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鶴哼了一聲,算是給出了肯定答案,接著又反問一句:“不可以嗎?”
“可以啊。”初澄麻利地回答,“但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和他其實是一個班?”
應鶴不由得一愣。
他忽然想起之前住院期間的事情,那時這兩人的關係看起來的確很親密。
應鶴感覺自己在三言兩語內遭到了暗算,可說出口的話沒法收回來。而且無論怎麼樣,這一年的書也是要讀的。
即便他不情願,也隻能硬著頭皮,咬牙切齒道:“那我也去。”
“所以,結果還是高三7班?”楊主任重新拿起桌麵上的表格,看向班主任征求意見。
“交給初老師吧。”喻司亭稍側過身,拍了拍初澄的肩膀,仿佛變成了一個與事件不相關的人。
初澄挑起眼稍。
不對啊,我明明是進來解救彆人的,怎麼還成主要負責人了?
喻司亭看懂了他臉上的疑問,無聲地點了點頭。
你的確解救了我,以犧牲自己的方式。
初澄語塞,但事已至此,隻能任勞任怨地接下擔子,帶插班生回班級。
等到其餘人都離開,喻司亭朝向領導詢問:“有學生過往的成績資料嗎?”
玩笑歸玩笑,身為班級的第一負責人,他必須對每一個學生負責,不可能真的去做甩手掌櫃。
楊主任遞給他一個檔案袋,回答說:“裡麵好像是有幾張成績單。但他已經很久沒去上學了,估計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那我也得看啊。”喻司亭歎一聲,伸手接過,和領導打了招呼,離開教務處回班級。
“好好上課,彆惹事,不要早退,放學後等我來接你。”
“你煩不煩?”
“我這不是受你爸的囑托嘛!”
“我爸我爸,除了這兩個字,你會不會說點彆的?”
“……”
七班教室門外的走廊裡,陪同應鶴來報到的人拉著他囑咐個沒完。男生的情緒卻越來越差,眼底的鬱悶之色都要溢出來了。
初澄沒再旁聽,率先走進班裡給新學生安排座位。考慮到身高,他隻能讓應鶴臨時坐在鹿言身邊的空位上。
後排幾個不安分的小子聽到外麵的動靜,頻頻向門口張望,時不時還交頭接耳,小聲聊大聲笑。
他們早已從隔壁複讀生的口中了解過這位新同學,概括來說無非是八個字。
有錢有權,脾氣極臭。
穆一洋還以此為由,出言揶揄著即將和插班生成為同桌的鹿言。但倚靠在角落裡的少年明顯對這些都不感興趣。
“無所謂,隻要他不惹我。”直到被大家cue煩了,鹿言才淡定放話,聲音不大卻氣勢十足,握著筆寫下兩行解題步驟,頭也不抬地繼續補充,“更何況他也惹不起我。”
“你老實點。”初澄把掌心落在鹿班長的頭頂,輕輕地按壓以作提醒。
話音落下,一臉不爽的應鶴已經走進了教室。
初澄蜷起手指,輕敲桌麵:“坐這兒。”
喻司亭站上講台時,本堂數學課隻剩下十分鐘。
他準備在鈴響前講完一道典型例題,趁著在黑板上畫圖的時間,開口問道:“卷子都做完了吧?翻正麵,對一下前卷的答案,從季雅楠開始。”
“1C。”
“2D。”
“3A。”
“4A。”
“……”
學生們都十分熟悉大哥上課的流程,熟練地龍擺尾報答案,沒有人拖慢他的進度。
“7C是誰做的?”喻司亭沒回頭,依舊在黑板上寫寫畫畫。
被叫停的學生連忙改口:“選D,選D,看竄行了。”
喻司亭瞬間識破:“沒做就是沒做,彆給我亂蒙。大早上的時間補覺了?站起來清醒會兒,後麵繼續。”
教室寂靜了三五秒鐘,沒人應答,喻司亭轉過身查看。
提問順位輪到了新來的插班生。那小子趴在最後排的桌麵上,完全沒有聽課的狀態,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鹿言輕搡他一把。
“乾什麼?”應鶴抬頭。
“叫你呢。”鹿言朝著台上揚揚下巴。
剛有困意就被打擾,插班生有些不耐煩,向後推了推椅子站起身,乾杵著沒說話。
喻司亭趕著時間講例題,不想在他身上浪費,沉聲道:“給他一張卷子,同桌繼續。”
“傳一下。”一張嶄新的數學卷被從孟鑫的位置遞過來。
穆一洋接力時,嗤笑著吐槽了聲。
這句話的聲音很小,僅隔一條過道的應鶴也沒能完全聽清。但他能確定,對方說了“大官的兒子”這幾個字。
“嗬。”
應鶴的嘴角動了動,放下剛到手的數學卷,就著站立的姿勢向側麵邁開一步,抬腿咣當一腳,踹在穆一洋的桌子橫梁上。
巨大的聲響,讓半個班級隨之一震。
應鶴居高臨下瞄著他,語氣冷漠但聲音不大,隻是足夠被聽清:“我是我,我爸是我爸,你最好彆亂說話。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下次就沒那麼客氣了。”
穆一洋怔了一秒,然後騰地站起來。但不等他有動作,講台上也傳來一聲響亮的敲擊。
“你們以為自己是在菜市場嗎?”喻司亭停住動作,筆直地站立著,周身冷冽的氣場讓學生們完全不敢發出聲音。
他漆黑深邃的眸子盯著準備鬨事的男生,唇間吐出兩字:“坐下。”
穆一洋咬了咬牙,壓製住被挑釁的火氣,重新坐回椅子。
“如果連最基礎的行為管控能力都沒有,建議你們出門打車,去亭州幼兒園。”喻司亭轉頭看向仿佛置身事外的另一人,以同樣的語氣命令,“把桌子挪正,然後站回去。”
應鶴照做。
教室裡重新恢複安靜。初澄看了
半天熱鬨,正想稱讚一番大哥的控場能力,卻忽然被其他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哎?他剛才用什麼敲的黑板。
從上課開始,初副班一直在後排打表格,沒抬頭仔細看。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大哥手裡用的直線輔助工具,那好像是自己的戒尺?
在喻司亭講完例題的最後一步後,下課鈴聲響起。
喻司亭說了下課後,放下卷子,朝著後排指了指,然後離開了教室。
站立在桌邊的初澄會意,開口道:“穆一洋,跟我出來一下。”
“噢。”剛剛被當堂製裁過的學生當然知道原因,低著頭從後門出去。
初澄經過後排時,瞥了眼麵無表情的應鶴,隨後不動聲色地走過,隻抬手拍了拍旁邊的鹿言。
小舅媽暗戳戳地安排工作,鹿班長不能置之不理,隻好不著痕跡地幫忙調解。
鹿言趴向桌麵上,用手腕墊著下巴,漫不經心道:“你其實不用和他較勁。”
應鶴瞥他一眼:“說誰呢?”
“被你掀桌板的那個唄。”鹿言歎一聲,接著說,“他這人就是嘴賤,沒什麼壞心思。之前早戀的事都是自己抖露出去的,你彆太在意。”
應鶴嗤一聲,不以為意:“他說的又不是你,憑什麼替我大度?”
鹿言改換了姿勢,無聊地撥弄兩下自己的額發,自然道:“他肯定也說我啊。不然我乾嘛要給你建議。”
應鶴頓了片刻沒應答。他看向沒精打采的新同桌,想起這人早上莫名其妙還不太聰明的樣子,低聲挖苦:“你有什麼值得被說的?”
“你最好放尊重點。”鹿言笑一聲,“因為我是這個班裡最大的關係戶。和穆一洋起衝突可能沒什麼,但如果踢我的桌子,我保證你一定會被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