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累贅的裙裾此時裹在腿上……(2 / 2)

妻色氤氳 望煙 13472 字 10個月前

“自然不會。”孟元元斬釘截鐵。

她便就不是靠賣這曲譜度日,不過是籌些銀子用,度過眼前先。

繡館主聽了,滿意點頭,盯上孟元元的臉:“娘子一手好阮,想不想來這兒彈曲兒?”

孟元元搖頭,表示不會來。

隔壁,賀勘正好將這句話聽得清楚,捏著茶盞的指節發緊。

又等了一會兒,那邊隻是簡單的說話,大概是銀錢的事解決了,傳來了門拉開的聲響。

賀勘微微側臉,聽見了走道上的腳步聲,在他包廂外停頓了一瞬。

繡館主最後問了聲:“娘子真的不過來?我們這邊是正經樂館,全是靠技藝過活的樂工。”

這時,女子清淺的聲音響起,柔和清晰:“我要回鄉,不會留在洛州。”

繡館主隨後遺憾的笑了笑,三人一同過了走道。

外麵靜下來,賀勘僵坐在軟席上,手指間的茶水早已涼透,一滴都未曾入過口。

已經不需要去問孟元元了,要說原本還不確定聽到的話,可是方才門外走道上,一字一句的是從她口中說出。

她說要回鄉,不會留下來。

賀勘緊皺著眉,那盞涼透的茶一下灌進嘴中,苦澀瞬間充斥口中,感受不到一點兒茶香。

“啪”,茶盞扔回到幾麵上,盤坐的人快速起身,幾步上去拉了門。

過道上空空如也,早就沒了人影兒。

賀勘站在過道良久,心中某處發空,呼呼往裡灌著冷風。低頭,手裡還拿著要送的臂套。

為何事情朝著不一樣的方向走了?他想不通。

出了雅樂館,街上行人便多了些。

正是晌午時分,卻沒有一絲陽光,雲層越發的厚,讓人無端生出壓抑之感。

賀勘站在街邊,往兩頭俱是看了看,碧色的身影已經找尋不到。也不知她是不是已經回去,或是和郜英彥去了彆處?

原來,她並不是話少安靜,隻是麵對他不想說而已。對著彆人的時候,她是會說笑的。

那麼,她當日與他說的放妻書,是否並不是氣話?

深吸一口冷氣,賀勘依舊腰身筆直,端端的芝蘭君子,隻是步伐比起往日,總是慢了些許。

“賀兄。”一道略帶笑意的聲音。

賀勘冷淡抬眸,見著一輛奢華的馬車停下,正在自己三步之外。

接著,馬車門簾掀開,從車上跳下一錦衣公子,麵上帶笑,大冬天的手裡握著一柄折扇。

“還真是你?”來人走上來,一雙多情桃花眼,“一起去飲酒罷。”

賀勘神情清淡,與來人之間隔著兩步:“小侯爺自便,我還有事。”

來人是京城寧周候的獨子,祁肇。聽說在京城惹了事,寧周候一氣之下,將人送來了洛州姑丈家反省。

因為同會參加明年春闈,兩人有過些交集。

祁肇折扇敲敲手心,話語不急不慢:“上回你不是要琴譜嗎?我手裡正有兩冊孤本。”

賀勘看著麵前的人,臉笑得那叫一個燦爛,然而眼底明明躺著陰鬱。

至於琴譜,他是尋過的,想給孟元元,可是現在……

“走罷,我這就讓人去拿。”祁肇拍上賀勘肩頭,笑道,“酒可是好東西,我新得了一套白玉酒具,正好也試試。”

說完,他回頭往馬車看了眼,麵上幾分不耐煩。

車門簾再次掀開,一個女子慢著動作下來,手裡端著托盤,上頭果見白玉而成的酒壺與酒盞。

賀勘也不知為何就跟人進了酒樓,包廂中,他選了靠窗的位置,能從窗扇開啟的地方看到街上。

總不時往街上看,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期待什麼。

“街上是有什麼稀罕景致?”祁肇坐於對麵,姿態頗有些懶散。

賀勘不語,隻是端起麵前的酒盞,一飲而儘。

祁肇手一抬,做了個敬酒的姿勢,隨後也是一飲而儘。剛放下酒盞,一直站在後麵的女子走到桌前,給祁肇斟滿酒杯。

而後,再次退回到原處。

賀勘這才留意到,原來包廂中還有個女子。一直安靜的站著,不聲不響,讓人覺察不到存在。她半垂臉龐,眼中無甚光彩,模樣倒是生得好看。隻是看著木木的,並不鮮活。

不由,他想起了孟元元,好似在他身邊時,也是這樣安靜。於是又是一盞酒,不知自己為何總是去想她,明明她隻想走。

對麵的祁肇麵色也沉了沉,餘光掃著身後女子:“去泡茶。”

女子不語,麻木轉身往牆邊的架子走去。

賀勘耳邊輕微的聲響,仔細看過去,竟是那女子雙手手腕上圈著一條細細的銀鏈。

“她想跑,”祁肇嘴角一抹冷笑,無所謂道,“鎖住,看她怎麼跑?”

賀勘腹中些許難受,酒氣順著往上湧,額頭發疼。心中琢磨著祁肇的話。

鎖住她,就跑不掉了嗎?

從雅樂坊出來以後,孟元元沒想到事情這樣順利。

終究郜英彥對她這件事情上心,找的門路靠譜,要她自己來的話,必然是不會這樣順當。

所以,就想著怎樣感謝對方。

郜英彥無所謂的笑笑,性情爽直:“何必見外,又不是什麼大事兒。你且把交子收好,前麵有錢莊,兌換些夠用的銀錢就好。”

孟元元點頭,往四下看看:“瓶兒姐是不是就住在附近?”

“對,你還記著呢,就在前麵巷子裡。”郜英彥指去一處方向。

“去姐姐家看看罷,我認認路。”孟元元道。

這邊要說感謝,她和郜英彥到底男女有彆,不好過多做些什麼。正好郜瓶兒家有兩個孩子,她心想買些禮物給孩子,這樣倒是正好。

打定主意,孟元元進去書鋪,買了些筆墨紙硯,又稱了點心帶上,便去了郜瓶兒家。

本想著坐一會兒就走,誰知郜瓶兒死活不依,非得留下人來用晚膳。脾氣和她母親郜夫人一模一樣。

孟元元推脫不了,隻能答應下。郜瓶兒忙吩咐人準備飯食,說是早些吃早些回去。

等用過晚膳,天也開始發黑。

趁著還有些光亮,郜瓶兒讓自己的兄弟送孟元元回去。

孟元元說不用,回賀家的路她識得。

“不成,”郜瓶兒連連擺手,神情及時認真,“年底了外麵是真的亂,你一個女子,可不能大意。”

還不等孟元元說話,郜瓶兒又一連舉出了幾個例子,說誰家鎖被撬了,誰晚上走路被搶了,還有那些壞心眼兒專挑這個時候欺負小娘子……

一連串的話下來,孟元元實在沒辦法拒絕,隻好答應,說到了賀家附近的街口就好。

今日一天下來,孟元元心情著實不錯。

不僅是琴譜順利出手,還聽到了一個郜英彥的好消息,說是他大概年前會和古家的姑娘定下來。

就是古先生家的大女兒,這樣的話也就難怪人古先生對她的事上心,感情也是因為郜家的原因。

“孟家妹妹真想年前回權州?”郜英彥身形高大,寬闊的雙肩看著很有力量,“我姐說得對,年底了很亂,不止州府,洛江上也不安定,要不要等明年開春,你坐我們的船一道?”

孟元元半垂眼眸,看著腳下的路:“年前罷。”

郜英彥嗯了聲:“賀勘這邊會讓你走嗎?”

“我同他已說過。”孟元元道了聲,不遠處就是賀府的後巷。

她嫁的是秦胥,不是賀勘。如此離開,各自過自己的日子,正好他不是也在議親嗎?

郜英彥知道了孟元元的決定,沒再多問什麼叮囑了兩聲。隨後目送著她走進了後巷,這才離開。

巷子幽長安靜,夜色下來,顯得沒有儘頭一般,有一種詭異的陰冷。

孟元元腳步輕快,手摸了摸袖子,確認裡麵的交子安在,心裡鬆快許多。

忽然,與靜謐中傳來一聲輕微動靜。

孟元元腳步稍稍放緩,亦輕了許多,不由想起郜瓶兒的話,年底的亂事兒,心口抑製不住的開始狂跳。

賀家的小門在前方,可越發清楚的是腳步聲的走近,就在她的前麵。

她當即選擇轉身,快步往巷子口走,到了大街,總歸是有人的,比這無聲地巷子安全。

可下一刻,身後的腳步聲亦是跟著快了起來,而且越來越近。

孟元元邁步開跑,累贅的裙裾此時裹在腿上,甚是不便。

就在她即將跑出巷口的時候,手腕被人從後麵一把抓住。旋即,一股力道重重將她扯拉回去。

她的肩膀撞上身後的人,腰上箍上一條手臂。突然間被人如此製住,她下意識雙手用力去推。

“元娘。”

頭頂上傳來的聲音很是熟悉,孟元元停止了掙紮,仰起臉。黑暗中,隻有男子的臉龐輪廓,再看不見旁的,隻是身上酒氣明顯。

見她不動,他沒有放開,隻問:“你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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