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八十五(2 / 2)

淋雪共白頭,湮燼之整夜都不撐傘。

歲月安靜,溫柔,美好的像夢。偏偏夢中人就坐在他身邊。

高掛的燈籠紅光照亮白雪,碎碎灑灑,星星點點的光,落褚長溪發絲,落褚長溪難得一見的豔紅衣裳……

城中說書先生,奔跑點燈的孩童……

“下雪了,”湮燼之偏頭,輕輕蹭了下褚長溪的發,“我們小仙君就回來了。”

褚長溪側眸,正對上湮燼之的眼睛。

太亮了。

褚長溪指著院中長桌,說,“想喝酒。”

“好,我去拿。”

褚長溪要喝的酒,湮燼之卻喝多了。傾身過去吻褚長溪時,湮燼之更覺得一切是夢。

夢中人是心上人,心上人在眼前。

他伸手撫上褚長溪側臉,在喜悅裡,心臟都酥軟,“長溪。”

“嗯。“

“你好像夢啊。”

“………”

人間,吃餃子,看煙花,同淋雪……

褚長溪忽然問,“你還要什麼?”

湮燼之動作微微一滯,他可能真的醉了,今夜這酒似乎格外醉人。

褚長溪這幾日總是什麼都應他,問他要什麼也常有,他沉浸在夢中,靜靜看著褚長溪,慢慢搖頭,“沒了。”

“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要的。”

褚長溪似乎想了想,

伸手拽了湮燼之衣袖,湮燼之被拽的前傾,褚長溪覆上自己的唇。

呼吸交疊,冰冰涼涼的雪融在唇齒間。

褚長溪幾乎沒有主動,他不拒絕,於湮燼之就是最大的回應了。

但褚長溪一旦主動,湮燼之滿胸腔的情義都灼燙的要燒起來,神魂都可燃燒殆儘。他手都顫抖了,抬手拂掉褚長溪臉側落的雪。但他沒有結束這個褚長溪主動的吻,太難得。

湮燼之舍不得。

舍不得的心都疼了。

直到褚長溪放開他。

看自己紅衣,又問,“要成親嗎?”

湮燼之一時沒能明白這句從何而來,但他還是在怕夢碎的驚慌裡,記起什麼,“長溪忘了麼,我們成過親了。”

“在蒼梧,道侶,大典……”

雖然那次禮剛成,他就被褚長溪剔骨抽筋,扔進萬魔窟……

但湮燼之從始至終都認為,他們那次已然禮成。

“好。”褚長溪似乎不再問,他起身,鮮活麵容,生氣竟一瞬落儘。眉睫落滿雪,神情也如這蒼雪。

仿佛褪去了所有身在人間煙火裡的情愫。

“我滿足了你所有的願望……”雪裡覆霜的劍,刀鋒冰冷,“而今我也有一願,湮燼之,你可滿足我嗎?”

滿足他所有的願望……

換他一個願望……

湮燼之心頭狠狠一顫,

整個人僵在大雪裡。

所有夢幻旖旎霎時消退乾淨,他眼眸慢慢清明,也慢慢沉入深淵。

那把懸在頭頂的刀就這樣落了下來,不是一刃,是鋪天蓋地,刃或尖利,或闊斧,

直直戳進湮燼之胸腔肺腑。

在每一個他愛意滾燙的瞬間,反複淩遲。

夢醒了。

夢碎了。

“長溪……想要我做什麼……”

褚長溪看著他,道:“修天梯。”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