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暴怒23(1 / 2)

抱著某種必須要找到長官的目的、但又不想引人注意的餘潛, 完全沒想到會在門外聽到這樣一番話。

他既有種偷聽的愧疚不安,又因話語中的信息如遭雷劈,感覺每個詞都認識, 但聯係在一起的內涵卻是如此令腦子費解, 以至於他完全不知道該作出什麼反應。

但他的心臟卻是第一時間就被揪了起來。

怎麼可能呢?他這麼想道。

為什麼會這樣呢!他無法思考。

如此輕易見到了千葉,但餘潛甚至都沒辦法產生一丁點的高興, 此時此刻他把自己的來意都忘到了腦後, 呐呐道:“長官……生病了麼?”

他似乎是急切地想要把難以理解的那一切都按到“病”這個理由上:“是生病了所以無法控製?”

千葉看著他:“不是病,至少現代醫學找不到任何解釋的名目。你要說那是我的本性也未嘗不可。”

“不是!”過敏的人大著舌頭反駁,“當然不可能是本性!你明明……明明……”

明明什麼呢?在徹那亞,在軍人思想紀律的嚴苛壓製下,她都兩度失控, 離開徹那亞, 在南部洲那種沒有規矩沒有守則之地, 作為一個強大至死的自由雇傭兵, 她發起瘋來……誰能阻止呢?

“不是……”

餘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艱難地說道:“長官,明明、一直都是那麼……光明……”

人不淪為野獸正是因為有道德有情感,人有同理心,會共情, 人也會換位思考, 道德的觀念滲透在人觀念的方方麵麵, 促使人朝著道德所宣揚的方向行進。

大多數人都在向陽而生,向善而生,處在光明天空之下的人,似乎也難以理解陰影中的生物怎樣生存。

但她不是啊!

她是比陽光還要正義,比狂風還要頑強, 比高山還要偉岸的人——她是英雄啊!

“我不是英雄。”她像是看透了餘潛在想什麼一般,平靜地否定,“我是罪人。”

“因為我是罪人,我才必須離開我的母國。”

“有些事物並不是因人努力就能規避的。”她說道,“我跨越了底線,不止一次——你知道,人一旦突破一旦跨越某些規則,就很難回道原本的行列了。扛過槍的肩永遠負擔著重量,殺過人的手永遠沾滿血腥,殺死同類本來就是作為人的我們都難以邁過的坎,但因為我們知道我們所做的是正義的事業,所以我們無所畏懼——但我越過了為人的底線。”

為什麼雇傭兵的名聲一直那麼糟糕?不但在普眾印象裡不好,就連同在灰色領域都叫人抗拒,因為雇傭兵就是不折手斷的代名詞。

為了完成任務,他們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包括使用各種反人類反人道的手段。

在這個行業,作為業界標杆的歐羅拉其實要好太多了,但畢竟歐羅拉還是建立在灰色地帶,不可避免地要遊走於法律與道德的邊緣——沒有人會來懲罰他們,但良心會。

彆人可能沒有良心,但千葉絕對有。

主觀不想犯錯的,一旦犯錯,收到內心的譴責就會越深重。

餘潛與醫生都沒說話。

過了許久,醫生幽幽道:“我現在倒希望那就是你的本性了……”

本性殘酷了至少就沒有良心譴責這回事。

就像西蒙斯那個人渣。

他就沒長良心。

醫生說:“找辦法治病?”

千葉又撕開一個零食包裝,平靜道:“我自己就是心理專家。”

兩人又不說話了。

千葉嗅了嗅,發現味道不好,又撿起一個包裝袋撕開,抬頭看向豬頭臉:“你找我做什麼?”

餘潛後知後覺還有這麼一回事。

因過敏而導致整張臉都腫脹不堪的餘潛這才意識到把正事給忘了,他不安地動了動吊瓶架子,又徒勞無力地張了張嘴巴。

梅格醫生發現他的目光有意無意看著自己,不免驚奇:“什麼?我竟然不能聽?!”

他滿臉你們搞小秘密竟然不帶我的控訴。

餘潛默默地盯著他。

正當醫生罵罵咧咧要走時,千葉問道:“如果跟案件有關的話,醫生聽到沒關係。”

餘潛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沒再猶豫,說道:“長官,我是想要告訴你,案件的參與人或許並不止是那位黑人教官……”

千葉與醫生瞬間停止動作,前者放下了手中的零食,後者嚴肅了自己的表情,兩人均認真看著他等待下文。

餘潛說道:“我好像撞見過他們接頭的場景……就算不是同謀,至少對方也提供了案件的極大便利。”

……也就是說,堪底士的叛徒還不止一個。

除了馬特羅,還有個家夥仍潛藏在暗中。

西蒙斯不管用啊,這樣的消息都沒從馬特羅嘴巴裡撬出來。

聽完餘潛詳細的描述之後,醫生把手放在嘴巴前麵相當自覺地作了個拉鏈動作,千葉站起身:“我知道了。我來處理。這事你彆沾。”

餘潛這點腦子還是有的:“我隻是個病號,我什麼都不知道。”

千葉看了眼醫生,彼此眼中交換了點信息,也沒有言語,她就轉身出了門。

這天中午全堪底士的工作人員都聽到對講機的公共頻道傳來千葉的聲音:“西蒙斯在哪?”

不知道有多少人仰天發出徒勞的哀嚎。

千葉在中樞找到西蒙斯,一路過來,見到她的每一個人都對她投以曖昧的注目,連西蒙斯本人都覺得自己魅力爆棚了——當然,正常的理智還是有的。

他甚至疑心她是手癢了想揍人,挨揍挨多了的條件反射,當然就算這樣他也挺興奮就是了。

然後一見麵:“出來。”

更興奮了有沒有。

“約會嗎?”

“閉嘴。”

並沒有找多隱蔽的地方,隻是避開了攝像頭與人眼,走到稍微僻靜點的地方而已。

找西蒙斯的方式雖然大張旗鼓,但彆人隻會想到桃色新聞,絕不會相信還有彆的問題——事實上要不是她相信餘潛說的話,也難以置信堪底士存在那麼多漏洞。

她麵無表情道:“西蒙斯,你的工作有紕漏。”

西蒙斯雙手抱胸,挑高眉毛:“你指的什麼?”

“馬特羅。”

西蒙斯一開始沒懂,但很快神經繃緊,他眯了眯眼,整個人的危險性在瞬間迸發出來:“哦?”

“返工一趟,你會有更驚喜的發現。”她的語氣平靜無波,隻在說到“驚喜”這個詞的時候帶了一點刻意的重音。

她說完話看了眼對講機上的時間,得趕去工作了,猛然又意識到這動作不對。

果然覺察到她小動作的西蒙斯,氣場立刻就不對了,她沒敢轉身,幾乎隻是試探性地向後挪了一小步——西蒙斯就微微側身,目光牢牢鎖定她的臉。

兩個人僵持著誰都沒動。

處在一種看似平常但隨時都能出手的狀態。

“我工作,你返工?”千葉謹慎道。

“我不介意遲點再去。”西蒙斯的臉孔撕扯出一個笑的模樣。

“我到時間了。”千葉說道。

她討厭遲到。

時間觀念幾乎是刻入她骨骼的規則。

“我知道。”這賤人一副無賴的就是不許你走的表情。

千葉的表情冷下來,微微眯起眼睛,計算著真打起來能不能全身而退。

“謝謝你告訴我——紕漏,”他的語音很重,牙齒森白,“我覺得你應該跟我一同——返工,順便,再談談你的消息來源。”

“我覺得沒必要。”千葉胸腔裡已經騰起火氣,“有必要的話我會親自向將軍彙報。”

她說道:“我想你也不願在紕漏未查清前跟將軍交代情況。”

“所以需要你協同呀,阿黛爾——”他並不接受威脅,語音拖得又長又低,像是囈語般曖昧又黏膩。

千葉隻想往那張欠揍的臉上踩兩腳:“你有完沒完?”

對方理直氣壯:“滋事重大,這是合理要求!”

深呼吸,深呼吸,不能動怒,不能動怒,賤人正興致勃勃等著看她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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