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故意的,每次不是戴足鐲,就是戴頸圈兒,有一次她十根手指頭都戴滿了約戒!
非要刺破他的皮膚才肯罷休!
她還笑嘻嘻地說這是情趣!
練星含摸出他那一根朱紅五毒絲絛,它不懷好意落在她的脖根上。
少年魔種神色變換多次,還是收回了這一條奪人命魄的絲絛,他輕輕掐住這陰毒王姬的下頜,陰著臉說,“元幼平,你最好活久一些,你等我親自來折磨你,你不會死,永遠都不會死,因為我會讓你——”
永生永世,都活在煉獄之中。
八王姬府兩百裡外,就是天牢所在,它陷在連綿起伏的群山裡,並迎來一群不速之客。
“陛下,您真出來了?!”
蠱奴們腰纏一條黑花緞帶,語氣驚喜不已。
“那八王姬對您如此迷戀,竟這般掉以輕心?”
他們不問還好,一問練星含就滿臉鬱色。
他在八王姬府住了快半個月,總算摸清了她的份量。
蛇蛇很規律,愛玩,愛吃,但不多吃,今夜他特意放了一束粉紅的天府陀羅,就算是
菩薩來了,也要欲海焚身!
經過幾番深入險境,他半條命都送出去了,才勉強把她放倒。
想到她當時略帶興奮地說,“你怎麼這麼貼心呀,還自己打開?”
他就想把元幼平煎成元氏風味肉餅!!!
蠱奴們見主子渾身洋溢著殺氣,他們也不敢問,紛紛低下頭,等候差遣。
練星含深吸一口氣,壓住自己的暴怒,“都準備好了?”
“是,都聽您的吩咐。”
為首的蠱奴與旁人不一樣,他腰間係了一條花紋繁複豔麗的緞帶,正是練國赫赫有名的蠱祭司,他稍顯遲疑,“長公主……您要把她留在登真嗎?”
陛下一向頗為依賴長公主,落難的時候更像一對互相扶持的普通姐弟,而且陛下為了姐姐不遭那八王姬的毒手,還特意先一步獻了身!
這是何等孺慕之情!
他們在暗中觀察的時候,也常常為絕美的姐弟情而流淚,想必此番行事倉促,陛下怕過於危險,才沒有帶上長公主。
蠱祭司轉念一想,可是陛下離開登真,徒留長公主在敵國,豈不是更加岌岌可危?
就聽陛下涼薄地說,“不必,就讓練月妃做一個誘餌吧,為我練國大業而死,她死得其所。”
蠱祭司微微愕然,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受。
他們練國每一任的王,都是斷情絕愛,親緣涼薄,本以為陛下與長公主相依為命多年,這期間的相處足以融化陛下心頭的堅冰,未曾想陛下至始至終,都是當年那個將毒蠍放入父親口中,以三歲稚齡奪得王位的小孩。
陰狠、涼薄、不擇手段,他不曾變過。
不過今夜的事,蠱祭司很意外。
作為末代幼帝,他們的陛下自五歲時起就做了登真的戰俘,含恥忍辱,蟄伏了整整十二年,本以為那一次能借著五王爵的手,將八王姬斬在馬下,挑動起登真與伏波戰事,未料到任務失敗,他們陛下也被歸國的八王姬強搶回府,淪落成玩物的境地。
當然,依照陛下的姿色,未必不能做到王姬夫人的位置,可是陛下就是義無反顧,投身複國大業!
蠱祭司很欣慰。
當然他也欣慰沒多久。
“這次劫獄,務必要救出江雙穗!”
陛下斬釘截鐵地說。
蠱祭司有些惆悵,他是標準的練國人的口味,更喜歡陰損毒辣一點的女君,可陛下也不知怎麼的,竟然喜好上了那一個笨拙開朗的小婢女。
蠱祭司又剝開一些蛛絲馬跡,試圖說服自己——
這可是少男少女的純真且未經汙染的真愛!
五歲時,陛下被八王姬雪地裡罰跪,小婢女找來了一床被子,抱著陛下一整夜。
八歲時,陛下被八王姬抽壞了膝骨,小婢女找來傷藥塗抹,嘴唇吹在陛下的膝蓋上,還一不小心,貼了上去。
十二歲時,陛下又被八王姬沒收了膳食,餓得饑腸轆轆,雙眼發暈,小婢女就把自己喝
剩的熱粥,分給陛下一半。
諸如此類,還有很多。
要不是相信那小婢女天生就是這樣子,到處救人,幫人,沒有一點兒壞心,他都要懷疑她是早早相中了陛下,把人當童養夫養呢!
但蠱祭司發現了一個怪異的點——
這小婢女給的禦寒、傷藥、熱粥等等,好像都是從八王姬府上要來的?!
?!!!
等等。
這不就是說,這小婢女用八王姬府的剩飯剩菜剩被子,不費一文錢,就拐到了一個少年國君的真心?!
這簡直拐賣,哦不,是血賺吧?
蠱祭司把自己人生當中最難過的事情都想了一遍,還是沒能抑製住難受,他的陛下天生尊貴,連龍肝鳳膽都吃得,怎麼偏偏就栽在這種平平無奇一抓一大把的小婢女身上呢?這種沒有任何難度的活兒,換一個人都能做的吧?
果然,陛下還是太缺愛,太好騙了!
蠱祭司微微歎息,卻也沒有反駁練星含的決定。
而被議論的女主角,江雙穗,正蹲在牢內,抱著大腿,哭了一天一夜。
——她看到了!
看到那蟾蜍產配子了!
繞是她沒有真正經曆過人事,但也隱隱約約察覺到,練星含跟她傳話的時候,正被那八王姬賞玩呢!
不然蟾蜍也不會如此動情!
他說過的,那盤古蟾蜍就相當他部分的化身,化身都被弄成那個樣子了,主身肯定更、更加淫/蕩!
沒錯!是淫/蕩!
江雙穗惡狠狠地罵道,她再也不要跟練星含那個騙子好了!
隻是刹那,刺啦一聲,溫熱的腥血濺到她臉上。
江雙穗呆了。
她癡癡看著那昏暗油燈下,那張豔麗得近乎妖異的絕美麵容。
黑長衣被緊束了起來,美人尖的額心垂下一枚銀質彎月,雙耳也綴著兩輪冰冷的、精巧的彎刀,他朝她伸出手,“穗穗姐姐,跟我走吧,我們不能繼續待在這裡了。”
再待下去,他可能真的會被元幼平馴化,成為那一隻趴在地上搖尾乞憐的獸。
江雙穗剛把手伸出去,又慌裡慌張縮回來,賭氣地麵向潮濕的牆根,冷不防看到那一抹黑絲帶般的物體。
那是她的少年身心不潔,背叛了她的證據!
江雙穗整顆心都要碎掉了,哽咽道,“不要,我才不要跟你走,你,你都被玩過了,你臟了,你配不起我。”
少年魔種似乎有些無奈,“我的心是你的,這還不夠嗎?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不原諒!不原諒!”江雙穗哭著喊,“除非你殺掉這些討厭的家夥替我出氣!”
“就這麼簡單麼?”
少年魔種似乎輕笑一聲,他額尖的銀質彎月輕輕蕩開,露出裡麵的陰影。
於是——
“噗哧!”“噗哧!”“噗哧!”
天牢迎來了一場屠殺,持
續了一刻。
除了江氏母女外,沒有一個活口。
那虞夫人掙紮著爬到江雙穗的身邊,抓住她的腳踝,雙眼暴突,“你,你不得好死——”
“啊啊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滾開!滾開!”
江雙穗被嚇哭了,衝著練星含又打又踢,“你瘋了,我,我隻是嚇嚇他們,你怎麼能,怎麼能真得下這種毒手呢!”
少年魔種雙眼蒙上一層血紅的陰翳,他被擠壓多日的鬱氣,在今夜泄個乾淨,唇角揚起一個略帶天真血腥的笑容。
“誰讓他們惹我穗穗姐姐生氣了呢?他們就該死。”
雖然這麼想有些不好,但江雙穗還是感受到了一股久違的甜蜜,她也看過那些很受歡迎的話本,那種寧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的主角,向來是她憧憬戀慕的對象。江雙穗很快就忘記了之前的不愉快,主動牽起他的手。
“下次不可以這樣喔!”
不是冰的。
少年魔種下意識就想甩出去,又生生止住。
見江雙穗疑惑地望過來,他找了個合情合理的借口,“天快亮了,我們先出去。”
他們在暗黑的甬道狂奔,將寒風甩在身後。
江雙穗很享受這種越獄的刺激滋味,衝著練星含俏皮一笑,“我們這算不算手牽著手私奔啊?”
“當然算啦。”
蜜甜的嗓兒從上至下,像一枝沾了糖毒的箭,貫穿了他們的天靈蓋兒。
“你們還一路私奔到了閻王天子殿呢。”
……?!
江雙穗聽見這熟悉的聲音,身體殘存的恐懼讓她顫了顫雙肩。
她幾乎不敢抬眼。
而手裡牽著的手,也在那一瞬間飛快鬆開。
她:?!
天牢對麵,那一座陰森高聳的塔樓之上,閻王小天子眉心束著一條血桃色的抹額,臉頰兩側第一次做成了辮子,烏青青的,發量又密,宛若兩根粗壯猙獰的毒蠍螯尾,因為圍樓的欄杆太高,她個子小小瞧不太真切,就使了小性,讓元家舅舅把她半抱在肩。
“小舅,他們不但私奔,還敢牽手手,嗚嗚,我白寵這心肝兒了!!!”
蛇蛇被氣到了。
蛇蛇哭了。
練星含睫毛微微一顫。
元幼平這小畜生也會哭得這麼慘?她,是被他傷到了?
陰蘿嗚嗚哭個不停,珠珠閃閃,顆顆滾落,好像快要昏厥過去。
元小舅顛了顛她的臉肉肉,“莫要哭了,這有什麼好哭的,舅舅把他捉回來,給你頑就是了。”
“嗚嗚……不行,他心都不在我這裡了,我要他人還做什麼呢?我不是那種沒有心肝兒、不會痛痛的小畜生!所以,所以——”
“所以?”
元束清挑眉。
姑奶奶哭得鼻尖都起了一點粉霧,好不惹人憐愛,她睜開一雙霧蒙蒙的水桃瞳,抽抽噎噎地說。
“所以勞煩舅舅,嗚嗚!”
陰蘿哭著,嘴角邪惡揚起。
“把他們都射成兩顆小刺蝟,我玩他屍體就好啦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