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禮物 彆人買手爐,他買個殼!(1 / 2)

文吏招手, “你倆,等等!”

盧栩下意識一縮腦袋,心道:不是這會兒要算賬吧?

他硬著頭皮轉身過去, 僵笑:“您還有什麼指示?”

文吏挺納悶,這小子怎麼這反應,還客氣了?他一掌重重拍到盧栩肩膀上, “你小子行啊, 敢領人跟縣令大人討書了。”

盧栩:???

啥?

他高冷深沉地“嗯”一聲, 露出客氣謙遜的一笑,“瞧您說的。”

文吏又把視線轉到顏君齊身上,也不知道這位小書郎如何入了大人的眼,竟然叫他把他們喊回來, 給他們拿些書看。

文吏問:“你們在這兒等會兒,還是跟我一起回去拿書?”

盧栩和顏君齊對視一眼,重新跟著他進了縣衙,這次他們沒能見到縣令,文吏叫他們站在後衙門口,進去裡麵彙報, 沒一會兒搬了一摞十幾本書出來,“小心些看, 這可都是縣令大人的藏書。”

顏君齊怔了怔,看到最上方那本《治論》,書皮書頁已泛黃, 書卻平整如新, 可見是被人珍惜地常常翻看。

顏君齊鄭重接過書,朝內衙方向施禮鞠躬,“學生定當珍惜。”

盧栩和顏君齊又向文吏連連道謝, 才小心翼翼地將書放進推車裡,在上下都墊了好些紙張。

縣令沒再見他們,文吏以為他們是來討書的,上書直諫這事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揭過去了?

盧栩人恍恍惚惚,想不明白縣令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縣令大人覺得你年紀太小,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勸你先讀書考上功名再管這些?”

顏君齊歎氣:“可能吧。”

他們人微言輕,即使看出了問題指出了問題,現下也改變不了什麼。

見已遠離縣衙,顏君齊低聲道:“縣令大人問我知不知道我狀告的是什麼。”

盧栩點頭:“我聽到了。”

就是沒弄懂顏君齊為什麼說“知,但不甚知”。

顏君齊:“想來大人是清楚的。”

盧栩眨眨眼,經他一點,馬上想明白了,“他知道是什麼人所以才問咱們知不知道!”

他就說嘛,顏君齊的文章裡就隻差指名道姓地把人寫出來了,縣令為什麼還問那麼一句。

盧栩:“那大人問你家境,是不是在告訴你,那些人咱們惹不起?”

顏君齊點頭。

盧栩閉了嘴。

所以顏君齊說,知道,但又不那麼清楚,是在告訴縣令他們憑所見所聞知道那些人明麵上的身份,不知道地下是不是另有玄機!

盧栩目光暗了暗。

縣令不是不知道,是當不知道。

也許不止他們惹不起,連縣令都不好惹了他們。不然也不會明知而不管了。

盧栩:“你說,為什麼呢,大人是一方父母,船幫不過是個地方混混。”

顏君齊斷言道:“彆處缺糧,觀陽征收的糧稅遠遠不足填空缺,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商賈倒賣。”

盧栩人傻了,“啊?”

顏君齊:“按我朝律令,若一方受災,從彆處借糧,不但要當地上奏請示,由郡守請奏朝廷,還要再經戶部核查、批示,流暢漫長,等拿到批示,至少也有一旬至半月,觀陽遠離京師,來回路上至少要月餘。而且,就是朝廷批了,對方來年是要還的。”

盧栩:“……”

顏君齊歎氣:“雖說鹽糧鐵器不許民間私賣,但大岐至今近百年,許多律法已不全然適用,我聽說前幾年,軍中缺糧,國舅是自掏腰包從南方買了大量的米糧運到北境的。”

當時南方也一度糧價飆漲,聽說還有人參了國舅。

但具體如何,他也隻是在考場外聽人閒聊,不清楚詳細情況。

“糧食如今已默認可私賣,隻是不可大量私賣而已。但何為大量,是難以界定的。如今百姓一方願賣,一方願買,商賈把糧從富足之地運到稀缺之處,解當地之急,這是最快的辦法,誰也不好說什麼。”

盧栩皺眉,“沒人不讓買賣,本來商賈就是把東邊多的運到西邊去,西邊多的倒到東邊來,但觀陽的問題不是民間采買糧食,是觀陽百姓還不知道情況時候,商人就提前一步跑到村鎮低價收糧了,如今,他們不光把觀陽的麥子往外賣,還高價往觀陽縣賣呀!我看,他們就是囤積起來,故意哄抬糧價。”

顏君齊怔了怔,盧栩總在不經意間流露他自己都難以覺察的敏銳,但有趣的是,那些精明總是轉瞬即逝,隻是天然而來,又天然而去,並非他深思熟慮得知。

精明,純真,看似矛盾的東西,在他身上自然而然地彙聚。

盧栩低聲痛罵了幾句奸商不得好死,深吸幾口氣,消化三秒,轉頭又鄭重其事地申明立場,給自己貼金:“君齊,咱們做買賣掙錢也要講義氣,昧良心的買賣是不會長久的,隻有你好我好大家好,誰都不吃虧才能經營下去!”

顏君齊瞧著他一副“我就是這麼厲害”“快誇我”的模樣啞然失笑,真誠道:“栩哥自然是最好的。”

盧栩矜持:“一般般,談不上最,我還得努力。”

他轉頭又安慰起顏君齊:“咱們該做的都做了,既然縣令大人都難辦的事,暫時也隻能這樣了,咱們還是先做好自己的事,你好好讀書,我好好賺錢,我們照顧好家人不受凍挨餓,至少不給現下這狀況添麻煩。”

顏君齊:“嗯。”

盧栩高興起來,他最大的優點就是想得開,山堵前路,那就繞道而行,總能過去的。

盧栩推上小車:“走!買菜去!我帶你去逛雜貨店!”

雜貨店還收錢,老板自己當著掌櫃,就兩個夥計還都是親戚,他們老家都在鄉下,有上百畝田,每個月家裡往城裡送糧,糧荒他們一點兒都不擔憂。

他每天一開門就讓夥計到錢莊去問問銀子和銅錢怎麼兌換,回來把所有貨品標價更新一遍。

左右彆的地方銅錢還沒貶值這麼快,他妻舅走南闖北的進貨,能到遠處花,就是運起來麻煩些。

做生意哪有怕麻煩的。

掌櫃樂嗬嗬地扒拉算盤數錢,他家兩代在觀陽縣開店,可從沒有像如今這般好賺錢過。

盧栩今天裝了不少錢,沉甸甸的。

領著顏君齊一通看,反正銅錢天天貶值,他也舍得花了,除了海帶、木耳、菌菇、乾菜,醬醋調料,他還給臘月買了一個小竹球,裡麵有個銅鈴鐺,拋起來有清脆的響聲,給盧銳買了一個最小號的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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