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098(1 / 2)

在某個保密的重點實驗室裡,兩名穿著工作服的男人正站在窗前,看著外麵十幾名工作人員忙碌著。

他們如鷹一般的眼睛,不錯過他們任何一個神情和動作。經過細致的安排和試探,現在是能得出初步結論的時候了。

“你怎麼看?”陳老問身邊的年輕人。

顧安搖頭,心裡把每個人的履曆過了一遍。按照事先計劃,他在每一個人的家裡和工作環境內都安插了監聽設備,並且親自對他們的反應做出記錄和分析。

目前整個實驗室能進到這一層的,包括他和陳老就隻有這11個人,而這些人裡,年紀最大的也才四十出頭,最年輕的就是他,當然,他不是技術人員,不算在內,其他人可都正是青壯年得力的時候,無論學曆還是能力,都是目前國內數一數二的。

其中還有兩名海歸博士,身份比較敏感,輕易不能懷疑。

“3號和9號,一個是Y國留洋博士,一個是F國回來的,都有海外關係,你覺得會不會是他們中的一個?”

顧安搖頭,“應該不是。”

這倆人的性格很相似,都是那種醉心科研,不愛與外界接觸的工科男,家裡人上下三代都在國內,應該沒什麼把柄在境外國家手裡,在國外那幾年也都不擅交際,沒在外麵發生過什麼感情糾葛,也沒什麼異性緣,不存在被策反的可能。

再加上他們性格乖張,在廠裡很是與眾不同,天天要吃漢堡薯條喝香檳,真是間諜,會這麼張揚嗎?

顧安多年的工作經驗告訴他,這倆人應該是清白的。

“那6號和7號?”

這倆人是國內目前最頂尖學府畢業的,性格穩重,素養過硬,“應該也不是。”

又一連排除了好幾個,陳老也覺得頭疼不已,“那就隻剩1號了,你覺得他有問題?”

見他猶豫,陳老非常坦蕩地說:“你儘管說自己想法,你我之間不存在那些。”

顧安點點頭,“恕我直言,1號在您身邊時間最長,是您親自從京市帶過來的,而且祖籍就在書城市,本該不在懷疑範圍內,但我調查到,他半年前離婚了,對嗎?”

對於自己這名得意大弟子,陳老自然了解他的婚姻狀況,“嗯,半年前離的,他前妻你應該見過,原來在廠衛生室當護士,後來去了包裝車間。”

顧安麵不改色,他當然記得,這還是清音弄走的人。

這名楊護士,他沒進廠工作前就知道她的“威名”,家境優渥,性格孤傲,因眼光奇高一直沒找到合適對象,後來好容易經人介紹認識了區醫院一名姓張的外科醫生,結果那張醫生居然跟柳紅梅牽扯不清,婚後日子也過得磕磕巴巴,三年前倆人離婚了,沒多久就認識了陳老身邊的“老大難”楊立群,也就是陳老說的“1號”。

楊立群年近四十,長相平平無奇,性格木訥老實,也沒什麼異性緣,雖然是陳老身邊的得力助手,陳老和陳慶芳也幫忙介紹過幾次對象,奈何沒

一個成的,後來遇到離異的楊護士,倆人誰也沒嫌棄誰,就結婚了。

沒想到,他倆的婚姻也不長久,才一年多就散了。

當年楊立群和楊護士結婚的時候,因為工作性質特殊,加上楊護士堅持二婚不想大辦,所以沒有公開的婚禮,隻是邀請幾名實驗室同誌一起吃過一頓飯。本來顧安也在受邀之列,但楊護士當年還幫著柳家人偷過清音的處方簽,舉報過清音,後來被清音弄走了,把白雪梅給換到衛生室來,倆人也算有過節,所以他隻是禮到,人未到。

沒想到,再聽到她的消息,就是跟楊立群離婚了。

“對於楊護士此人,我當時也隻結婚的時候見過一麵,不清楚具體相處細節,但有段時間,大概就是半年前,立群的情緒不太對,愁眉苦臉,後來才知道是離婚了,我當時還給他放了兩天假,他說不需要,後來我看他恢複挺好,也就沒有再多問……你的意思是,他前妻有問題?”

顧安搖頭,“尚不確定。”

“好,你最近不用管彆的事,先把這個事情調查清楚。”

顧安離開實驗室,走在路上,心情有點緊繃。剛開始接觸這份工作時,他“調查”的對象都是本身就不太光明的那種,隨著工作年限的增長,他發現很多明明有光明未來的人,表麵看著前途無量的年輕人,背地裡卻成為境外勢力的棋子,更令人心寒的是,這些人就在自己身邊,在清音身邊,魚魚身邊。

回到家裡,清音正盤腿坐在沙發上看書,時不時做個筆記,剛洗過的頭發還披散著,偶爾有幾根發絲散落在腦門上,她一邊捋著,一邊盯著書。

顧媽媽則在一旁,聽著收音機補衣服,定睛一看,嘿,居然是魚魚的紅色小裙子,去年過年時候陳慶芳送她的,一直沒機會穿,夏天才上身:“怎麼就破了?”

顧媽媽沒好氣,“問你閨女去,這才穿幾天,胳肢窩都開線了,褲子膝蓋也破了。”

魚魚玩心大,跟著大孩子們在地上跪著趴著玩玻璃珠、拍紙片、紙烏龜,跳皮筋,哪一樣都是消耗很大的運動,衣服沒幾天就把咯吱窩下麵弄開線了。

顧安摸摸鼻子,有點想笑,接過衣服看了看,忽然捏著鼻子,“她幾天沒洗澡了?”

“兩天吧,每天晚上飯碗一放人就沒影兒了,等天黑回來就叫要睡覺,我也沒忍心叫醒她,就沒給洗,怎麼,衣服就臭啦?”

清音趕緊接過來,咯吱窩倒是不臭,但袖口是有點的。

“呸呸呸小臭丫頭,是不是又用袖子給來妹和紅玲擦鼻涕了她……”

“彆人家女孩都是溫溫柔柔的,咱家的就是個小魔王,難怪當時在肚子裡就翻騰得厲害。”顧媽媽說著,抱著針線簍子回房睡覺,把空間留給他倆。

清音合起書本,“你們的內奸查出來沒?”

“嗯,目前初步確定了一個懷疑對象。”

“誰呀?”

顧安頓了頓,沒說,反而問起這幾年楊護士的情況。

“她啊,路上遇

見也不跟我說話,我無所謂,倒是林主任和張姐李姐氣得夠嗆,以前在衛生室天天跑去相親,大家可沒少幫她打掩護,現在好,嫁給陳老身邊的紅人,就連她們都看不上眼了。”怎麼說也是同事一場,清音弄走了她,但至少其他三人可沒招惹她。

“不過,我聽說她婚後跟婆家關係不太好。”

“怎麼說?”

清音狐疑,“你以前不是對這些家長裡短不感興趣嘛,怎麼……”

“沒事,你說說看。”

清音因為工作接觸的人多,消息來源十分豐富,渠道多樣,能知道很多普通吃瓜群眾不知道的內情。

話說,楊護士隻是眼光高,把自己生生耽誤成了大齡女青年,情商卻一點也不高,經常得罪人,嫁給張醫生後日子也不好過,再加上柳紅梅從中作梗,結婚好幾年都沒孩子。後來嫁給楊立群,楊立群作風端正,沒什麼花花腸子,又沒有柳紅梅從中作梗,按理來說應該過得比較幸福才對。

可壞事還是壞在她那張嘴上,天生的大小姐脾氣,口無遮攔,沒去多久就把婆家人得罪光了,聽說自打婚後婆家都不跟小兩口來往了,尤其是小姑子,直接對外放出狠話,家裡有她就沒楊護士。

“再加上楊立群忙於工作,沒時間哄她陪她,小兩口的感情也很快出現問題。”

“這樣,就離婚了?”顧安怎麼覺得有點草率呢。

“你也覺得草率吧?我也覺得,當時我們還討論過,說是不是有彆的原因。”

可惜後來楊護士辭職去了南方,跟人學做生意,就再也沒在書鋼出現過,所以大家都沒機會搞清楚真正的離婚原因。

“你覺得楊護士這人怎麼樣?”

“主觀上不喜歡,但客觀來說,她這人頭腦簡單,說難聽就是有點蠢,壞心思都寫在臉上。”

顧安想了想,還真是清音同誌描述的這樣,說誰是間諜都有可能,唯獨她不像。

他始終堅信,現在信息交流落後,外部敵人想要策反一個有堅定信仰的龍國人,肯定不是簡單的書信能做到,必須是麵對麵接觸到的人才行。

而楊立群的生活十分單調,不是回家就是上班,除了同事之外,就隻接觸得到家人。

如果排除楊護士的嫌疑,那就隻有楊立群的親人了。

***

顧家說是要買電視機,但這年頭的電視機不是想買就能買的,畢竟嚴重的供不應求啊,哪怕是顧安外頭的關係多,但這種緊俏的好東西再硬的關係總有人比你硬,都得排好長時間的隊。

關鍵吧,他還想買最大最好最時髦的,難度更大。

魚魚自從聽說要買電視機,心裡早樂開花了,每天都要跟小朋友們炫耀一遍她們家馬上就能看大彩電了,甚至放出豪言,等電視機買到家,就要請全班小朋友上家裡看電視……可這話說了一個星期又一個星期,都沒聽說買到。

好在小朋友們玩心大,沒幾天就忘了這茬,顧白鸞卻是說到就要做到的孩子,過幾天

問一次,電視機買到沒,過幾天問排隊排到哪兒了,把老父親和老母親催得不行。

夏天的晚上,吃完飯,清音還挺懷念以前住杏花胡同的感覺,大家夥搬著小馬紮,坐到胡同兩邊,靠在牆上,打扇子,做針線,聊閒兒啥的,她打算過去杏花胡同看看,也找秦嫂子和玉家姐妹倆聊聊天。

玉香搬進她們老房子裡,也不知道住得習慣不習慣。

薑向晚端著一盤洗乾淨的蘋果追過來,“你們要買什麼,我怎麼聽魚魚問你們買到沒。”

蘋果不大,也就半大孩子拳頭大小,但皮色鮮紅,還有米白色的小點點,清音拿起啃了一口,“真甜!”

“還不是電視機鬨的,她跟他們班小朋友吹牛說我們家要買大彩電,這不都多少天了,在門市部一直沒排到隊,她就著急了,生怕同學覺得她是騙子,想起來就催我們。”

清音早在年代文裡看過這時候的電視機多緊俏,卻沒想到現實比自己想象的還緊俏,因為在她兩輩子的經曆裡電視機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東西,沒必要四處求人弄得人儘皆知,所以也沒問身邊誰有熟人的。

“等著,明天我給你問問我高中同學,她就在門市部上班。”薑向晚笑著,還說能不能請顧安幫忙問問,她想買隻狗來看家護院。

“我爸經常出差開會,我和穗穗倆人住著,晚上有點害怕,養隻狗也能做個伴兒。”

前幾天顧媽媽實在沒忍住,跟他們說了保姆偷奸耍滑的事,父女倆一經核實立馬將人辭退了,但再找合適的人還需要時間,這幾天就隻能先將就著。

“你有沒啥要求,大狗還是小狗,公的母的?”

“隻要能看家護院就行,最好是小母狗,溫順些。”

清音想了想,前幾天聽秦嫂子說洪二姨還來城裡賣狗呢,說是家裡養的土狗,生了一窩小狗崽,沒那麼多糧食喂,又不忍心扔山林裡,就拿城裡來試試,結果大家都隻喜歡養獅子狗哈巴狗,憨頭憨腦的小土狗賣了一天一隻也沒賣掉。

“那窩狗我沒見過,但聽秦嫂子說有點狼狗的血脈,看家護院應該可以,就是還小,頂多兩三個月吧。”

“這敢情好,從小養的親人。”

很快,倆人來到16號院大門口,果然已經坐滿了街坊,看見她倆,柳大媽眼珠子都快瞪掉了——她倆咋走一起呢?

清音和薑向晚都不知道那些捕風捉影的事,其他人也沒在她們跟前提起,彆說,除了她尷尬,她們可不尷尬。

柳大媽本來想慫恿幾句,最好是讓她倆當場撕起來,可一想到最近家裡忽然多出來的死耗子,臭蟑螂,以及莫名其妙被人打碎的玻璃窗,隻能害怕的咽了口口水。

呸,顧安他牛啥,不就是個街溜子!

等改天她抓個現行,讓他賠錢!

魚魚早就在這邊玩瘋了,帶著穗穗和16號院的其他孩子們,蹦蹦躂躂,嘰嘰喳喳,呼啦啦蝗蟲過境似的,一會兒回來一會兒跑開,就這運動量,不出臭汗才怪。

跑著跑著,她忽然指著遠處兩道亮光,“小轎車來啦!”

“你怎麼知道是小轎車,我看是張叔叔的大卡車。”

“不對,是廠長的吉普車!”

“也有可能是拖拉機呀!”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都在猜到底是輛什麼車,魚魚覺得這些哥哥都笨死啦。“你們看車燈位置那麼低,肯定不是大卡車,燈光那麼亮,肯定不是拖拉機,發動機聲音那麼小,肯定不是吉普車呀!”

眾人被她有理有據的推斷搞得集體失語,好像每一句都很有道理,但,不是,“魚魚你是女孩,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女孩就不能喜歡車車嗎?那你是男孩,你還喜歡跳皮筋呢。”

眾人哄堂大笑,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還是相信魚魚的,畢竟她可是清大夫的小孩呀!

說笑著,隨著一陣壓根不存在的塵土,那輛神秘的車子終於在眾人跟前停下。

是的,沒錯,這是一輛小轎車。

但從車子上下來的,居然是……“陳奶奶?”

“哪個陳奶奶?”

“我童童哥哥的奶奶呀!”

眾人大驚,這個燙著一頭齊肩卷發,穿著黑色皮衣,緊身牛仔褲和黑色高筒皮靴的時髦女人,居然是那個不苟言笑的陳慶芳?!

“誒,魚魚都長這麼高啦。”

眾人大跌眼鏡,還真是。

陳慶芳是從粵東省自己開車回來的,緊趕慢趕正好天黑之後開進書城市,她以前不常來杏花胡同,眼見著天都黑了還這麼多人坐外麵,比白天還熱鬨的樣子,“怎麼你們都……”

“坐外頭涼快涼快,正好人多好聊閒兒。”

眾人開始熱情詢問她怎麼現在才到,這幾年上哪兒去啦,是不是賺大錢了……反正,就那輛嶄新的小轎車和這身打扮行頭,說不是富婆都沒人信。

魚魚悄咪咪伸手摸了摸陳奶奶的長筒靴子,“奶奶這鞋不熱嗎?”

陳慶芳忍俊不禁,“不熱,冬暖夏涼。”

她車上還給她帶了好幾套新衣服,但現在人太多不好拿出來,等明天再送過來吧。

小張哥是懂車的,他圍著小轎車轉了幾圈,邊轉邊咋舌,這可不是一般有錢人啊,外頭那些啥萬元戶暴發戶都沒法比呀!

這輛車子可是正宗的,D國進口的最新款的桑塔納小轎車,至少值二十萬!

二十萬是啥概念喲,整個杏花胡同的人埋頭苦乾一輩子也掙不了這個數,可人陳慶芳,都五十歲的老太太了,居然眼睛不眨地拿去買輛車!

看來大家說得沒錯,南方現在真的到處是金子,一?頭下去都能淘到金子。

當然,清音覺得,大家的想象力還是欠缺了點,膽子還是小了點,據李萍上半年回來的時候說,陳慶芳現在生意做得很大,已經從最初的兩個檔口擴張到買下一整個服裝批發市場,在鵬城那都是有名的女老板。

買輛小轎車,貴是貴了點,但也就跟普通家庭買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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