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鎖30(1 / 2)

天地什麼時候開始出現散失靈氣的預兆?

神州天柱跟主龍脈為何會斷裂?是被誰砍斷的嗎?

不單單是神州大陸, 東西方都在那個時間段中遭遇到了可怕的災厄——這劫難最早是有著怎樣的原因?

散失在久遠年代的真相不可儘知, 玄門對那段曆史諱莫如深,隻字片語流傳的記載中也隻有多少犧牲多少祭品, 可是為什麼連玄門都說不清楚敗落至此的緣由?

各地為何會出現惡靈脈?天地間的形勢為什麼還會一步一步地惡化?

江淮的神龍為何會入魔, 那條孕育了整個神州的大江靈脈又為何會成為九淵之一?

靈氣散失得越厲害,天地屏障的威壓為何就越嚴重?

為何玄門能用的力量逐漸縮減,妖魔鬼怪越來越失去生存的空間?

……

他親眼看著鎖龍江的水變成了暗紅,本該遮天蔽日的神龍堵塞了江流, 龍鱗化岩, 巨身腐敗。

他見證繁華陸離的城市化作一片荒蕪的焦土,人類在烈焰中焚毀為灰燼,連影子都未剩下。

他耳邊是生靈痛苦不堪的哀嚎,他眼前是瘡痍荒蕪的慘象, 他跟隨著所有想要拯救這個世界的人一樣奔走呼號, 他引領著一切竭儘全力掙紮求生的人拚死活命,一切慘痛與悲哀都在他的眼前發生,一切傷懷與割舍都發生在他的身邊。

而他所愛之人為了窺破那恐怖繁複的法則賭上性命, 她的眼中流出兩行黑色的血淚, 從此雙目再不能視物, 她為了澆滅神州大陸上綿延不熄的火焰, 唱的無名歌謠引動海洋,掀起萬丈狂瀾撲滅了這場滅世之火,而她的喉嚨再不能發聲……

天如何能補?

毀壞了的天道如何能完善?

人類在毀滅性的災厄之前如何才能保留出一線生機?

所以,為什麼要是她呢?為什麼犧牲的人要是她呢?為什麼隻能是她呢?

無窮的冤仇又一次卷土重來, 無能為力的痛苦重複著糾纏在他的靈魂中。

意識即將崩潰的葉擎蒼忽然看到一個衣著華美端莊的女人立在那片焦土之上,就像滅世的灰暗中一點永不熄滅的光亮,那種靜美安然之色叫人渾身驚悸——這道身影的違和感實在太強烈,直接刺穿他煎熬的靈魂,然後他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做一場親身經曆過的噩夢。

因為是曾真實發生在他生命中的經曆,是他刻骨銘心難以忘懷的過往,所以當他被魘住時,他竟然一點都覺察不到有什麼不對,排山倒海而來的全是壓得人透不過氣來的悲愴,他甚至全身心地陷在這種痛苦絕望中難以自拔……

直到這一瞬,掙紮中的精神忽地解脫出來,葉擎蒼滿腔都是驚愕:“花娘?!”

由於這一聲出口,宮裝麗人從那廣袤無邊又蒼涼可怖的情景中收回視線,轉過頭,平靜得近乎於漠然的眼神落在葉擎蒼身上,猶如一個精致絕美的人偶,身上並沒有生氣,隻有仿佛霧氣般朦朧又渺茫的虛幻感。

你認識我?——她沒有說話,但那對杏子般的眼眸傳遞出來這樣的訊息。

葉擎蒼的心臟控製不住地砰砰直跳,他怎麼可能不認識!

精怪化形的花娘,靳元靈身邊不可或缺的存在,這對主仆之間的情誼極深……深到何種地步?

成千上萬的人,一批批死在天災之下的時候,她還能忍耐;靳家族地半毀在破滅的靈脈之中,家族血脈幾乎被反噬斷絕的時候,她繼續按捺;但當天地法則因九淵的爆破發生了異變,一切怪力亂神的異物都在新的法則中漸趨毀滅,這種變故甚至還與靈氣的劇減沒多大關係,是天要它們亡,而在花娘都沒逃過這種近乎於清算式的劫難、徹底泯滅之後,靳元靈因此動了真怒,豁出一切想要儘快阻止這場災劫,以免世界被修改得更為麵目全非。

正是因此,後來發生的一切大事都與花娘有著直接與間接的關聯……他怎麼可能不認識?!

花娘鑽進葉擎蒼心靈的薄弱麵,在那裡留下了一個印記,相當於鑽了個後門,又在對方心神不定之際,施加影響力,幾乎掌控了對方的思維,所以葉擎蒼的精神波動都能為她所窺探。

花娘親自走過這一遭夢境之後,對於千葉的判斷已基本認可了,就算再不可思議,在如此真實的記憶麵前,實在說不出這是虛假的幻象,“重生”這般逆反天道倫常這般違背天地法則的存在好像確實有幾分真實性,畢竟眼前真的有這麼一個意外——而在葉擎蒼腦中不斷閃逝的回憶為它閱覽之後,花娘更覺得不可思議。

‘有意思。’花娘這麼說道。

葉擎蒼從無端恐懼的狀態中脫出,瞪大眼睛看著這個身影。

‘可以改變的未來,還是未來嗎?’它問道。

這個問題葉擎蒼想過無數次,他咬著牙:“至少證明那是未來的一種可能——我回到過去,就是為了改變它!”

花娘淡淡道:‘執念成魔,你心有魔魅。’

葉擎蒼聲音顫抖:“若能實現我夢寐以求,就算成魔那又如何?!”

花娘平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道:‘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要多——作為閱覽你記憶的代價,我會回答我能解答的疑問。’

‘你最想知道什麼?’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