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環繞的無儘樹海中, 藏著精靈的王國。
精靈們稱其為“格裡芬之森”,以紀念初代精靈王格拉芬,那位傳說中在上一個紀元結束後將象征著生命的綠色帶到人間的存在, 而人類的史詩中則更多稱呼它“無儘森林”。
維拉尼亞對此並不陌生,傳承記憶是一方麵, 主要是她下屬中有位灰精靈女士, 茶話會時無意間總會探聽到不少精靈王國的八卦。
不過瑟薇恩女士並非樹海的綠精靈, 她來自馬亞拉大陸東岸的群山,是月光精靈的一種,她的族群更多與棲居在日落湖畔的水澤精靈通婚,當然, 雖然族群隔得遠了點, 彼此的文明有所差彆,但這些精靈的國度之間彼此交流,有同樣的祖先,近似的信仰, 彼此之間並未有太大的心理距離。
黑暗年代以後, 異種與人類世界的界限等同於無,形式各異的天-災破壞了戒律、顛倒了規則, 就算是無儘森林, 也沒有了固有的邊界,即便是人類, 也可以窺探到那屬於幻想生物身上的色彩與光芒。
要說墮落是無法阻擋的趨勢, 但畢竟精靈社會中還存在一定的秩序, 無儘森林依然儘可能地維係固有的守則,庇佑著精靈們——這個種族超乎想象得團結,而且武力值極高——他們所得意的弓箭與魔法, 也恰恰是讓其他種族畏懼的存在。
不過以精靈們對於無儘森林的尊崇與愛護,像眼前這種畫麵於現實世界顯然是不可能出現的!
能撕裂空間、減緩時間流速的箭,凝聚著風暴雷霆、掌控著自然之力的槍,當這樣兩種武器交戈,生成的動靜若以地動山搖、天崩地裂來形容,也不嫌為過!
夢境造物無限模擬真實,但不像現實一樣、時間與空間背後還有著世界法則來兜底,夢境中的時空被撕裂,底下隻有虛無,當夢境、真實與虛無之間同時存在,那般光怪陸離、錯綜複雜之象,是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
正是見到這一幕場景的維拉尼亞才有所明悟,自己為什麼忽然現身此地。
她自純白教皇的夢境中抽離,本身在夢境世界的底蘊又不足以構成一方領域,而夢魘也未準備好接收並安放她的所在,以至於她在混亂中受到同為混亂之界域的吸引,直接被拉入了這片地界。
維拉尼亞所見到的綠植、湖泊、飛鳥、走獸這種如仙境般極富生機的美景隻有瞬息,下一秒視野中的一切就被恐怖的風暴所吞沒,就好像鮮豔的畫布忽然失了色,美妙的音符驟然從樂曲中逃離,那扭曲著雷霆與利刃的力量,已經吞沒了她腳下的土地。
她沒有受傷。
她在瞬間鎖定自己身上的時空,封閉了外界對於自身施加的影響,但為了抵消這份被波及的能量,她必須付諸同樣的能量才是——於是從外看來,被激發出來的隻有光,無窮無儘的光。
這奇異的場麵,讓兩個正交手的存在都不約而同停止了攻擊。
“這可真夠稀奇的……”維拉尼亞回過神後,也情不自禁喃喃自語,“一個綠之民、一個深海子民在無儘之森——打架?”
*
如果不同的人在這個世界相會,意味著不同的夢境互相融合的話,那維拉尼亞所見的原本場景就太過貼近於森林,綠與生命的氣息是如此濃重,毫無深海的封閉與陰冷之感,因此見到精靈並不稀奇,可當她見到一條人魚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才會如此驚訝。
執弓而立的精靈有一頭濃密的黑色卷發,明亮的綠眼睛透著逼人的綠,森林精靈特有的長長的尖耳朵——像瑟薇恩女士那種月光精靈的尖耳朵就要短很多——就像他身後的森林一樣,他身上的色彩也是極有飽和度的光輝。
另一位潛藏於半空中,為凝聚成實體的風霜包裹了一半身軀,隻露出蒼白的臉與裸-露的上半身,他長著淺藍色的頭發與同色的眼睛,透明薄紗般的鰭耳向後張開,淺淺的銀片鱗片藏在眼圈、上臂與腰間,陰冷潮濕的水汽彌漫在他身上,將那種妖異到叫人戰栗的美感勾勒得更為透徹。
——而早在她從被混亂的空間亂流吐出來的時候,已經叫交戰雙方不約而同停了手,警惕地盯著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
就像維拉尼亞會驚訝,那倆位存在同樣覺得震驚。
看清楚她臉的瞬間,又看向她身後,緊接著又回過來分辨她身上的光,作為該夢境掌控者的精靈多了解析她存在的這個步驟,先發難的是人魚。
“決鬥取消!”人魚臉上勃發的憤怒已經要凝成實質,“找幫手也就算了,你居然與‘瀆神者’勾結?!”
精靈有點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