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15(2 / 2)

不管這岩石間的通道多麼狹小、多麼窄細,隻要海水能流經,便是它的魔力能夠染指之地。

分化為雌性體的人魚,總是要坦然輕鬆得多。

它首先要做的就是同調與改造身體,將之調整到受孕狀態,它的魔力會隨之變化,變得更具備針對性,足夠迷惑人類的心智,叫他心甘情願跟著它進入海中,所以它並不會急著結合,它有足夠的時間做準備,有足夠耐性去周旋,一點一點捕獲自己看中的獵物。

但是當它分化的是雄性時,先天繁衍的劣勢就促使它必須想儘一切辦法提高成功率。

它首先要做的便是奪取自己的伴侶。

——特彆是當它的伴侶深藏於石頭壘成的堡壘之中,為她的同類所占有時。

雄性人魚的暴戾與凶殘隨著性彆的分化在它的身體裡複蘇,雄性本來就比雌性更強大,也更具備行動力,為夢境中得不到回應的痛苦折磨之後,它果斷選擇了另一種方式去得到她。

於是千葉安靜乖巧的模樣還未裝多久,就感覺到了無處不在的威脅感,就像是被某種食肉的猛獸盯緊,而整座城堡予人的感官一下子就轉變,就仿佛從還算平靜的陰天驀地進入雨雪交集的暴風天。

陰鷙,森寒,扭曲,可怖。

神智被強製性模糊,甚至連認知都異化顛倒的感覺,比起曾在那個存放著先祖遺骸的房間感受到的陰影,還要來得糟糕。

她的心臟像是驟然間被擲到冰水裡,全身上下的溫度都散失得很快,能叫對寒冷十分不敏感的身體、都感覺到了瞬息間滲入骨髓的涼意,可見這種裹挾著懼怕的知覺達到了何等程度。

她第一時間就感覺到某種不同尋常的事發生了。

要知道現在還是白天,並不是魔性更強烈的深夜!

得出罪魁禍首肯定是“人魚”這個結論的千葉,並沒有覺得放鬆一些,反倒全身上下都陷入緊張不安的狀態。

這種本能之下,她的思維在瘋狂運轉——她不認為是公爵與對方終於開戰了。

或許是因為在深海待慣了,人魚在白天是很靜寂的,隻有暴風雪強到將整片天宇都遮住、以至於光線晦暗的那種白天,能隱約感受到遙遠的地方飄蕩著它的歌聲。

再說人魚還未蛻變完全,公爵也不敢太過靠近人魚,他不可能如此迅疾就覺察到人魚的性彆有異,這倆的矛盾沒有正麵抵觸的機會,不至於毫無預料就造成這種級彆的變故。

深覺自己的腦子又不太夠用的千葉,隻能想到這是件糟糕的事。

重點是,公爵如她一般感覺嗎?

還是隻有她有這種感受?

按理說風暴堡的一切都掌控在公爵的手中,她應當被保護得很嚴密,可現在寒冷與恐懼已經浸潤到裡裡外外,好像有無數隻無形的手探入她的腦子裡,將一切意識與理智都攪得亂七八糟——城堡似乎反過來成為了對方的利器,每一道古老久遠的氣息都在對方的控製下桎梏她。

千葉還是不想正麵杠殺傷力恐怖的人魚,無論對方是哪種意義上的食欲,都不是她想麵對的情形,為了預防意外,她在自己的理智徹底喪失之前,試圖先行催眠自己。

她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全身心戀慕並無條件信任自己兄長的人,所有的思緒都聚攏在一處,唯一的意識就是向公爵求救——呼喚他,乞求他。

萬一真免不了杠上人魚,這鍋已經扣在公爵頭上了,就讓這倆先乾個你死我活吧。

*

猝不及防之間發生的一切都不符合公爵大人的預計。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的妹妹不像是塞勒斯家族的人。

血脈是無法更改的真實,但她無論是靈魂還是自我意識都與塞勒斯有著極大的不同。

這大概得益於她在幼年時就離開了魔性的風暴堡,短暫擺脫家族的詛咒,而他們的母親、那位來自羅斯家族的女伯爵,在她的身體出現“異樣”的時候,尋求了教廷的幫助,以某種特殊的力量阻抑了她身體現出“家族遺傳病”的狀況,畢竟魔力充溢於骨血,隻要人體與其存在不兼容,就必然反饋於現實——然而某種陰差陽錯,卻叫她脫離了古老噩夢的束縛。

地獄裡盛開出一朵純白的百合,深淵中照射進一抹溫柔的曙光。

她對於魔性的遲鈍與頑固的理智都預示著,隻要解決掉外界的不利影響條件,她必然能為塞勒斯誕生受詛咒影響輕微的健康理智的後代,待那些隱秘存在隨著時光逐漸消逝,塞勒斯依然能再度繁榮昌盛。

但他如此深愛著自己的妹妹,對情緒敏感至極的人魚自然能感覺這種強烈至深的情緒,它無法突破風暴堡的防禦,而她更是潛藏在城堡的深處為所有力量圍護著,嫉妒凶殘成性的人魚試圖構造出夢境吞食她,卻在見到她之後愛上了她。

公爵完全沒想到——原計劃要對付的雌性人魚變成了雄性!

作者有話要說:  2.21

1.雌性人魚:準備好懷孕,他會自己過來的。

雄性人魚:得靠搶。

2.千葉要準備開始宰魚了~她很快就會意識到其實自己占據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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