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殺夫正道三十九(2 / 2)

洞口站立的男子一動一動,任冰冷雨水從頭澆下,流過眼眶,澀疼,又流過臉頰,撕裂的紅痕,混著絲絲縷縷的血水流下。

而洞內,泉水池上裂口飄下雨絲,關朔停下,伸手一揮,一道透明的水膜遮住池泉上方。正也是這刻鬆懈,身下人忽然翻身而上,濕潤的長發垂落滿懷。

關朔微愣,褚長溪的臉在陰影裡看不清神情。

“長溪?”

褚長溪似微頓,而後才恍惚湊近主動親他,轉瞬將關朔拉入欲|海,無暇再思考。

在他看不清之下,身上人微微偏頭洞府外,緩緩勾唇笑了下。

*

這場雨下了許久未停,連洞府內動靜歇下,雨勢也未減緩。

像一場持續絕望的悲鳴。

如同洞口男子無時無刻不在承受的撕裂之痛。

湮燼之直到此時才敢抬起頭,脖子支撐的頭顱,仿佛斷裂一般,僵硬挺直。

明明不用神識,什麼也看不到。

他卻仿佛看到很多,視線茫然而痛苦,睜大的眼睛裡,雨水衝刷而下,紅眸,像流了血淚。

煙霧散儘,池水終涼。

關朔懷中抱著似累極而昏沉的人往裡麵寒冰玉塌走去,溫柔的將人放下,又仔細整理他的衣衫,而後半跪在塌邊,盯著塌上人看,看他每一分眉目,半點不舍得移開。

看了好久好久,外麵雷雨震天動地,這裡靜謐安寧。關朔心中滿是歡喜,事後了才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有些無所適從的少年人的羞怯,臉耳通紅。

……

良久,塌上人始終閉著眼睛,已經入睡的樣子。關朔飛快地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起身離開。

洞府外,雨水將另外一人存在的痕跡衝洗的一乾二淨,關朔一無所覺,虛空撐出一把傘,邁入大雨中。

湮燼之等他人氣息徹底消散,才現身,一步一步往裡走去。

直到看見玉塌上的人,才恍惚回神般腳步定下,被某種疼痛剝離的神魂似重新回到體內。

褚長溪被換了衣衫,一身整潔乾淨,情毒暫時解了,氣息恢複如雪。

關朔未敢在他身上留下痕跡,怕他醒後惱他,他不像湮燼之,每回不到儘興不罷休,還時不時瘋癲不止,非要在褚長溪身上刻意留下印跡,生怕旁人看不出似的。

此次此情|事,事前事後,褚長溪都似沒什麼痕跡留下,纖塵不染,冰清冷玉。

但湮燼之還是看的弓起背,手撫上胸口,疼的整個人痙攣般顫抖,幾乎一點一點跌跪下去。

一生狂妄不羈的魔尊,滿臉裂痕,極輕極輕的笑起來,裂口滲出血。

雨水混著血水,流一地。

他痛極。

褚長溪。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到底為什麼?

*

在醫藥峰一處斷崖上的小亭,蓮鏡看著暴雨傾盆,驚雷滾滾,持續不歇,疑惑道,“這雨倒是來的古怪。”

宣斐靠著亭柱,一身懶骨,“不就是下雨嗎?哪裡古怪。”

下界修仙,脫離四合之外,但沒到能掌四季穀雨的地步。那是上界神君才有的能力。

蓮鏡還是覺得哪裡不尋常,他沉默不語。

酒也喝到儘興了,也不知他們事了沒有,以防萬一,還需得再拖延時間。宣斐用折扇敲了敲容澤麵前的石桌。

“你又在想什麼?不如想想,湮燼之接下來會做什麼。”

容澤身旁的粉衣姑娘已經抱著酒壇,趴在石桌酣睡,他起身脫下外衫披在她身上,才道,“不知,但湮燼之不可能善罷甘休的。”

遊青青道,“無外乎就是卑鄙無恥的威脅長溪哥哥。”

“拿什麼威脅呢?”

“蒼生,仙門,親友……他不是一直再拿這些威脅長溪嗎?”

眾人一陣沉默,內心無比內疚自責,他們都知褚長溪都為此付出了什麼。

好在魔淵門被重新封印了,魔族自此出入人間受諸多限製,再與仙門一戰,仙門也算有勝算了。

四方厚重的雨幕,讓小亭內的一方天地似乎與外隔絕,忽然,聞羽猛得站起來,神情罕見方寸大亂,一把抓住容澤手腕,幾乎急切地問道,“容澤兄,你還記不記得當初長溪給你那把劍帶了什麼話嗎?”

容澤一愣,眼瞳皺縮。

師弟說,他命不久矣,唯二心不安。

一是魔淵門封印,而是萬魔窟邪魔降世。

他這是料到了什麼?

自那時起,就一直在設局將魔淵門封印——

現在封印已經被褚長溪解決,那接下來是………!!!

噗通!

宣斐站起身時,腳下不穩,摔在了地上。

*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褚長溪真要睡過去,才感覺到那跪在他塌前仿佛僵死了一般人重新有了動靜。

他想不通了。

或許也沒想通。

隻是緩緩站起身,像從魔窟穀底初爬出來,一身煞氣和血腥。

他身上還詭異的多出另外一股氣息。

“褚長溪。”

褚長溪聽到乾啞艱澀的聲音。

“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放開你。”

他受不了的,受不了褚長溪不在身邊,又會與誰行此一事,不可以,他受不了!

“我就是死……”聲音又凶狠狂躁,“也不會放手!”

洞府內突然比冰寒更為陰冷的寒意,似不知名邪祟從地底深淵處爬出來。

耳畔都似響起鬼哭狼嚎,冤魂鬼影,屍骨成山,血成衝天。吞噬蠶食,撕裂神魂。

“褚長溪……”

帶著涼意卻特意清潔至乾燥的指尖輕輕撫上褚長溪臉頰,而後,有溫熱的水滴落下來。

一滴,一滴。

“褚長溪……”

被魔窟炎火燒灼過的聲音,一遍又一遍輕喃他的名字。

像那三百年聚魂結魄時,日夜念他時一樣。

直到最後,湮燼之眼中猩紅躁動的光變成另外一種沉寂。

他才終結這句。

“褚長溪,”他口齒喉間都是自胸腔內翻湧而出的血,一字一頓,道,“我一定會讓你,求著回到我身邊。”

*

湮燼之走後,係統一驚一乍翻存檔記錄,整個係統都被震驚的不輕,【所以,溪溪放任自己情毒發作,就是想以此來激他,將萬魔窟的壓製撤除?】

褚長溪起身整理衣衫,“嗯”一聲,“不撤除,我無法對症解決,時間留我又不多。”

係統磨牙,【什麼時間留你不多,直到現在所有人都還在局中呢。】

在魔界時曾有人秉,萬魔窟異常,邪魔降世對魔族有利,但湮燼之拒絕了,並命人壓製,他說,他不能毀了人間,不然他拿什麼威脅褚長溪。

好家夥,現在被宿主一氣,壓製就給撤了。

就跟逼他神劍合二為一,逼他將魔淵門破損的封印毀掉……等等都是一般的操作,簡直6死了。

係統欲哭無淚,【溪溪,你再這樣……你真不怕,他恨極了你,把你撕了?】

褚長溪笑笑,走到洞口,往夜中雨幕,又穿過雨幕望天,“重蹈覆轍啊。”

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終結,這一切不都是從湮燼之在魔窟裡重生一身根骨開始的嗎?

為什麼會重生根骨?

為什麼根骨會是墮仙,而不是真的邪魔?

褚長溪道,“這一場雨下的夠久的了。”

係統不明所以跳過來扒拉他蔥白的指尖,【關雨什麼事啊?】

白衣青年氣質如高巔雪,回,“雨沒完沒了,我怎麼了離開?”

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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