為代價,這對動物真的不公平,還有一些民間中醫的活蛇泡酒,清音也覺得能儘量不用就不用。

“物種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不是隻要不用保護動物就可以,它們在自然界中沒有威脅到人類安全的時候,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奪走它們的生命。”要是“用”了保護動物,那自有牢飯等著。

清音始終堅信,不用這些以動物生命為代價的藥物,也有彆的藥物可以替代,隻是效果差些而已,所以她在臨床上很少使用,都是以植物藥、礦物藥為主。

白雪梅點點頭,“上次還有人來找我賣熊膽,我給拒絕了,以後要還敢來我就報公安。”

“是不是找姚公安呀?”英子故意問,其他人看著白雪梅秒紅的臉笑起來。

玩到太陽落山,孩子們這才戀戀不舍的踏上回家的路,結果剛子說他早上天不亮剛買了幾斤羊肉,讓大家夥都上他們家包餃子吃,於是又去剛子家,吃完回到家都快九點了,小魚兒一個勁的打哈欠,窩在爸爸懷裡,眼睛半睜半閉。

要是平時清音也舍不得叫醒她,但今天在野外玩太久,身上頭發上不知道裹了多少枯枝落葉和小蟲子,清音還是要給她洗個澡才行。

後院的洗澡房被人占著,清音嫌慢,乾脆就在家裡給她洗,顧安在外麵幫忙燒水搓衣服,洗完之後小丫頭用浴巾一包,塞進被窩裡。

“媽媽,這是什麼呀?”

清音回頭一看,閨女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個軍綠色的水壺,她記得顧媽媽家那邊也有一隻,據說是顧全某一年立功的獎品,他千裡迢迢背回來孝敬父母的,後來顧全“犧牲”後,顧媽媽就舍不得用了,生怕等這唯一的念想用壞,他們就永遠失去了顧全的痕跡。

小魚魚有點好奇,先晃了晃,感

() 覺裡頭有東西,擰開蓋子往外倒,“有東西喲媽媽!”

清音一看,居然是幾塊彩色的石頭,小小的剛好能裝進壺口的鵝卵石,就像玉應春說過的,玉香喜歡在瀾江邊上撿的彩色石頭,紅的,白的,黃的,綠的,紫的,甚至還有一塊是黑色的,不過石頭不夠光滑,有一些橫七豎八的痕跡,應該是流水途中衝撞形成的。

顧安把衣服晾好,進門看見那堆小石頭,本來沒什麼表情,可當看見水壺的時候,整個人顯得很激動,“這是哪兒來的?”

“不是你買的?”

“我在窗子下麵撿到的喲!”就像奶奶撿到雞蛋一樣呢。

顧安拿著水壺仔細看,果然在壺嘴附近發現被刻字的痕跡,那裡刻著哥哥的名字,就跟哥哥那把一樣。當時他第一眼看見哥哥那把軍綠色水壺就不可自拔,吵著鬨著要一把,他不僅小狗撒尿式的在哥哥水壺上刻自己名字,還說等他以後當兵了有了自己的水壺,就要刻上哥哥名字,這樣他們就扯平了。

這件事,連父母都不知道,他隻跟清音說過。

“這把水壺應該是他送來的。”這是兄弟倆的約定,隻有他們知道的秘密。

清音張了張嘴,沒有繼續追問這個“他”是誰,主要是小魚魚在旁邊眼巴巴的看著,她怕自己說錯一個字就被她聽見,不小心說出去。畢竟,小孩的嘴就是大漏勺,啥都能給你漏出去。

顧安又趕緊一個個仔細看那些彩色石頭,原本清音以為是大自然正常現象的劃痕,他拚湊在一起,試了好幾種順序,忽然長長的舒口氣。

這是大哥給他們傳的信。

一直熬到小魚魚睡熟,顧安才附耳告訴她,“大哥說,他會回來,祝媽生日快樂。”

清音眼眶一酸,顧媽媽要是能親耳聽見這四個字,該多好啊。

***

收到來自哥哥的信息,顧安對於哥哥還活著這件事是真的百分百相信了,這不僅是顧媽媽的特殊的生日禮物,也是他的禮物。

清音想了想,問清楚那些彩色石頭上的劃痕不是什麼現行通用的密碼,隻是兄弟倆之間的暗號後,清音就把石頭轉交給顧媽媽。

“音音也是,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送我一堆石頭乾嘛。”

“媽,您不覺得這些石頭特彆漂亮嗎?您看咱們很少見過這種彩色的呢。”

顧媽媽一想也是,她以前是一個很務實的人,現在帶了幾年小魚魚,好像越來越“務虛”了,撿起一塊放在陽光下看,“嗯,是有點好看,那我拿回去擺在窗台下的花盆裡。”

清音笑著點頭,那樣,顧全的禮物就能一直陪著她了,真好!

其實這段時間,清音好幾次話來到嘴邊,想告訴她顧全還活著的事,可一想到身邊環境不像表麵看起來的平靜和安全,她又忍住了。她和顧安有時候都無法控製心頭的歡喜,更何況顧媽媽要是知道這個消息,萬一哪天被有心人一試探,露餡兒了,那不就是給顧全找麻煩嘛?

顧全能活到現在,已

經是非常不容易了。

下午沒課,清音打算去衛生室看看,不知道這幾天情況怎麼樣。自從上次沈副廠長批評過後,她這個名義上的科長,就不得不上心,想做甩手掌櫃是不行的,除非她不當科長,可她要是不當,清音有預感,沈洪雷一定轉頭就給空降一個他自己的人過來。

到時候,可不是清音被擼帽子的事,而是要讓一個外行人來指揮一群內行做專業事,麻煩隻會更多。她花了幾年時間,好不容易拉扯起來的衛生室,搞不好就要功虧一簣。

清音想著,剛走到衛生室門口,就聽李姐她們辦公室有人在說話,這個點病人還不多,因為老專家們也還沒來,病人都在有序排隊。

“怎麼能這樣,不就是值夜班的時候睡覺嘛,又沒什麼緊急的病人,沒耽誤事情。”

“就是,這十幾個小時呢,不許睡覺就在診室裡坐著,這不瞎扯淡嘛!”李姐憤憤不平地說,看見清音,連忙叫她,“快進來,進來聽聽咱們的沈副廠長多麼英明。”

原來是清音招進來的一名年輕醫生,前兩天沈副廠長大半夜的來查崗,發現他夜裡三點多在值班室睡覺,頓時大發雷霆,說他工作態度有問題,要扣工資,要是再發現一次就要調崗,三次就開除。

聽起來沈副廠長真是雷厲風行,鐵腕手段,可問題是,衛生室的住院病房雖然住滿了,卻沒一個是需要二十四小時監護的搶救病人,整個衛生室安靜得隻能聽見病人和家屬的呼嚕聲,這種時候,醫生也是人啊,他們睡一下怎麼了?

“半夜三點多不睡覺,就讓人坐診室裡,給鬼看病嗎?”李姐呸了一口,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小王家還等著這個月工資開夥呢,他直接扣了一半,扣工資的目的是警示,他這是明晃晃的報複。”

小王是一名剛結婚的年輕醫生,沒有父母幫襯,確實過得緊巴巴,他垂頭喪氣,“我的經曆也算給大家做個教訓,以後值班的時候還是彆睡覺吧。”

一個病人都沒有的黑不見五指的夜裡,不睡覺還能乾啥?聊天嗎?還是繡花?清音都被氣笑了,她絲毫不懷疑,這是新廠長準備給他們的下馬威,廠裡那麼多部門科室,其它部門都涉及生產,那幾年都沒能撼動的地方,隻有衛生室,似乎是“可有可無”。

拿最弱勢的部門開刀,新廠長可真會找地方。

可惜,欺負到清音頭上,那他就是踢到鐵板了。

“大家彆生氣,既然廠裡讓咱們值班,不許睡覺,那就不睡唄,我看誰能熬過誰。”說著,她把今晚值班的兩名同事叫來,小聲嘀咕幾句。

於是,接下來這一整個晚上,廠辦的值班員也不用睡了,因為衛生室不是斷電就是缺水,不是進老鼠就是進蟑螂了,一會兒注射器加熱的鍋也熄火了……他們也不找彆人,就找沈廠長帶來那倆心腹。

“我呸,他們不是愛查崗嘛,那就查唄,我倒是要看看他們還能堅持幾天。”李姐揉著兩個大黑眼圈,氣呼呼地說。

林莉有史以來第一次跟自己的裙帶關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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