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Chapter25(1 / 2)

Chapter25

“不好了!”

哈羅德回到客房,關上門之後,再也無法掩飾驚惶失措。

“出事了!一個小時前,校警與巡查隊開始全麵搜查鎮北的所有旅店,要不了多久就會查到我們這裡。逃,我們必須快點逃!”

說著,哈羅德也不顧同伴歐文有什麼反應,衝到矮櫃邊就開始整理行李。

走的速度太快,膝蓋不小心磕到矮櫃堅硬的櫃角,頓時一陣抽痛。

歐文這幾天就沒有鬆開過眉頭,眉宇之間仿佛被利刃刻下一道道濃到化不開的焦躁。

“你等一下,把事情說清楚。你去買午飯,一路上究竟看到了什麼?”

今天,從零點鐘聲敲響,兩人下了一個決定,他們必須且隻能偷爬進入傑克學院圖書館。

由於哈羅德的不謹慎,在昨天早晨走路時被撞,把迷暈守門人的致幻迷藥全都灑在了雞飼料中,直接導致了“智取”的方案流產。

昨天下午,地下鬥雞被沃德查抄,迫使歐文生出更重的危機感。

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一旦老彼得交代了內情,校警就會發現劍橋鎮多了不明外來勢力。

歐文與哈羅德的寶藏圖書獲取計劃,會隨著警備的加深而越發困難。

今天淩晨是最後的空檔機會。趁著巡邏隊沒有更多戒備,就闖一闖傑克學院圖書館。

從作出這個決定的那刻起,一切都似脫了韁的野馬,朝著不可以控製的方向奔去。

歐文沒想到會被沃德撞個正著,而哈羅德沒想到本意是擊暈沃德,下手太重就直接殺了他。

“你沒想到的事太多了!歐文,你原以為校警不會那麼快鎖定沃德凶殺案的嫌犯範圍,但我剛剛出去買麵包,聽路人議論起來。”

哈羅德說:“出入劍橋鎮的水路與陸路都加設了檢查崗。另外,警方先對小鎮北側地毯式巡查。警察們在找說法語的兩個外來男人。一家家旅店排查,不遺漏任何一家。現在不走,你還等什麼時候?”

這一次,哈羅德態度堅決。

“寶藏,我不要了。我們分開走,不容易被懷疑。都彆說法語,全說英文。”

他把為數不多的行李聚攏到一起,疊也不疊就一通亂塞到手提包中,口中還不停念叨著。

“早知道,我前天就該走的。你說得對,隨著戲劇《迷情與秘密》爆紅,人們早晚會注意到它取材於讓·杜邦凶殺案,我們的暴露風險增高。偏偏,你還要賭,賭我們能順利進入傑克學院。

今天我們賭輸了,而且手上又多了一條人命。這事,我不乾了。我去倫敦繼續做泥瓦匠,也比這種閉眼就是噩夢的日子要強。”

歐文從哈羅德的大段絮叨,聽出了急轉直下的形勢。

校警的本事什麼時候這麼大了?

他以為校警至少要過兩天才能鎖定殺害沃德的嫌犯,沒料到此次效率高得驚人。

警方沒用4時,隻用了8個小時就發現了關鍵點。

想起沃德屍體的血字,難道真的有人看到了他們作案,而向警方提供了線索?

不!

不能慌!

歐文試圖強行鎮定。

即便有人看見沃德被害,但不會如此迅速把沃德案與讓·杜邦案聯係到一起,更不可能知道他們來劍橋是找傑克學院圖書館裡的書中寶藏。

“等一等!”

歐文一把拽住了哈羅德的胳膊。

“現在不能跑。已經付出了兩條人命的代價,你確定要放棄寶藏?還有機會,我們還有機會的。”

哈羅德一把揮開歐文,“你瘋了吧?還能有什麼機會,你是在等被通緝的機會嗎!”

歐文:“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校警絕對想不到,我們在被搜捕時有膽子潛入傑克學院。”

哈羅德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還想偷爬進去?沃德被殺了,安保工作一定比之前嚴格。就算你成功潛入找到了下冊書,冒險真的有意義嗎?”

哈羅德潑了一盆冰水,“歐文,你認清現實。直到現在,我們都看不出針線活與寶藏有什麼關係!破解密碼是要有本事的,即便寶藏書被我們得到了,我們看它和看一摞廢紙有什麼區彆?”

不想多說,哈羅德再次提起了行李包。

“我走了,我勸你也立刻走。分頭走,在倫敦的租屋彙合。你認了吧,我們沒有發財的命。”

這些實話太殘酷了。

每一句都是利箭,箭箭命中歐文的腦門。

歐文的腦子越來越痛,這些年來艱苦生活一幕幕在腦中翻騰。

他出生在看不到改善生活可能性的波旁王朝,年複一年伐木工的生活枯燥而艱苦。

一時貪念,錯殺了讓·杜邦,奪走了不知道如何解讀的藏寶書。

偷渡來倫敦,沒有其他本事,隻能做最底層的泥瓦匠。

隨著時間推移,已經不報希望能找到寶藏書的下冊。在準備放棄時,意外得到了線索。

踏入劍橋鎮,期待順利借書謄抄。

約定好的見麵卻被推遲,而很可能會暴露他們殺人真相的戲劇爆紅。

巡查隊的沃德發瘋似地追查動物異常,終於等到他主動結案。

最後,兩人鋌而走險企圖偷爬進入傑克學院,好巧不巧被沃德撞了正著。為了不暴露,又害了一條人命。

歐文也說不好怎麼就走到今天這一步。

在某個岔路口選錯了,一步錯,步步錯,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寶藏不再是一大單純的金錢,而是變成了一種執念。

現在放棄,等於是承認自己曾經的生活就是一場笑話。

此刻,哈羅德卻認命了,也讓他認命。

哈羅德與他,不是同夥,是同伴。

認識了十六年,一起挨過各種苦,一起犯過許多錯的同伴。

唯一

陪伴他經曆了一切的同伴,居然真的要放棄兩人的夢想!彆管這夢想多荒謬,但也是夢想。

不可以!

這條絕望的路上,怎麼能就留他一個人。

歐文再也無法忍耐,腦子像是爆開,失控地強行拉住了將要去開門的哈羅德。

之前,兩人在屋內說話時一直控製音量。

唯有此刻,歐文拔高了聲音。“不!你不能走!不能把我一個人留下來。”

歐文狠狠將哈羅德往房裡一推,絕不讓他離開。

下一刻,碰撞聲在室內響起。

“咚!”

撞擊聲不刺耳,不尖利,它是悶悶的重響。

似遮天蔽日的黑雲到來時,沒有劇烈響動,卻在瞬間壓迫人再也挺不起脊梁。

“啊?”

哈羅德完全沒有防備,腳下沒刹住,被一推後仰倒下。

似慢鏡頭,又快得來不及反應,他的後腦勺重重撞在了堅硬的矮櫃角上。

有什麼熱乎的液體從後腦流出來了,隨之而來是鑽腦的疼痛。

哈羅德下意識伸手去摸,發現手上滿上鮮血。

緊接著,眼前一黑,頭暈目眩。

試圖站立,卻完全倒在了地上。想要說什麼,發現呼吸困難,很難講話了。

歐文被這一幕嚇傻了,下意識看了自己的雙手。

不,不可能,他怎麼會親手殺了同伴。

原本滿腦子的不甘與憤恨,在這一刻被擊碎了,被無措與茫然取代。

慢一拍反應過來,跑到哈羅德身邊,抓到一團布就要給他止血。

然後呢?

然後要怎麼辦才能把人治好?

“哈羅德,我聽你的,都聽你的。不要寶藏了,不找了。回倫敦做泥瓦匠,過太平日子。你彆睡,你千萬彆閉眼。”

歐文沒意識到自己居然哭了,而他發現怎麼也止不住哈羅德的傷口流血。立刻起身就要衝出去喊救命,卻被拽住了衣角。

“彆去。”

哈羅德不讓歐文去找人。警隊在迅速排查,很快會找到這裡。

他艱難地吐出最後幾個字,“彆管我,你,活下去。快跑!”

說完,哈羅德閉上了眼睛。

臨死前最後的意識,隻有一陣自嘲。

自己後腦的傷口,與今天淩晨一棍子敲死沃德的後腦勺致命傷在同一個位置。

或許,這就是命運。

從心生歹念,下藥搶奪讓·杜邦的寶藏書時就錯了。

那次藥量出錯,還能對讓·杜邦之死用誤殺去解釋。

今天淩晨一棍子敲死了沃德,也是完全的誤殺嗎?

自己下意識用力擊打,何嘗不是怨恨沃德領導的巡查隊一直對給動物下藥的人緊追不舍。

出來混,遲早都要還。

殺了人,犯了罪,就是走上一條不歸路。

哈羅德卻希望至少有一個人能回

頭。

但願歐文能逃得越遠越好,不再貪戀寶藏,也就遠離了血腥與罪惡。

*

*

“確定是A105房間的兩人?”

法勒帶著兩名警員查到了一家臨河旅店。

前台服務生聽了警方對殺人嫌疑犯的描述,立刻神色惶恐。

旅店有兩名男性住客,符合法語使用者、穿著舊黑夾克的特點。

其中一人更符合晨練特性。入住一周,他每天早晨七點左右出店散步,通常在一個小時後回來。

服務生不敢隱瞞,把這些情況一一說出,然後給警察指了路。

“根據入店登記的信息,矮一些的男人叫阿倫·哈羅德,高一些的叫拉爾夫·歐文。大約一小時之前,我看到哈羅德買好麵包路過前台回房。沒再看到兩人出來,這會應該都在房間裡。”

法勒提醒兩名手下注意安全,與服務生一起,四人放輕腳步靠近客房。

法勒敲響房門,示意服務生念出台詞。

服務生儘量保持聲音平靜,“客房服務。年市活動第七天,贈送幸運房客一份甜品。請問需要嗎?”

門後,沒有回應。

等了十秒,再敲門。又說了一遍同樣的台詞,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法勒蹙眉,趴到地上,去瞧門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