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水, 放炭,蓋蓋子,放薑片蔥段。
夥計們按盧栩昨天培訓的操作,放完一桌又一桌。
這下眾人終於看懂了, 中間那個筒子竟然是放炭火的!
馬上就有人生了好奇心, 歪著腦袋看著怪模樣的爐子, “這東西倒是稀罕。”
“冬天一家子圍著吃倒是不錯。”
另有人點頭認可。
“來來來, 我教大家怎麼吃!”盧栩已經站到了最中間一桌開始演示, “先吃肉再吃菜, 大家先嘗嘗這個羊肉,我拖郝老板從州府帶回來的活羊, 今天早上才殺掉。”
姓郝的船家起身朝四方抱拳。
跑船的都相熟, 這人也是他們觀陽的, 一直都跑觀陽到州府一帶,馬上一群人也朝他還禮。
盧栩繼續道:“肉片放進鍋裡,一變色就能吃了, 不要煮太久, 肉老了就不好吃了, 大家嘗嘗。”
眾人看看盧栩,看看肉片,再看看開始沸騰的鍋, 誰也沒好意思下手。
他們雖不如那些高門大戶講究, 但也沒有這麼不講究, 這不是跟去盧栩的小食鋪吃麻辣燙差不多嗎?
這……
這多跌麵子呀……
行商們沒拿出個主意時, 倒是常光顧盧栩那兒更注重口腹之欲的幾位熟客,已經學著盧栩動筷子了。
反正他們熟,該寒暄的上菜過程中已經都寒暄過了, 這時候也沒啥講究,讓主座的年長者先動筷,隨後一人一筷子就煮起羊肉來。
“就這樣?”
“熟了嗎?”
“熟了!”
從前他們也不大會判斷生疏,不過在盧栩麻辣燙鋪子混久了,誰還不會燙菜吃?
最早動筷那桌按照盧栩說的將羊肉放進調好的蘸料裡,蘸一蘸,入口。
嘶,這個羊肉……和他們平時吃過的不一樣!
馬上有人評價道:“嫩!”
羊肉他們不少人也吃過,多是燉煮或者烤,切成這麼薄燙來吃的,還真是彆有一番味道。
最先吃的不住點頭,很快就又夾了一筷子。
距離遠的不好意思,隔著爐子眼巴巴看著他們吃,還是另外有人體貼,往鍋裡煮了好些,拿筷子從鍋裡往這邊推了推,“來來來,我煮上,大夥兒一起吃。”
瞬間,一桌人都懂了煮火鍋的玄妙,每個人煮就近的菜,想吃什麼從鍋裡隨便撈,這比吃麻辣燙還自由嘛!
尤其是相熟的,虛禮了沒一會兒就變成“撈完了嗎,撈完我下新的啦”“老許你看看這肉熟了嗎?”“熟了,撈撈撈!”“豆腐還有嗎,再下點”“匡豐,辣椒油碟遞給我一下。”……
不過他們到底要臉,聲音壓得很低調,小聲悶頭吃,越吃越高興。
盧栩:“菜不夠還有,要加什麼喊夥計。”
他話音剛落,那桌就有人喊道:“夥計,再來一盤羊肉!”
其他人:“……”
眼看他們桌又加了兩盤羊肉,那還等什麼,來都來了,總要嘗嘗吧!
“諸位,小弟早上出門忙沒吃飯,這會兒餓了,要不咱們開宴?”
“咳,都晌午了,大夥都餓了,咱們吃吧。”
“金老板,您先請。”
“客氣客氣,諸位請。”
另一桌也開始了。
片刻後,二十桌陸續開始煮,不到兩刻,羊肉掃蕩一空。
上菜的夥計開始四處加菜換盤。
又點了一份肉的桌上,見彆人紛紛往這兒看,低聲道:“小盧不厚道啊,那麼大個盤子這麼一點點肉,顯得咱們吃了多少似的。”
“可不是麼!”
同桌其他人感慨了,還心虛地往旁邊看看,見彆的桌上也是低調朝夥計招手要加菜,默默鬆口氣。
“你們說小盧是不是想做這個生意?”
“我瞧著像。”
“那我願意光顧。”
“下次一定要點個雅間。”
眾人齊點頭。
大家都有頭有臉的,湊在大堂這麼齊刷刷地煮菜撈菜多不講究,關起門就自己家人吃還行。
“彆說,這羊肉真不錯!”
他們往上菜的方向看,可惜啊……羊肉沒了,是誰那麼能吃!
盧栩也在二十桌間來回穿梭,邊走邊教他們什麼菜燙多久。
那些吃慣了麻辣燙的熟客不用他管,可他還邀請了許多從不下廚房,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有錢船商和本地土財主呢。
他想著拉人入夥,總要服務周到。
前前後後一個多時辰過去,火鍋吃完,賓主儘歡,夥計撤下銅鍋、菜品,換上了糕點和茶,眾人喝茶的喝茶,擦嘴的擦嘴,笑吟吟地閒聊著,關係似乎還拉近了點。
畢竟他們平常酒桌談合作也是講套路的,哪有像今天這樣你遞我個碟,我幫你煮個菜這種奇妙場麵。
盧栩:“招待不周,大家吃飽了吧?”
眾人笑,好幾個人默默鬆了鬆腰帶。
這火鍋有點神奇,吃的時候不覺得,一不小心就吃多了,怪丟人的,出去堅決不能說。
“盧當家是想做這個火鍋買賣?”有人問了。
盧栩當即誇道:“慧眼獨具!”